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舅媽

兩個兒媳婦什麼樣的性子他心裡有數，卻沒想到連自己的兩個兒子也跟著變得這麼市儈，再一想到女兒剛死不久，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就不得不被送出去，心裡頓時難受的厲害。

楊晶晶察言觀色，想了想，扭頭望向姥爺：「姥爺，你怎麼了？」

劉守安眼圈有些泛紅，聽到她稚嫩的聲音，趕忙著移開視線。頓了頓，才重新看向她，露出有些勉強的笑意：「沒事，姥爺就是有點捨不得你。」

楊晶晶心裡難受，伸手抱住姥爺的腰，鼻息間傳來淡淡的汗味混雜著煙草的味道，姥爺是這個世上除了母親以外對她最好的人，她將來一定要好好奉養姥爺。

換好衣服，楊晶晶跟著姥爺去外屋吃飯。

大舅媽徐愛香正坐在餐桌旁打著一團深藍色的毛線，看到楊晶晶起床了，立馬放下手上的活計，先叫了劉守安一聲：「爸。」然後才笑眯眯問楊晶晶：「晶晶昨晚睡得好么？」

楊晶晶嫩生生喊人：「大舅媽。」

徐愛香樂呵呵答應：「哎，晶晶餓了吧？大舅媽這就給你盛飯去。」

楊晶晶看著徐愛香忙碌的身影，心情一時間複雜極了。

她這個大舅媽是個心眼活泛的，當年對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在她沒離開老家之前，大舅媽平時也就是逢年過節回來一趟，見面總是笑呵呵的很是親切。她那時候相比較起嘴皮子不饒人的二舅媽，還是更喜歡大舅媽一些。

可是後來等她長大了，受挫了，慢慢體會到人際交往間的種種手段之後，才明白什麼叫做笑面虎，什麼叫做刀子嘴豆腐心。

她永遠都忘不了當她姥爺因病離世，她遠在國外束手無策時，她大舅媽在電話里冷漠的聲音，也忘不了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是她二舅媽親自操辦的姥爺的後事。

楊晶晶乖乖坐在飯桌邊上，咬著煎的外焦里嫩的西葫蘆餅，聽著她大舅媽說話。

徐愛香勸說道：「爸，你別生氣，弟妹她向來是個有口無心的，她怎麼可能真有那個念頭，無非是一時間有點捨不得晶晶，圖個嘴上痛快罷了。」

這句話是替劉靜開脫的。

接著她又說道：「等晶晶去了城裡，爸，你搬去鎮上跟我們一起生活吧。你一個在這兒住著，我們家大江總惦記著，放不下心。」

這句話是替自己夫妻兩個賣好的。

劉守安嘆氣，沒吭聲。

徐愛香該說的話都說了，很有眼色的閉了嘴。

楊晶晶的視線順著睫毛縫隙望向徐愛香，頓了頓，默默收回視線。

吃過早飯，楊晶晶跟著姥爺去看行李。

兩個塞得滿滿登登的麻袋，裡面裝著她平日里穿慣了的衣服，家裡晾曬的乾貨，還有兩大罐子炒的噴香的黑芝麻。

劉守安囑咐道：「這兩罐黑芝麻你自己留著吃，每天搗碎了吃點，對身體好。」

楊晶晶點點頭。

劉守安又說：「這些衣服姥爺都給你洗的乾乾淨淨的了，你自己平日里要勤著換穿，小姑娘總是要乾乾淨淨的才會有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