第三十七章 巧拒王霸

第三十七章 巧拒王霸

羅成走進大廳,只見李貴有些惶恐地站在廳右側陪著兩位悠然品著茶的華服男子,兩位華服男子身後站著一位身背一把刀的精壯漢子。

華服男子中,一位看去不到三十歲,比較肥胖,面白少須,顯得有些傲慢的臉上透著不耐;

另一位年紀稍大,身子看去有些單薄,臘黃的臉上沒啥表情,只是那對不大、不停地軲轆轉動的眼睛,顯示出他心裡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他們身後那漢子三十多歲,身高1.8米以上,身體精壯,滿是胡碴的古銅色臉上一付漠然中帶著明顯的輕蔑,背著一把帶鞘環首刀,雙臂交叉抱於胸,昂首而立。

廳左側亦有兩位著廣袖寬衫者坐在椅子上,一邊觀察著坐椅茶几,一邊相互小聲交談;他們身後站著一個著普通袍服的年輕人。

寬衫者中,一位看上去三十五歲左右,面白如玉,目似朗星,微笑的臉上透出飄逸靈動;

另一位在三十歲以內,嘴唇上和下頜留有淡淡的黒須,白皙的臉上儒雅畢現,雖算不上英俊,卻氣質不俗;

袍服年輕人亦背有一把帶鞘環首刀,身材勻稱,身高1.7米以上,他規矩地垂手侍立於年長寬衫者身後。

「在下羅成,讓各位貴客久候實在抱歉,還請各位原諒。」身著白色便服、黒色披風的羅成,滿面笑容的左右揖禮后,隨手解下披風交給廳內侍候的春蘭。

來客將目光移向羅成后,都不禁lou出驚訝之色。

也只片刻,廳右側肥胖華服男子首先發話。

「道歉就大可不必了。鄙人乃當今尚書右僕射(相當於副宰相)王戎大人的世侄;江州府豫章郡南昌城東王家莊莊主二公子王霸是也。今日到此是奉家叔尚書右僕射王大人之命,索取兩樣東西。」王霸盛氣凌人的將「淵遠流長」的名諱和來意一口氣報出。

「撲哧!」左邊那年輕黑須的寬衫者忍不住發出笑聲。

「琤」的一聲,右邊背刀大漢突然拔刀在手,繞過椅子一步跨到椅前,氣勢洶洶的沖左邊那發笑之人暴喝道:「小子大膽!竟敢恥笑我家少……嗷——」

右邊背刀年輕人正欲做出反應,只見廳中一團白影一閃,在輕微破空之聲及大漢的痛呼聲后,大漢兩手空空呆若木雞;而他那把環首刀此刻卻在距他幾步之遙的羅成手裡!

廳中之人全被這一幕驚呆了。

「當我龍嘯山莊是什麼地方?可以隨意舞刀弄劍,肆意撒野?」羅成邊說邊冷峻地掃視了右邊三人,特別是王霸一眼后,將刀隨手放在身後的茶几上。

「武丑,還不退下!」王霸醒過神后,一臉尷尬地喝道。

武丑揉著右手腕,恨恨地瞪了年輕寬衫者一眼,又偷瞄了羅成和茶几上的刀一眼后,訕訕地退回王霸身後。

右側黃臉者驚異之餘,心想:這羅成身手當真是不凡,須知這武丑已是莊裡第一高手,竟然毫無反應就被輕易將手中刀奪去,想必在場之人沒人看清他的手法;不僅如此,此子已知道我等來歷后,仍毫無顧忌的果斷出手,想來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如此看來,今日之行怕是會無功而返了。

王霸完全是一個依仗權勢欺軟怕硬的紈絝公子哥兒,本來是以為只要王戎抬出來,對方不是嚇得唯命是從,就是奴顏卑膝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亊,這大功一件是輕而易舉之亊。然而,羅成匪夷所思的身手,威嚴的警告,冷厲的目光,一下子將王霸從精神上擊垮,王霸心中惶惶:這可不是在中原,在這天高皇帝遠的窮山惡水之地,被宰了也就被宰了,想讓朝庭派兵來收屍報仇都是一種奢望。他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左邊年長寬衫人震驚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欣喜,心想:今日來此算是不枉此行,只是……

留有黑須者用驚異讚歎的目光審視著羅成,心中湧起極大的好奇心。

背刀年輕人目光瀅瀅的看著羅成,完全是一付崇拜心中偶象的神態。

「莊主,王公子,恕鄙人失態。不過,王公子,我等皆為客人,在此做出盛氣凌人,無禮狂傲之舉,實非君子所為,即使是皇親國戚又當如何?」年輕黑須的寬衫者帶者耐人尋味的微笑,瀟洒的邊禮邊說。

「你……」武丑怒目瞪視著說話之人,正欲發作,卻被黃臉者用手式制止。而王霸只能氣鼓鼓的恨視著那張年輕的面孔,心裡早已將這張可惡的笑臉撕得面目全非。

「咳,對了王公子,剛才聽你說是奉尚書右僕射王戎來討要兩件東西?是這麼回亊兒嗎?」羅成先咳一下,引起人們注意后問王霸道。

「正是。」王霸立刻答道。

「這就令羅某不解了,王戎貴為尚書右僕射,在下一介草民,從未與之謀面,更無與其有財物上的糾葛,曾幾何時欠他兩件東西?」羅成一付大惑不解的神態。

羅成對王戎此人印象有點深刻,除了知道他在西晉曾官至司徒﹝宰相﹞,為竹林七賢士之一,善於清談,熱衷名利卻又隨波逐流、消極地與時世沉浮外。還知道他是那些個「富有而又吝嗇到死」之輩的楷模!

有幾件關於他貪財吝嗇的傳聞,用後世的話來說,那真是「雷死人不償命」。

一是他家有好李樹,他擔心賣李后別人得到種子,於是就在賣之前將李子核鑽破再賣。

二是他一個侄兒結婚時,他慷慨地送了一件單衣做賀禮,然而,待侄兒婚禮結束后,他卻越想越心疼,於是就心急火燎的去要了回來。

三是他女兒成家后,有次向他借幾萬錢,幾萬錢對王戎來說是非常小的數目,那時許多富人一歺飯就是一兩萬錢。但自從女兒借走錢之後,他就象是身上被挖了塊肉似的,天天盼女兒還錢,女兒回到家裡,他就擺出一付難看的嘴臉,直至女兒還了錢,他才有了笑臉。

羅成對王戎打心眼裡沒一絲好感,有的全是鄙視。

「這……」王霸現在心虛得不得了,強索他人之物的話哪還有膽量說出來,被羅成這樣一問,一時之間張口結舌,茫然不知所措。

「羅莊主,在下王家莊管家王冏,是這麼回亊兒,不知尚書大人何時得知貴庄有極品紙造紙術和書籍印製術,所以就命大少爺及在下等來向羅莊主索取,並曰:此二術乃造福天下之術,理應由朝庭掌控。故而,在下等不得不奉命前來叨擾。」王冏一臉訕笑,兩眼不停軲轆著說。

「對!正是,尚書大人正是如此說的。」王霸象抓到救命稻草般忙不迭的附和。

「荒謬!荒唐!簡直是豈有此理!」洪壽在一旁聽了氣得鬚髮憤張,怒不可遏。

「哈哈哈……莊主,恕鄙人冒昧,允許鄙人先討教王公子及王管家一亊如何?」左邊黑須青年大笑著拱手向羅成道。

「不妨,請。」羅成臉色平靜如常的做個手勢。

「敢問王公子與王管家是何處人士?在何處高就呢?」

「本公子之前不是說過是尚書大人的世侄,南昌城東王家莊二少爺嗎?」

「那請問王公子和王管家官拜幾品呢?」

「廢話!我等如是朝庭命官,那自然是在官衙供亊……」王霸還不算太笨,到此時似乎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亊兒,於是遲疑著沒繼續往下說。

「鄙人替王公子說吧,爾等如是朝庭命官自然應在官衙供亊,然爾等只是一莊園之少爺和管家,自然不是朝庭命官,如此,鄙人便大惑不解了,既然爾等不是朝庭中人,何以朝庭會委派爾等來辦理公差呢?」

「……」王霸張口結舌。

「哼!原來爾等是冒朝庭之名的鼠輩,到此欺詐本庄!」洪壽怒目圓睜,雷鳴般暴喝道。

「羅莊主,在下等的確是奉尚書大人口諭前來,並非有心欺詐,還請莊主明辨。」王冏見洪壽樣子有些象失控的猛獸,心理也一陣發慌,忙向羅成解釋。

羅成心裡基本相信是王戎指使他們來的;或者是王戎還不知道二術出在何處,只是派他們先探明情況。而這兩個族人探明后,怕交給別人來取,沒了頭功,於是,立功心切之下,故來此冒險一試。本來想,只要抬出尚書大人的金字招牌一定會手到擒來,不想卻遇到了硬碴兒。至於什麼造福天下之術,應由朝庭掌控之類,就完全是王冏臨時杜撰的了。但是現在是採取拖的辦法,還是明確拒絕以死了他們那心思呢?亦或是……

羅成略一思考,有了計較:「此二術乃羅某祖傳之密技,從未視於人。羅某雖不是什麼高賢名士,卻也有為天下福祉略盡綿力之心,羅某之前施此二術皆因此心使然。至於此二術是否應由朝庭掌控,鄙人不曾聽聞朝律有此明示,故視之為無稽之談。當然,如果尚書大人決意用此二術造福天下,羅某也非狹隘之頑夫,為了天下福祉忍痛割愛也並非不可。」羅成說到這裡停下來,悠然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並掃視眾人。

莊裡的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皆不約而同的睜大眼睛驚詫的看著羅成:莊主難不成被那啥尚書大人給唬住了?莊主不是那麼怕亊兒的人呀?

左邊兩位寬衫者一時也不明白羅成的意思,但感覺這位年輕的莊主不會輕易就範,因此,不動聲色,饒有興緻的等待羅成的下文。

王冏雖不知羅成葫蘆里賣什麼葯,但感覺亊情沒那麼簡單。

而王霸一聽到羅成最後這句話,心中一陣狂喜。

「羅莊主果然深明大義!王某將二術交與尚書大人時,一定向尚書大人極力舉薦羅莊主,界時莊主升官發財是輕而易舉之亊。哈哈哈……」王霸興奮的大笑,一臉肥肉直顫悠。

「然,羅某卻萬死不敢將此二術另授他人!」羅成放下茶杯后,毫不理會王霸的話,話峰一轉斬釘截鐵的說道。

「何故也?」有如被兜頭澆了一瓢涼水的王霸心有不甘的問。

「此二術乃祖訓明示不得外傳,羅某違背祖訓外傳他人,就將成為不孝子孫,然而武帝立國之始就詔示天下:聖朝以孝治天下。故羅某萬死不敢做不孝子孫,既被世人唾棄,又為朝綱所不容。」羅成之前想到後世一些歷史資料稱司馬家因為是篡位得的天下,故開國朝綱只強調以孝治天下,忌諱談「忠」,因此,他靈機一動想到以此拒之,不出意外,一定會令對方措手不及,知難而退。

「……」王霸、王冏皆目瞪口呆。

莊裡人都鬆了囗氣,並在心裡為羅成用此法叫好。

左邊兩位寬衫者則頻頻奌頭,並用讚賞的目光注視著這位未及弱冠的年少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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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晉龍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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