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望亭
?過了幾日,楊湛來到了楊易住處,道是去見郭成與陸顧思二人,邀請楊易一同去,楊易也欣然前往,獨自出門去了。玄魚越大越聽話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整天纏著。
剛準備出門就見到了下人遞來了名刺,有人邀請楊易一聚,楊易打開淡看一眼,眉毛一挑,此人居然真的找上了自己,去還是不去?尚在考慮中,畢竟這裡已有約在前,不可能同時分身吧。看來只能婉拒了,這女人膽子算是大,還未見過有女人主動邀約男子,讓楊易有幾分欣賞。欣賞歸欣賞,遠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楊湛瞧著楊易臉上變化,會心一笑:「原來弟弟已有了約,也罷,只有等下次了。」
楊易有點不好意思:「這怎麼好,郭兄與陸兄那邊會怎麼說。」
楊湛大大方方道:「無妨,我們不會說你重色輕友就是。」說罷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楊易納悶,居然被人誤會了,而且是無法解釋的誤會,長嘆一聲,回去裝身,吩咐下人準備了一輛馬車。見那名天賜得打醒十二分精神,談的都是比較和諧的話題,有一定的考驗。男女之間幹嘛非要談這些事情,所以楊易一直不把她當作女人。
外出時沒有讓母親知道,以免她以為是那事,被搞砸就不好辦,那個女人可不好得罪。
楊易一身襦衫,剛踏出大門口,就已看見那裡已經停好一輛豪華的馬車,見到楊易,驅趕了過來,示意楊易上車。
想必是她特意叫來的吧,想不到她如此重視,莫非真打算交朋友?楊易還是挺喜歡與女人交朋友的,特別是這種讓人抓摸不透的女人。
這輛馬車很大,需要四匹馬驅動,楊易一窩進車廂內,眼睛陡然一瞪。只見兩名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左右守在車內,同時回瞪楊易。
「兩位是?」楊易上次在船上雖是見過這兩人,可還是第一次說話,彼此不熟識。
「青龍!」
「白虎!」
兩人同時抱手,聲音如同炸雷,楊易耳朵嗡嗡作響。
楊易振臂行了個江湖禮:「青龍兄,白虎兄,久仰大名。」
兩人鼻子一響,道:「我兄弟倆只是負責護送。」
楊易道:「當然當然,不知另外兩位俠士是否叫朱雀、玄武?」
兩人同時望向楊易,警惕道:「你是怎麼知道?」
楊易笑道:「四大神獸嘛,普天下誰不知道!」
兩人又鼻子一哼,不再搭理他,馬車驅動,緩緩前行,使過市集,使過鬧區,終於來到了城外。
一陣風吹起,地上的殘葉漫天飛,一片蕭瑟之意,今天的天氣有些低沉。青龍與白虎同時將窗口關好,繼續閉日養神,途中沒有說過一句話,廂內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呼吸悠長平穩,氣息蘊藏,兩位大俠恐怕至少有三十年以上修為了吧。」
兩人同時睜開眼睛,詫異一閃而逝。青龍道:「楊公子,莫非對武學一道也有研究?」打量了一下楊易的身板,暗暗搖頭。
楊易微微一笑,並不回答。令兩人心痒痒,白虎問道:「楊公子果真懂武學?還是只會耍嘴皮子。」
看得出兩人都是行里好手,骨子裡的好勝性格沒有被磨光,經楊易這麼一說,開始向楊易攀話,話題自然是圍著武學。
見兩人如此上心,楊易打算再忽悠一把,反正不用交錢。
「好吧,我的確不懂武學。那麼就憑你們這些手把式,就當自己是高手了。」
聽楊易一說,兩人頓時傲然:「三十多年來,我兄弟四人,從未嘗一敗。」
「離真正的武學,你們還差得遠。」
此活更惹怒了兩人,七嘴八舌起來,與楊易對辨,更說楊易井底之蛙,無知之極。
*
楊易並不以為然,伸出將夾在窗邊的一片葉子拿到手中,雙指一拈,高深道:「真正的武學終點,乃手上栽花,摘葉傷人,無中生有!」
手上栽花,摘葉傷人,兩人嚼咀著這句話,望向楊易的眼神變了。
這話題被楊易揭過,再吹下去人家說不準要找你較量較一番,這就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馬車這時停了下來,目的地已經到了,來到了金陵城西,據貼上說,她就在金陵城西回望亭相侯,楊易心中還是有些緊張,可是第一次與女生約會啊!
跳下了馬車,青龍和白虎兩人在前面引路,走進了這那稀疏的樹林,小道寬敞,時有人來往,碾得石路無一絲雜草,卻堆滿了樹葉,偶有一隻鳥兒低空掠過,發出一聲低鳴。這兩人已經刻意放緩速度,但彼此之間還是拉出了一小段距離,楊易竟沒有從他們的行走中聽出踩踏聲,果然是高手啊,憑這身手,相信十幾名壯漢都近不了身,總算是見識了古代的武林高手。
隨身帶著四名身手如何不凡的侍衛,楊易又不禁猜測起這名女子身份,到底是哪位天潢貴族,來到江南又是為了何事,不太可能來遊山玩水吧?
那座回望亭漸漸入目,看到了那高挑人兒,正自佇立。
回望亭,因送親遠行,頻頻回顧而得名,約於此相見,如果不是告別,倒有些場合不對了,不過這裡景色怡人,空氣清新,心情也跟著舒爽起來。
待到走近時,楊易上前幾步,整了整衣襟,道:「王瑜小姐,小生有禮。」
王瑜未轉身,就哧一聲笑了,好笑道:「想不到楊兄弟還有這樣文縐縐的時候,一點都不像文人。」
楊易跟著道:「想不到王瑜小姐也有這般女兒家姿態的時候。」
守在兩旁的朱雀與玄武心中一怒,這臭小子又語言出無禮,主人居然從來不生氣,真不知是心胸坦然,還是對這小子青睞有加!
或者是知道這幾名手下的嚴謹作風,她一旦表現任何不悅,楊易一身皮肉可就得受苦了。王瑜才收斂笑顏:「小子,你意思是說我平時不像女兒家?」
楊易打個哈哈:「當然不是,恐怕一般女子都不如你,甚至連男人也不如你了。」
剛說完,更遭到了四名侍衛的暗中鄙夷,果然是個拍馬屁之徒。女人男人都不如,那還是人么?四人都偷偷笑了笑。
王瑜才回過身來,卻看見楊易穿得極其普通,一襲白衣略顯陳舊,不像盛裝應約,倒像是途中遇上,風塵朴朴,笑道:「楊兄弟果然別自樹一織,別的士族公子哪個不是光鮮華麗,就你穿得寒磣點,難道楊家主楊晟極為虧待了你們一家三口?」說著微微皺眉。
楊易連忙否認,只說自己喜歡這樣的裝扮,不喜過於招惹,跟楊家人無關係,這人說著怎麼牽扯到楊家去了,雖然楊易對這個楊家感情不是那麼深厚,可畢竟是自家人,除了有些生份外,也沒什麼,不構成罪過。聽這大姐的語氣好象對楊家人極為不滿,且不知人家來歷如何,恐怕也不小,若是因此而怪罪楊家,那不是楊易所願意看見。
其實楊易一直就在懷疑這個王瑜是不是曾經聽過自己的名字,否則怎麼才見過一次面,就主動約見,想一直以來,外界沒幾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除非是那個五年前的蘇解,她沒有說自己是京師人士,所以不好揣度,更不好過問。他雖不喜在交朋友中刻意隱藏身份的人,可若對方有難言之隱,還是可以理解,他自己不也有著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嗎?
所以若對方真當自己是朋友,楊易是不會過問這些問題,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屆時,彼此立場或已不同吧。
「其實今天請楊兄弟出來,只是請你陪我到處走走。」
楊易道:「無妨,左右也無事。」希望這次不會再談及家國事,不然又得找諸多借口敷衍。不過楊易還是很樂意陪美女散心的,再無聊也有個養眼的高挑美女在旁邊,總好比去陪幾個大男人喝悶酒,無怪乎他重色輕友,酒肉朋友值幾斤幾兩?
兩人并行走了出去,四名隨身侍衛也自覺地遠遠跟著,楊易故意把說話權交給對方,反正自己負責點頭贊同就是。
一路無話,不知不覺,來到了河邊,王瑜問道:「楊兄弟是不善言辭的人嗎?」
楊易回道:「是啊,我的確羞澀了點。」
王瑜臉色焉紅,愕然望楊易一眼,才笑道:「楊兄弟,你說話很有趣。」
楊易笑了笑道:「王小姐以後不要兄弟長兄弟短喚我了,我聽得耳朵生繭。」
「好啊,你也不可再叫我小姐。」
悄悄地,兩人建立的關係好像更進了一步。
隨後王瑜道:「其實楊弟不僅羞澀,應該還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吧?」
楊易對此話不解,只微微看著她。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王瑜忽然吟了幾句詞,微微一笑,眼睛斜斜望向楊易。
楊易嘴巴張大,腦袋愣住了,頓道:「瑜姐姐怎地如此有雅興?」
楊易心中大汗,這位大姐姐怎地突兀吟幾首詞出來,而且都是出於那本詞集,聽那語氣,莫非懷疑到了自己,沒有證據的事,死活否定就是。「這些詞,都是近來在金陵頗為流傳的,據說作者也是楊家人,不知楊弟可知此人?」
楊易瞧她眼神兒,臉上笑意有些詭異,擺明就是在調侃,若楊易不承認,估計她也不會戳破。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可楊易不承認能奈何?他品讀式的吟上一口,贊道:「好詞,好詞。」
「詞是好詞,只是作者本人,卻讓人瞧不起,畏畏縮縮,不敢站出來讓眾人知道。」王瑜直接了當道。
指桑罵槐啊!不,擺明就是在罵他,楊易微汗一下,閉口不語。
接下來,王瑜與楊易順著河道往下行,觀看沿途風景,美不勝收,時而吟出一兩句應影詩詞,頗具才情,似乎想要拋磚引玉,可那塊玉就是引不出來,大煞風景,王瑜都對他生出幾份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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