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無名陸秀夫

第一百零三章 無名陸秀夫

張賢見太監王懷恩被自己給嚇住了,停下腳步說道:

「王公公,很感謝你前來宣旨,若是本官記得不錯,皇上的內臣與外臣私下交通,那可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罪,今日王公公所言,本官就當是已經忘了,但是,若是日後還聽到這些話,本官可就不能保證這嘴巴關不關風了。」

「你、你、你......」

王懷恩是怎麼樣也沒有想到,這張賢放著唾手可得的好處不要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自己私通外臣,這可不僅是打了自己的臉,也是打了宰相賈太師的臉面啊!本想著這次宣旨,怎麼樣也得弄個上千兩的銀子,結果沒想到,遇到這麼個油鹽不進的貨色,氣的王懷恩話都說的結巴了,王懷恩一拂袖字,氣呼呼的就走了出去。

片刻,縣令和李庭芝就跑了進來,尤其是那縣令,臉色都已經蒼白了,戰戰兢兢地的說道:

「張指揮使大人,我的祖宗,這就究竟是怎麼啦?為什麼王公公那麼生氣啊?我們可不要到手的功名又飛了,那可就瞎折騰了啊!」

張賢見李庭芝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心道,不愧是個縱橫歷史的大人物,就憑這份定力,那縣令就算是官職做的再高,也就相形見拙了。張賢也不避諱,直接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向縣令和李庭芝說了,李庭芝倒是欣慰的點點頭,微笑向張賢投來肯定的目光。就剩下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楞在當場的縣官兒,這縣令已經開始嚴重懷疑這張賢是不是腦子有病,自己花錢都搞不定的好事情,對張賢來說卻是唾手可得,竟然還會往外推?

張賢和李庭芝丟下發愣的縣令,二人出到縣衙大堂外,李庭芝呵呵一笑,說道:

「張指揮使大人,你要是得罪了賈太師,你這大好的前程說不定可就保不住了,但是本官卻高升一級,成了太子少保,走走走,本官今日算是沾了光,不知張大人是否願意與老夫府上共謀一醉?」

「李大人太客氣了,能與李大人把酒言歡,下官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切悉聽尊便!」

張賢也不客套,上次李庭芝交給自己書信的事情,自己還沒有搞清楚原委呢,正好將就此次機會詢問一下。

張賢第一次來到李庭芝的府邸,沒有想象中的氣派,卻也十分的乾淨整潔,亭台樓閣倒也擁有明顯的江南氣息,張賢忍不住說了聲: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李大人府邸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湖邊垂柳倒影著假山流水,真是十分的雅緻啊!」

李庭芝見張賢誇獎其府邸,自然也很開心,這李庭芝一生光明磊落,忠君報國,唯一愛好就是這江南亭台樓閣,今日遇到知音,便和張賢閑聊了起來,說道:

「老夫看得出來,張大人是潛龍在淵,絕非池中物,今日所作所為,別看眼前是吃大虧,若是熬得過去,將來何愁不青史留名!對了,你可知道先前給你的書信是誰交給老夫的嗎?」

「晚輩確實不知,還請前輩告知一二,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張賢對著李庭芝做了一個揖,誠懇的說道,沒想到李庭芝聽完卻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這後輩當真是聰明,一轉口我們就成了前輩後輩了,不過,老夫甚是看好你啊,做你前輩,老夫也算是臉上有光啊!現在老夫也直言相告,先前那書信是萬里同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江萬里大人之孫兒江永成拜託老夫轉交給你的。江永成說他在歸途中,遇到韃子兵截殺一隊宋軍人馬,這是從屍體上發現的書信,故而讓本官轉交於你。

當時老夫才知道,原來你和江萬里江大人一家頗有淵源,這才出言提醒你,一來不希望張小兄弟走錯了路,二來也要多加提防小人,都說疆場血腥,其實官場同樣的血腥,而且殺人不見血。」

李庭芝說完,長長談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當今朝政,把持在奸臣賈似道手中,這賈似道如果僅僅是貪財也就罷了,問題是賈似道擅政后,位極人臣,極力推行賣國張,媾和蒙元韃子,使疆土日削,國勢日危。江大人這種正人君子眼見在朝中難以撼動賈似道,自己的軍政主張全部被賈似道否決,已經多次請求告老還鄉。但是江大人畢竟聲望擺在那裡,再加上皇上對江大人的學問和才能極為信任,賈似道一時還不敢置江大人於死地。現在朝廷也就那麼幾位大臣在苦苦支撐危局,國事艱難啊!」

張賢看到李庭芝落寞的表情,心中不忍,說道:

「前輩無須過於憂慮,車到山前必有路!敢問大人,現在朝中究竟分為兩派人馬?」

「呵呵,要說這兩派人馬,第一派當然就是那賈似道了,襄陽元帥呂文德,還有右侍郎留夢炎這二人算是賈似道的鐵杆心腹,尤其是呂文德幾乎率領了我大宋朝廷的主要兵馬駐守襄陽,賈似道幾乎是無所顧忌的為所欲為;至於另外一派就是江萬里江大人了!」

李庭芝渡著步子,向張賢說道。張賢一下子就想到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三位宋末三傑,自己自從穿越而來,還不曾聽聞過這幾人,便道:

「前輩,總歸是邪不壓正,即便是賈似道這些人一時得勢,也是遺臭萬年。對了,想向前輩打聽一下,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這三人,不知前輩可否認識?」

「張小兄弟,你認識這三人?」

李庭芝聽聞張賢問起,疑惑的問道,張賢一下子才反應過來,這宋末三傑是到了襄陽城破,才逐漸展露頭角的人物,現在很可能還只是無名之輩,自己一下子說道宋末三傑,李庭芝當然不明所以了,於是張賢馬上解釋道:

「哦,是這樣的前輩,晚輩也是讀書人,聽聞文天祥和陸秀夫都是進士,張世傑武藝高強,都是晚輩敬佩之人,只恨無緣相見啦!想必前輩見多識廣,又經常在朝廷走動,故而冒昧詢問一下。」

「哈哈哈,原來如此,實不相瞞,文天祥老夫知道,寶祐四年進士第一,當時那可真是風光無限啊,但是文天祥和你一樣,不願意向賈似道屈膝討好行賄,以狀元之尊,僅僅補授承事郎、簽書寧海軍節度判官,還沒有小兄弟你這個武銳軍指揮使權力大;不過啊,最巧的是,小兄弟你說的陸秀夫陸君實,就是老夫座上賓啊!陸秀夫此人辦事幹練,沉穩,極具才華,已經跟著老夫三年多了;至於小兄弟說的張世傑,老夫倒是從未聽說過此人,故而無從相告了。」

李庭芝說完,張賢驚訝的「啊?」了一聲,激動的說道:

「哎呀,想不到陸秀夫陸前輩竟然在前輩麾下做幕府,那可是太好了,若是有時間,還望大人引薦啊!」

「小兄弟,你看看,這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巧合,原本老夫今日就安排了陸秀夫作陪,這會兒啊,估計陸秀夫已經等在酒桌上了!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去,哈哈哈哈.....」

李庭芝大笑著就走在了前面,帶著張賢轉過了兩個樓閣,就到了一個寬大的房間,裡面屏風橫陳,畫著水墨山水圖,中間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酒肉,旁邊端坐著一名清瘦的男子,身著灰白袍服,顯得極為儒雅,見到李庭芝與張賢進來,也僅僅是起身抱拳,說道:

「學生按大人要求,已經擺好酒席,還請尊客入座!」

張賢一看這人,心道,這應該就是陸秀夫了,果真是人賢話不多,連自家主公升任太子少保,都沒有一句恭喜之言,真是有點惜言如金的感覺了,誰能想到,現在這無名之輩,將來會青史留名,立浩然正氣於天地之間。當陸秀夫背著年僅八歲的小皇帝趙昺依然跳海殉國,軍民百姓總計十萬餘人也跟著投海殉難,寧死不降,其悲壯真是天地為之變色,日月為之無光。此戰之後,中國在歷史上第一次完全淪陷於外族,讓張賢感到唏噓不已。

不過,對於張賢來說,景仰的是陸秀夫的錚錚鐵骨和民族氣節而不是陸秀夫的能力。實打實的說,宋末三傑,要說軍政能力都是稀鬆平常,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包括千古一人的文天祥同樣如此。他們面對韃子的進攻,一敗再敗,尤其是陸秀夫和張世傑在崖山海戰中,還犯了嚴重的指揮錯誤,以至於全軍覆沒,逼不得已,我十餘萬忠良百姓,陪著陸秀夫和小皇帝義無反顧,投海殉國,捨生取義!縱觀中國上下五千年歷史,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朝代,能夠如此深得民心,即便是先前奸臣當道,禍亂朝綱,但是,大宋王朝對於天下士人和老百姓極為寬待,得到了士大夫階層和地主階層的絕對擁護,以至於數十萬老百姓義無反顧的陪著末代王朝以死取義!。

穿越而來的張賢知道,崖山之戰是中國古代軍事史上一次較大規模的海戰,在中國海戰史上佔有重要地位。而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等人抵抗異族侵略的抗元戰爭青史留名,他們堅決的鬥爭迫使忽必烈在一定程度上改變野蠻的屠城政策,要知道忽必烈的鐵騎打到歐洲,所屠之城成千上萬,只從崖山海戰以後,忽必烈在中原大地,再無較大規模的血腥屠殺。

崖山海戰從戰術層面看來,張世傑、陸秀夫等人的部署失當,對戰役失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他們在絕境中所表現出來的民族氣節和那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不能不讓人嘆服。這兩個人,一文一武,正是在流浪小朝廷中起了關鍵作用的中流砥柱。南宋雖然覆沒,但輸得是這樣的悲壯,這樣有節烈之氣,勇士們面對外族入侵和壓迫,拚死抵抗,為爭取民族生存、自尊、自衛而英勇獻身,義無反顧,閃耀著愛國主義的「崖山精神」,即中華民族精神。崖山精神,春秋大義,鼓舞後人。

張賢想起後來宋末詩人林景熙所言:

紫宸黃閣共樓船,海氣昏昏日月偏。平地已無行在所,丹心猶數中興年。生藏魚腹不見水,死抱龍鬚直上天。版盪純臣有如此,流芳千古更無前。

就在張賢神遊太虛之時,李庭芝倒是笑呵呵的說道:

「來來來,張小兄弟,老夫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你方才說到的陸秀夫陸君實!君實啊,這位便是最近揚州城聞名遐邇的縣尉張賢張大人,哦,不,現在是皇上親封的武銳軍指揮使了。你們二位都是青年才俊,老夫做個順水人情,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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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造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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