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教坊
?一盞茶的時辰不到,流雲和茉莉就俏生生地站在了李老三的面前。一個豐潤如『玉』,一個清麗如『花』,兩個月不見兩朵小『花』出落的愈發風姿綽約了。
尤其那個叫茉莉的姑娘,細緻高挑的身段,雅潔如『玉』的脖兒,眉目如畫,宜喜宜嗔,恍如百『花』叢中的一株仙草,更妙的是顰蹙之間竟頗有幾分枚郡主的風姿,這要是讓公子爺瞧見了,那還不要了他的老命?
再看流雲那『女』子,細眉小眼,『精』巧可人,媚眼流『波』,總似汪著一泓碧水,檀口紅『唇』,呼蘭吐麝天然一股幽香,讓瞧慣了『肥』美牡丹的公子爺換換口,說不定也能出奇制勝呢。
顰蹙之間竟頗有幾分枚郡主的風姿,這要是讓公子爺瞧見了,那還不要了他的老命?
陪著二『女』來的是宜『春』坊的教頭胡三娘,一個風姿綽約的半老徐娘,不知怎麼的,李老三一見到她,心裡就有一股蠢動,總想試試把她推倒在『床』上的感覺。
「聽說染布赤心讓大軍給滅了。」胡三娘見誰都像幾輩子沒見的好朋友,和李老三一句寒暄的話都沒有,就坐在他身邊,探過頭來問道。
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李老三心底那個念頭愈加強烈了。
「啊,上賴天子之福,下賴將士用命,沙陀巨匪業已伏誅,西北的天亮了,老百姓的好『日』子來啦。」這句話是大帥劉稹跟朝中來的中使說的,李老三掐頭去尾,照搬照抄過來。
「我說呢,我說這兩天我這生意怎麼突然就好起來了呢。原來如此。」胡三娘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聽到這話大驚小怪地嚷上一通,仍像跟朋友閑聊一樣。
李老三的心裡愈發蠢蠢『玉』動,這老『女』人真是撩人的緊吶。
「他們說,擊殺巨匪的有功之臣中有位姓李的大將軍,應該就是將軍你吧。」
「狗屁大將軍,我不過是個校尉,還是輜重營的,哪有我的份?」
染布赤心雖然伏誅,他的黨羽仍遍布西北,其數並不在少,jì院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九流三教俱全,李老三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能打這麼大的勝仗,輜重營也功不可沒啊。」
「哈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那我就不打攪您考校她們了,這兩個月她們著實學了些本事呢。」
胡三娘站起身來,輕盈的如一隻蝴蝶,向『侍』立在一旁的茉莉、流雲招了招手,便淡若清風般地去了。瞧她那風擺楊柳般的身姿,李老三不覺心旌又是一『盪』。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閃現在他腦海里。
茉莉和流雲兩個『女』子上前來見禮,一個執禮恭敬,一個行為輕佻,禮畢,茉莉奉上了一張印著水『花』的桃紅『色』粉譜。嬌聲柔氣地說道:「請李郎考校。」
相距不過盈尺,茉莉身上溫熱的氣息直往鼻孔里鑽,這小妮子似乎是在有意撩撥他,故意把腰弓的像只河蝦,『臀』兒微微翹起,『胸』前白膩膩的一片恨不得貼到李老三臉上,撩的他心如百抓『亂』撓,身體某個部位霎時有了巨大反應。
可恨自己為了冒充正人君子,還正兒八經地端坐著。
可恨眼見那坨東西冉冉升起,自己卻無能為力。
可恨這小妮子還低著頭勾勾地瞅著它,嘴裡發出吃吃的傻笑。
李老三平生第一次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鬧了個大紅臉。
眼前這個『女』子從名分上說現在就是自己的人,想怎麼著她就能怎麼著她,旁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會有什麼意見,可是……還是忍忍吧。
公子爺是有潔癖的,要是知道自己獻的歌姬曾跟自己有一『腿』,那還不雷霆震怒?
男人就是這麼奇怪,這『女』人不是自己的時候,愛怎麼都行,是自己的后,誰也動不得。
「最近都跟李樂師學了些什麼呀?」
李老三豪聲大氣地問道,坐在那腰桿『挺』的筆直,一副不為『色』動的做派。李老三曉得此刻在流雲、茉莉面前樹立好形象,就等於是在公子爺面前樹立好形象。一旦兩個『女』子得寵,他老人家是一定要向她們打聽自己的所作所為的。
「回郎君,這兩個月奴家學了二十三首曲兒,還學會了兩樣新的舞。」流雲抱著琵琶答道。她望了眼茉莉,繼續說道:「茉莉學了二十八首曲兒,我們倆加在一起正好五十首曲兒。」
李老三捏捏已經沒有了鬍鬚的下巴,皺著眉頭問道:「我聽不明白了,兩個月前我買你們的時候,你們不都各自會了十幾首曲兒了嗎,如今一個新學了二十三首,一個新學了二十八首,這加在一起得有,我算算,得有……至少七八十首了吧。怎麼還說是五十首呢?」
李老三作『色』喝道:「你們可不準糊『弄』我啊。」
流雲和茉莉對視一笑,由茉莉答道:「郎君小時候沒學過算術吧,哪有您這麼算的呢。這五十首曲子,有的她會,有的我會,她會的我不會,我會的她不會,她不會的我會,我不會的她會,總之加在一起是夠五十首的。」
李老三捂著臉道:「這丫頭皮癢找打,要不是老爺我今天心情好,非賞你吃頓板子不可。」
茉莉捂嘴吃吃發笑,他是算定李老三不會拿她怎樣,才敢如此大膽放肆。
李老三不停地『逼』她和流雲學曲兒,而他自己又從來不認真聽,就知道他買下自己二人將來是要獻給別人的,而且這個人一定身份貴重,以至於他在自己面前總算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吃定了這一點,調皮的茉莉就總是當面奚落他。老成持重的流雲則勸她說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以,可不能過了頭把他惹『毛』了,畢竟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全在他手上握著呢。
茉莉總是說知道,但一見到李老三的面就忍不住胡言『亂』語一通,不奚落的他面紅耳赤決不罷休,這一回見他臉紅腫的像豬頭,覺得好笑,就愈發的得寸進尺了。
「五十首曲子都在粉譜上,請李郎點唱。」流雲及時岔開話題,避免了李老三的進一步尷尬。李老三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粉譜上面用極工整的字跡寫著曲目名:
《傳奇》
《鳳凰傳奇》
《祝酒歌》
《小芳》
……
整整五十首曲子。
李老三咳嗽了一聲,按著順利一路點下去,或流雲唱,或茉莉唱,或二人齊唱,李老三聽的如痴如醉,聽的搖頭晃腦。
唱到第十五首曲子,茉莉發嗲道:「嗓子乾的冒煙了,李郎能賞奴一碗水喝么。」
李老三竟是冷浸浸地打了個寒顫,趕緊揮揮手,說道:「歇會,歇會。」說著他也站了起來,裝作舒展筋骨的樣子,晃晃悠悠向『門』外走去。
此次來宜『春』坊名義上是來考校茉莉、流雲的功課,實際上他是另有目的:劫走李煦。
指望從胡三娘手裡把人買過來看來是沒指望了,為今之計只要強奪了。從娼院里搶一個樂師不難,難的是要人不知鬼不覺。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那就得先踩好路。
劉駕,齊國公大公子,長安城裡有名的風流公子,偷香竊『玉』的事乾的可不止一回,哪回少得了他李老三?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入禁森嚴的高『門』大宅,與心儀的『女』子『春』風一度,又不留痕迹,劉大公子那是行業內領袖。
耳濡目染下,李老三也已具備業內絕頂高手的水準。
宜『春』坊前後三重,左右各一個小院,後面還有一個『花』園,『花』園裡草木蔥蘢,光正中的水池子就有一畝見方。
這個規模在麟州乃至整個西北都不算小,不過跟長安城裡那些公侯王府相比,小巫見大巫,不值得一曬。
李老三在院子里只走了一圈,心中便已經有了十成把握。想到劫走李老三一點難度都沒有,李老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沒辦法,高手的寂寞誰人懂。
他正要折轉身往回走,忽然就看到了流雲的那雙冷颼颼的眼睛。不知為什麼,信心滿滿的李老三突然之間打了個冷噤,他發現自己的心跡已經被流雲這丫頭窺破了。
############
一夜的大火幾乎燒了半個麟州城,拂曉時分,麟州城還籠罩在彌天的黑霧中。
火是從流『花』坊燒起來的,騾馬市周圍娼院、樂坊一夜之間全部化為灰燼。火起之時,闔城軍民齊往救援,城外的幾座大營也派出千餘名軍卒入城救火。
經過一夜奮戰,火勢終於被撲滅,從廢墟瓦礫里挖出六具燒焦的屍體,面目不可辨,另有六人在救火時被踩死。
十二名死者中有兩個人略有些名氣,兩人同出宜『春』坊,一位是宜『春』坊的教頭胡三娘,另一個則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宜『春』坊首席樂師李煦。
至於其他死者,身份多不可查。蓋因騾馬市周邊的娼院、樂坊里的許多jì『女』和奴工本就沒有入籍,出事之後娼院、樂坊為了少惹麻煩,拒絕承認死者跟自己有何瓜葛。
加之火起當晚流連於騾馬市的客商數以千計,死誰沒死誰,根本就是筆糊塗賬。
死了多少人,死的是誰,對當地官府來說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沒有苦主盯著不放,那就萬事大吉。
經過麟州當地官署不眠不休的追查,起火的原因很快查明,原來是一個賣馬的奚人客商半夜嫌冷在廣場上升火取暖,結果驚嚇到馬,驚馬掙脫韁繩沖入人群,踩傷數人,引起人群『混』『亂』,有人撞倒了風桿上的照明燈籠,釀成了火宅。
又過了幾天,當地官署突然宣布了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那名點火驚馬的奚人原來不是個奚人,而是化裝為奚人的沙陀人。其故意縱火,就是為了替染布赤心報仇!
當地州縣兩級官署在當地駐軍的大力配合下,順藤『摸』瓜,一舉摧毀了隱藏在沙漠深處的沙陀余匪巢『穴』,斬殺余匪十三人。
至此麟州大火案完美告破,麟州地方州縣已經拿出公帑、米糧撫恤受災百姓,當地駐軍則為受災民眾提供了上百頂帳篷,目前救災工作正在有序推進中。
麟州地方官奏請朝廷劃撥救災糧款,幫助受災百姓重建家園。
僅僅只十天時間,黃衣天使就帶著朝廷的第一筆救災款來到了麟州,闔城百姓夾道歡迎天使,萬歲之聲響徹雲霄。
劉默彤長長鬆了口氣。
打發州衙前來報信的差官,他大步流星地走入屬於自己的獨立營帳。石雄、李老三、崔『玉』棟都在。劉默彤當『胸』給了李老三一拳,怒斥道:「瞧你們乾的好事。」
李老三眼皮子直跳,歪斜著嘴顫聲問道:「朝朝廷咋說?」
劉默彤無力地白了他一眼,說道:「還能怎麼,替你們擦屁股唄。」
石雄拍了拍『胸』口,叫道:「我的娘也,長這麼大,這次最揪心了。」
李老三憨笑道:「我早說過沒事的。」
立即就又挨了一通白眼。
劉默彤問石雄:「楊贊兄弟怎麼樣了?」
「傷已無大礙,這兩天已經能下地走動了,今早先練了幾手刀槍呢。」石雄說完忽又擠眉『弄』眼地笑道:「大哥,我得再提醒你一句,『楊贊兄弟』這四個字以後可不能再提咯,要說『四弟』。後面的那個是你的結義兄弟,叫四弟才見親切。」
說完,幾個人就相視笑了起來。
劉默彤尷尬地笑了笑,一揮手說道:「走,咱們瞧瞧四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