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血染揚州城
約莫一個時辰后,張賢三千家丁隊伍在城外出口擺開陣型,王復、牛大猛、李金德、方坤、姜威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興奮,似乎看見的不是數倍強敵,而是唾手可得的錢財一般,眼睛。一百餘騎兵在悍匪外圍來回遊動茲擾,施亮剛剛歸降的戰船截斷了水路,汪長威那一千多人的衙役兵丁排在城牆正中央,雖然張賢帶著幾十名家丁和汪長威一起站在先鋒陣前,不過和張賢家丁不同的是,這些衙役兵丁面對蝗蟲一般的悍匪,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那匡世虎及其屬下面面相覷,突然爆笑起來,對著張賢大聲說道:
「我說張賢小兒,你不會是發糊塗了吧?你派人截斷水路,游騎截斷我大軍退路,又在兩邊側翼對我進行壓制,你這是要用區區五六千人包圍我們三萬大軍?你未免也太自信過頭了吧?啊!?」
「匪寇們聽著,本官打仗,從來都是戰刀所向,血流漂櫓,擋著必死,敵人無不土崩瓦解,劉作虎、李大麻子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但凡跪地舉手投降者,本官一律不殺,頑抗者,格殺勿論!」
張賢見匡世虎一番大笑,也不多言,那汪長威得了張賢將令,並不是要他真的衝鋒陷陣,而是干一件簡直就是舉手之勞的差事:站在先鋒陣前喊口號!「舉起手來,繳械不殺!舉起手來,繳械不殺!舉起手來,繳械不殺......」
匡世虎一名手下疑惑的說道:
「大當家的,按理說這張賢,在自身幾無傷亡的情況下,就一舉蕩平了我道上兩家兄弟,絕非等閑之輩,但是今日這陣勢,屬下看來看去,儼然就是來送死的?會不會就是一個圈套啊?」
「嗯,說的極有道理,我等切不可輕敵啊,真的是前車之鑒不遠,那張賢小兒前鋒僅僅一千餘人,應該是他最強悍的親兵,我們暫且放過這塊骨頭,先把兩邊的的敵人給吃了,然後再集中力量坑這塊骨頭!我們時間不多,決不能讓李庭芝大軍前來救援,否則,他們裡外合擊,我們就回天無力了。」
匡世虎冷靜的想了想,的確如屬下所言,這張賢既然能舉手之間就消滅兩家道上兄弟,其能力豈可等閑視之?海上穩紮穩打的好,先吃肉后啃骨頭,於是匡世虎繼續大聲喊道:
「弟兄們,不要聽張賢那黃口小兒瞎嚷嚷,我等合力與這斯張賢一戰,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們以八敵一,一定會大勝。不然,按照這小子的速度,早早晚晚把我們所有兄弟一鍋端了,要想活命,要想不受官府壓榨,我等只有拚死一戰!給我殺將出去,滅了這黃口小二!」
那縣令站在城牆的城樓上,親眼目睹了這輩子最為慘烈的激戰,也是從這一戰開始,縣令心中的天平徹底倒向了張賢,因為眼前的驚天一戰,徹底讓縣令心中嘆服,張賢儼然是猶如神一般的存在,要與這樣的人為敵,這與自尋死路有何分別?
要說慘烈,縣令自認為生於亂世之中,那一年不見到土匪兵禍連連?多少老百姓死於屠刀之下!但是,絕沒有見過像張賢這樣的家丁,兇悍勇武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大宋官兵!
張賢一聲令下,頓時戰鼓齊鳴,張賢手下家丁組成三角形直接插入了悍匪群中,很快,悍匪的防線就猶如被燒紅的熱刀子插入了冷油之中,毫無阻力的就被王復和牛大猛率隊殺了進去,然後這些家丁立即三人一組,互為犄角的和這些悍匪殺了起來。
驟然之間,悍匪陣營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匡世虎兩翼步卒率先出動,很顯然,這是想直接將王復和牛大猛兩隊家丁給包了餃子,憑藉人數優勢徹底擊垮張賢所率家丁。
張賢家丁組成的中軍兵士則在李金德率領下,跨著整齊步伐,山嶽城牆般向前推進,每跨三步大喊一聲「殺」,竟是從容不迫地隆隆進逼,每踏出一步,則互相依靠著將長槍拼盡全力刺出,噗噗噗的刺入悍匪身軀,然後一抽,帶出一蓬血雨,緊接著便是悍匪們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倒在地上哀、慢慢掙扎、慢慢死去。
與此同時,匡世虎兩翼包抄過來的悍匪,由於人數眾多,但是張賢家丁組成的中軍所在之地一面臨近護城河,一面比鄰江水,寬不過百丈,千軍萬馬猶如爭搶過獨木橋,一時人擠馬塞,不得通過。李金德率領的中軍隊伍趁此機會,槍陣並列呼嘯迎擊,悍匪以散亂密集的步卒迎戰整齊劃一、互為犄角的張賢家丁隊伍,猶如雞蛋碰在了堅硬的石頭上,一片一片的倒了下去。
面對張賢那恍如紫黑色海潮平地席捲而來的隊伍,匡世虎的兩翼開始動搖了起來,前軍抵擋不住這些悍勇家丁,要往後退,但是後面的搞不清楚前面戰況要往前沖,瞬間就在這狹窄的地方擁擠了起來,匡世虎的悍匪先是謾罵,再是相互推擠,被張賢家丁殺怕了的更是不顧一切揮刀想要砍殺出一條血路。
終於兩軍全部排山倒海般相撞到了一起,若隆隆沉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刀槍劍戟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揚州城城牆顫抖了起來!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整個揚州城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城下,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瀰漫了整座城池。那風中獵獵招展的『張』字大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張賢家丁所過之處,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匡世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匡世虎已經設想過張賢所率部屬之強大,但是完全沒有想過會有如此之強大,三萬餘人的隊伍,在這三千人面前,觸之即潰,自己這些兄弟硬是被逼得自相殘殺來逃命,那黃口小兒張賢帶來的兵丁,整個兒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他們被砍了一刀,身上血流不止,疼的咬牙切齒,任然不管不顧的揮動長槍拚命的向前刺去,刺倒一個、兩個、三個,然後那兵丁才怒目圓睜的倒了下去。
匡世虎再也不敢大意,再不扭轉戰局,自己這支隊伍很快就會士氣耗盡,然後土崩瓦解。匡世虎將全部親兵兩千餘人集中起來,組成一支利刃,直向張賢所在的前鋒殺了過來,擒賊先擒王,匡世虎打定注意。
嘹亮的嘶喊慘叫,滲人心弦。城下高台上張賢健碩的身體騎在馬上,盯著自己慢慢倒下的兄弟身影,張賢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戰鬥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自己的三千弟兄們已經殺的疲憊不堪,面對奔襲過來的匡世虎,張賢毫不猶豫的大喊一聲:
「趙非凡何在?隨本官殺出去!」
「屬下在!大人何須親自出馬?兄弟們,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今日便是我等展露頭角的機會,跟我殺!」
趙非凡及一百餘騎兵從那些已經嚇傻了的衙役兵丁身後騎著戰馬跑了過來,眼前的趙非凡身著銀色鎧甲,一桿長槍閃閃發亮,趙非凡身後的一百騎兵,個個身姿高昂,身上散發出一種暴虐氣息,盯著奔襲而來的匡世虎,猶如猛狼見到了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
「好,今日便是爾等創建首戰,是成蟲還是成龍,就看你們今日一戰,進攻!」
張賢對著這金寶貝一樣的幽冥狼騎發出了決絕的進攻命令。
幽冥狼騎箭一般的動了起來,如波浪般起伏,他們沒有震動天地的喊殺聲,卻有排山倒海的氣勢,幽冥狼騎在接敵的一瞬間,每人先射出了三支利箭,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利箭紛紛劃破晴空,只見匡世虎這邊不斷有悍匪中箭倒地。那匡世虎親兵剛一接觸幽冥狼騎,即刻被一陣陣槍花給挑落馬下。他們沒有多餘的花哨招式,每一槍、每一刀都處處致命。這種氣勢,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
匡世虎心中已經開始絕望,先前=看見張賢指揮一百騎兵衝擊自己兩千親兵,自己這兩千親兵還有五百人的騎兵。匡世虎心中發笑,看來這黃口小兒張賢已經黔驢技窮,孤注一擲了,還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哪裡想到,張賢這一百人的騎兵小隊,儼然天兵天將下凡,在哪名銀甲神將的帶領下,自己強大的親兵隊伍,硬是被犁開了一條寬闊的通道,尤其是那讓人眼花繚亂的槍法,根本看不清楚對方如何出槍,自己就有數不清的兄弟被挑落馬下,那些步卒親兵就更不要說了,純粹像刀子插入了豆腐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合之力可擋。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了城樓之上,凄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將幽冥狼騎恐怖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熱血男兒血灑疆場,關鍵時刻,張賢一咬牙,手握長槍,帶著十幾名親兵就沖入了敵陣,張賢運用後世的刺刀技術,左挑右刺,一連刺翻了四五名悍匪,那些家丁和幽冥狼騎見主帥張賢都已經不顧生死,親自參戰,而且還如此神勇,頓時熱血上涌,精氣神為之一震,揮舞著武器,一往無前的拼殺了起來,匡世虎見張賢騎馬而來,也馬上抽身應戰。趙非凡豈敢讓張賢涉險,一槍挑翻兩名悍匪,調轉馬頭,橫著就對匡世虎拼盡全力掃出一槍。匡世虎縱橫江湖數十年,一擊之下,手掌虎口被震出血,手臂發麻。匡世虎竟然吃不住趙非凡蓄力一擊,被震落馬下,剛一抬頭,趙非凡槍頭已經到了喉嚨邊上,只好束手就擒。
終於,面對這天神下凡一樣的兵丁,又見到主帥匡世虎被擒,悍匪們心裡防線徹底崩潰了,從一小隊悍匪的潰敗,發展成猶如滾雪球一樣的集體潰敗,密集的人流裹挾著匡世虎本已經搖搖欲墜的親兵隊伍,瞬間就猶如決了堤的江河,一發而不可收拾。
終於,匡世虎看見那外圍僅僅一百餘人的騎兵,猶如砍瓜切菜一樣的屠殺著自己潰敗的隊伍,更有數不清的弟兄們跳入了江水之中逃命,被戰船悉數擊斃。
這時候,那些原本嚇得瑟瑟發抖的衙役,終於一起大喊了起來:
「舉起手來,繳械不殺!舉起手來,繳械不殺!舉起手來,繳械不殺!.......」
終於,揚州城下,早已被殺得魂飛魄散的悍匪們舉起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