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木芙蓉 第十六章 同門相殘

正文 第一卷 木芙蓉 第十六章 同門相殘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雖是申時時分,但天色卻尤為陰沉,武當山山頂之上也籠罩一絲薄薄的黑紗。

金頂峰后的一間廂房內,玉靈子和路人遙相對而坐,表情肅重,面上懼是沉思之色。

只聽玉靈子緩緩道:雖然表面看來,武當的梯雲縱只是簡單的縱躍之技,而老夫門派的雲龍三折閃躲挪移,變化多端。但實際相比之下,水平高低完全只是因人而異,輕功身法如何全憑內力深厚決定。老夫十八年前,見到青玄那次他的陰陽正經已臻大成,想必十年前的內力更是深厚無比。

玉靈子頓了頓道:如果換作青玄的話,雖說不能凌空虛渡,但也說不定青玄能憑藉他那深厚夠的內力,大幅降低下落速度,在力竭之前僥倖安然落地。何況,那斷崖之下,未必沒有竹蔓青藤,也可稍加借力。

路人遙一聽大喜過望,連道:那麼青玄真人很有可能大難不死,至今仍生活在那斷崖之下。

玉靈子猛的站起,大聲驚道:你說什麼?

路人遙盯著玉靈子緩緩道:十年前那日,玉真人可見到了青玄真人的仙體?

玉靈子畢竟一派掌門,江湖閱歷豐富,非常人可及,一瞬間便想明路人遙剛才所問問題其中的含義,顫聲道:你是說青玄被人所害,跌落了崖底?

路人遙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在下正是此意。

玉靈子沉思片刻,又緩緩搖了搖頭道:剛才的一番話只是老夫的推測罷了,何況當時青玄跌落崖底之時是生是死,有無受傷,傷勢如何都會影響青玄功力的發揮從而導致不同的結果。

路人遙看向窗外,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誰也不知道十年前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青玄真人是否仍活在崖底?崖底又是什麼情況?為何這十年來又沒有一點消息。

玉靈子接著沉聲道:現在看來,青玄定是和那楚家幼子一同掉下了斷崖,只是老夫想不明白,這兩者之間如何扯到了一起。

路人遙回道:依在下猜測,楚大俠夫婦赴關前,將幼子託付武當照料,而武當都是些不苟言笑,性冷言少的道士,就算是七八歲的孩子也自然知道辨別,定是終日在後山纏著溫和親切的青玄真人,所以事發之日,才將其不幸牽連。

玉靈子沉思片刻道:如若按你所說,依老夫看來原因卻是恰恰相反,而是楚家幼子將青玄牽扯其中。

路人遙驚訝道:哦?

玉靈子看著一臉疑惑的路人遙,緩緩道:青玄生平為人老夫再了解不過了,除了年少之時與我一同下山歷練過幾次以外,其他時間青玄常年待在武當山內潛心修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仇人。老夫猜測兇手定是沖著楚家那孩子來的,而這兇手也定與殺害楚問天夫婦那伙惡徒有所聯繫。

路人遙突然冷汗泠泠,盯著玉靈子,低聲道:玉真人!世上何人能將青玄真人擊落懸崖而全身而退?

玉靈子冷聲道:當今世上幾大絕世高手,老夫俱都了解,不論是吐蕃雪山的赤輪明王,還是滇西的枯骨老妖,亦或是荊湖的明庭洞主...都沒有這個能力。

玉靈子又道:進一萬步講,就算有,此人也不可能悄無聲息越過武當山一個個山卡,到達守衛森嚴,弟子眾多的金頂峰,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青玄不敵,也不至於一聲示警也不能發出。

路人遙渾身一顫,緩緩道:那兇手定是武當弟子了。

玉靈子雙目精光爆射,怒道:定是如此,而且此人武功地位也絕非普通弟子。

路人遙接道:也只有武當弟子才能輕易自由的出入山門,而武藝低微的弟子就算有機會偷襲毫無防備的青玄真人,也休想攻破青玄真人的護體真氣。綜合兩點看來,此人武功絕非易於,又能輕易的近距離接觸到道青玄真人。

路人遙眼中精光暴漲,一字一頓道:那就只有和青玄真人同為青字輩的兩位師弟,青木道長和青葉道長了。

玉靈子拍案而起,渾身真氣激蕩,就欲破門而出。

路人遙急道:玉真人且慢。

玉靈子怒道:事已明了,你還有何事?老夫這就去為青玄報仇雪恨,手刃惡徒,已慰青玄在天之靈。

路人遙道:那玉真人可知此人是青木道長,還是青葉道長么?還有殺害青玄真人對他二人又有何好處?

玉真人一聽,頓時泄下氣來,怒道:這,這,這...怒揮衣袖,又重重的坐了下來。

路人遙道:玉真人暫且息怒,此事另有蹊蹺,絕不可輕舉妄動。

玉真人顯是心煩意燥,語氣沉重,但一想到青玄大仇可報,還是耐下了性子,皺眉道:閣下請講。就連對路人遙的稱呼都變了,可見玉真人對此事看的多麼重要。

路人遙點了點頭緩緩道:據在下所知,楚大俠夫婦當時身死之地,尚在千里之外的秦嶺山脈,結合剛剛紫霄大殿內,任莊主所言,楚大俠夫婦定是奔赴關外,為了劍前輩的寶庫一事。

玉真人微微頷首,好似也在想些什麼。

路人遙接著道:當時楚大俠夫婦慘死一事在第三天便傳到了武當山上。不論殺害青玄真人的兇手是青木道長還是青葉道長,抑或兩者皆是,都沒有能力短短几日往返秦嶺武當兩地,所以他兩人並未參與擊殺楚大俠夫婦一事。

玉真人緩緩點了點頭,又接著皺眉道:可這又和殺害青玄有什麼關係?

路人遙肅道:事情的關鍵就在此處,在下猜測,定有人暗中和青木還是青葉道長達成了某種協議,雙方狼狽為奸,各取所需。

玉真人咬了咬牙,皺眉道:可要如此說來,殺死楚家那名幼子不論對青木和還是青葉都並無一點好處,可殺死青玄又對這兩人有什麼好處?就算是對方需求青木和青葉殺死楚家幼子,可楚家幼子的生與死對那人還是那伙人又有什麼關係?難道那楚家幼子身上藏有什麼秘密不成?

路人遙長嘆一聲,也搖了搖頭。

事情到了這裡,竟變得越來越複雜,縱是玉真子和路人遙機智過人,閱歷豐富,一時也弄不清楚此中因由。

過了片刻,路人遙緩緩道:玉真人,我們萬不可灰心喪氣,如今我們已經知道殺害青玄真人的定是青木亦或是青葉道長,亦或者兩人都是。接下來,只要我們表面不露聲色,暗地調查,終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在這之前,切不可打草驚蛇。

玉真人冷哼一聲道:老夫知道了。

路人遙思索片刻后道:還有一事,在下不知當講不當講。這只是在下一時猜測,並不肯定。

玉真人道:路副幫主但說無妨。

路人遙微微點頭道:在下覺得此次武當大會和劍平川寶庫一事和勾結青木或是青葉道長那人定有所關聯。只是在下尚不清楚其中關係,此次大會還請玉真人謹慎小心。

玉真人看了看路人遙,竟微微笑了笑道:路副幫主有心了,老夫自會注意的。

路人遙微微一笑,起身抱拳道:在下先行告退。如有情況,定會第一時間通傳玉真人。然後身形一振,悄然離去。

在路人遙和安說了拜訪老友離開之後,安也悄悄出了廂房,身形一晃,融進了黑暗之中,只見安形如鬼魅,忽快忽慢,不消片刻,已然到了金頂峰後山的一處斷崖之上。

安木然的站在斷崖邊向下望去,凄厲的寒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吹起了他的衣襟。他卻全然不顧,定定的看著黑幽幽的深崖,怔怔出神。

往昔情景在眼前浮現,那也是一個陰沉沉的傍晚,山風呼嘯,天色昏暗黝黑的的像一張惡魔擇人慾噬的臉,他當時就站在這崖邊練劍,那名親切溫和的老人就站在一旁,一邊捋著他雪白的鬍鬚,一邊微笑的看著他,不斷的點頭鼓勵他。

可就在一刻鐘后,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山頂,他沒有放在心上,仍專心的練著他的劍,可突然間,那名老者向他撲了過來,同時嘴巴里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噴洒在了他的衣襟上,而那個身影雙掌推出胸前,站在原地嘿嘿的冷笑著。

那一掌擊碎了他心神,麻木了他的神經,他木然呆在原地,一時不知所以。

那名老人護在了他的身前,微笑的看著他,告訴他,不要怕,而後轉過身去,背對著他,面對著那冷笑的身影。

他的後背黑紅色的血液慢慢滴下,逐漸凝固成一塊塊駭人的傷疤,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中了劇毒的癥狀。

那往日溫和的老人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他的眼中似有無盡的悲傷,他止不住顫抖的雙手,強忍者劇痛,緩緩道:師弟,為什麼?

那個身影向前走了幾步,他這才看清楚了那個人的模樣,他發誓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張臉和他接下來說出的話。

那個身影緩緩道:師兄,先容師弟先和你稟告一個消息,你那忘年之交楚問天楚大俠夫婦已經死了,就在三日前,秦嶺,落霞澗。

他只記得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腦袋瞬間炸開,呼吸都已經停了下來,仿似全世界的黑凝聚在了一起,把他包裹了起來。那是難以言喻的冰冷,那是無法描述的痛苦。

他沒有知覺的倒在了地上,隱隱約約聽到那個溫和的老人怒道:師弟,你...而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又噴出一大口的鮮血。

哪個冰冷的身影桀桀笑道:師兄,你做了這麼多年的掌門,也是時候退位休息了。

老人震驚道:師弟,難道你這麼做就是為了掌門之位?如果真是這樣,你和我說一聲便可,又何必如此?

哪個身影突然頓了頓,仰天大笑道:哈哈,掌門之位,哈哈...

然後盯著老人嘶聲道:師兄,從小你便樣樣比我強,比我聰明,無論是修道還是武功你都壓我一頭。雖然你從不驕傲,一直真心對我,關心我,疼愛我,可我覺得那是一種侮辱,每次我看著你笑著鼓勵我,我都恨不得將你撕碎,還有師傅看著你那寵愛的眼神,師傅,師傅他從來沒有那樣看過我!

老人劇烈了咳嗽了一聲,卻轉過話題,長嘆道:師弟,你我都是孤兒,一同被師傅撿回來養大,自幼一起生活,我一直都把你當做親弟弟,可萬萬沒想到你會這樣想...說完又劇烈咳嗽起來。

那個身影吼道:你不懂,你永遠不懂!師傅憑什麼那麼喜歡你,疼愛你,卻從不正眼看過我一次!憑什麼你什麼都比我強,什麼都壓在我頭上。

老人的表情突然有些失落,輕聲道:師弟你錯了,師傅他最疼愛的一直是你,不是我。直至師傅臨終那天都是如此。

哪個身影渾身一震,驚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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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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