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2.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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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招弟想到這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她雖然是低著頭,卻還是被李熙發現了,李熙怒喝道:「這個時候你還有臉笑的出來,你的兒子擔了個兄妹通jiān的惡名,你這做娘的竟還沒心沒肺的在這笑。」
陳招弟壯著膽子道:「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怪我罰我我都沒話說,怪他罰他我也沒話說,不過神通廣大的太師忠王總該想想辦法把事情擺平了,光沖著我吼,有用嗎?」
李熙冷笑道:「我的兒子有四個,他自己不爭氣,與我何干?」
陳招弟沒想到李熙會說出這等絕情的話,她慌了神,撲通跪在李熙面前,抱著他的腿哀求道:「哥,看我的面子上,饒他這回。」
李熙道:「如今知道求人,早幹嘛去了,這孩子一向恭順聽話,你但凡用點心,他就不會走到這一步。」陳招弟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怎麼罰我我都認了,可是你若不管他,他這輩子就毀了。」
李熙舒了口氣,道:「你先去審審那丫頭,問問他們倆到底有沒有?」
陳招弟道:「有,那丫頭已經有了念郎的骨肉。」
李熙嘿然乾笑了兩聲,起身來扶起陳招弟,連聲贊道:「好,你給我生了個好兒子呀。去,送那丫頭回她叔家,請媒人,聘她過門。」陳招弟不測高深,謹慎地應了聲,又道:「張群還只是個郎中,門不當戶不對的,是不是……」見李熙揮手沒敢再問下去。
二日,拜詞部郎中張群為鴻臚卿,當日傳出太師忠王李熙為長子李威求娶張群侄女張好好為妻的消息。當日在洛陽城外十幾個涉嫌散布李威兄妹通jiān的人被秘密沉了河。
李威大婚之日,河東留守劉麟遣使進京道賀,使者向李熙拜獻版籍,一個月間河東只余太原一地,五萬兵守城,七萬兵圍城,城中原有百姓二十萬,糧草不濟放出十萬,被李熙強行遷往汝州居住。劉麟以納降為條件換取李熙支持他為河東帥,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李威成婚後被貶天德軍,先做戍主,不久升為倉曹參軍,張好好留在洛陽待產。
劉麟雖為河東帥,河東境內軍州卻皆為李熙所收,所部除駐守太原的牙軍三千人,其餘軍馬悉數被改編。會昌四年末,經生母柳芸勸說,劉麟入朝,留為左金吾衛將軍,賜宅清化坊,封其生母為文水夫人。
移魯焰焊鎮河東,出李載風為河中觀察使,詔李愬入朝,拜太尉,詔盧士枚為成德觀察使,張脈為潞澤觀察使,調周野為武寧軍節度使,王儉為宣武軍節度使,詔肖白入朝為戶部尚書,葛崖入朝為工部尚書,桂仲武入朝為兵部尚書,薛放入朝為禮部尚書,陳海道入朝為左羽林軍左將軍。詔魏謨為吏部侍郎。時人傳言李熙將廢天子而自立,薛放入問李熙,李熙道:「孤位極人臣,殊榮盛於汾陽王,夫復何求?尚書休要中了宋國的挑撥之計。」
薛放拜辭,出門向圍在忠王府外的御史、郎官、國子監、弘文館的學生們說:「忠王乃我大唐中流砥柱,絕無反意,諸位休要中了宋國人的挑撥離間。」眾人轟然叫好,齊朝忠王府禮拜,聲震數坊可聞,出門四處宣揚,鬧的滿城皆知。
杜牧謂李熙道:「薛放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
李熙苦笑道:「我本無異心,他這話卻是在幫我。
張好好為李威生一子,李威請調回京,李熙不允,遷其為絳州太平縣尉,打發張好好母子出京相會。陳招弟苦求李熙留張好好母子在京,李熙喝道:「嫌臉丟的還不夠嗎,留下來平白讓人笑話。」陳招弟日夜以淚洗面,常秋紋求郭瑗幫陳招弟說說話,郭瑗道:「少時多受點磨礪,對他未必不是好事。」沐雅馨自會昌初年起身體就不好,一直留在徐州養病,聞聽張好好被逐出洛陽,抱病前來,問李熙道:「孩子們做錯了事,你打也好罵也好,都是父母的愛護之意,哪能像你這樣丟棄不顧,將來讓他們怎麼做人?」
李熙聽太醫說沐雅馨已時日無多,不忍瞞她,便引她到水榭中落座,斥退左右,這才推心置腹地說道:「河東已平,平定江南指日可待,群雄掃平,便是我不想做天子,下面的人也會逼著我做。屆時天下雖然太平,天子家裡又怎能得片刻安寧?念郎這孩子性情軟弱,不是個當家作主的料,留在洛陽很容易成為別人的靶子。我放他出去歷練幾年,他能爬的起來,再召他回京不遲,爬不起來,從此廢了他,或也能保一世平安。」
沐雅馨道:「非是我偏愛自己的女婿,念郎雖然軟弱,卻是個宅心仁厚的人,若說他是團扶不起的爛泥怕也未必,他心裡喜歡好好,為此甘冒被廢黜的風險也要與好好成就姻緣,這樣的人你能說他是團爛泥嗎?我看他只是從小被你嚇破了膽,又被燕燕管束的太緊,再有也怪跟好好太親近,沾染了一些女兒家的柔弱習性。」
她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些都是能慢慢改掉的。你年輕時出言輕佻,滑稽可笑,每與敵作戰未慮勝先慮敗,早早的把後路找好,在家裡時不時的還像個孩子似的胡鬧,而今呢?燕燕說她聽到你叫她,腿肚子都抽筋,如花、似玉兩個現在根本都不敢見你的面。滑稽小人成了天下正主兒,你能改的了的,為何他就改不了?含辛茹苦的養這麼大的一個兒子容易嗎,哪有你這樣做父親的一不高興就丟在外面不管不問,要傷多少人的心。」
沐雅馨說這一段話時,停頓了四五次,氣憋在喉嚨里出不順暢。李熙握著她的手,唏噓道:「今年是會昌四年,你還不滿四十歲,怎麼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沐雅馨笑道:「我就是這窮命,跟著你苦熬苦盼,總算等你熬出了頭,我自家卻熬不住了。諸姐妹中數我最爭強好勝,爭來爭去,卻是一場空。」李熙道:「休說這話,你們當中我心疼的還不是你,你是久病心裡空,來了就不要走了。我已經派人去靈鷲山尋訪小師妹,她或許會有辦法。」
沐雅馨笑道:「這麼些年了,不知道她老了沒有。」
李熙道:「她是得道的神仙,不會老的,她煉就的丹藥能起死回生,治好你的病還不是小菜一碟。只是這丫頭生性散淡,想找著她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在找到她之前你可不許有個三長兩短。」沐雅馨眸中滾出一行淚珠,連連點頭道:「我會的。」
沐雅馨病逝於會昌五年初夏,追贈神山夫人,以郡夫人之禮下葬。李熙升其胞弟沐笙為戶部郎中兼判工貿局使。哀傷過度,李熙大病了一場。
黃權從長安來京述職,跟李熙說起了一件事,稱造謠李威與張好好通jiān的正是內訪司里護送李統姑侄回京的胡吉,胡吉原是桂州右判官,因為立下這件大功,調任總司任鷹犬司巡官,有機會接觸到李岫玉、李統姑侄。
李熙授意黃權著手秘密調查自與李岫玉在韶州一別後她的所作所為。
黃權明白李熙的意思,李統年紀漸長,身高體貌與李熙和李岫玉並無半點相同,陳弘志關於李統是李熙骨肉的說法難免遭人懷疑。
諸子為將來的大位明爭暗鬥尚可理解,但若讓一個外人攙和進來,李熙會比吞了一隻蒼蠅還難受。但這樣的事查訪起來又談何容易,李岫玉是個心思極細密的人,她果然有心作偽又豈會留下蛛絲馬跡給人抓把柄?
黃權請示道:「是否可對相關人等用刑?」
「相關人等」自然說的正是李岫玉,李熙略一沉思,便答應了下來。與李岫玉打交道雖不多,卻也知道此人絕非容易對付的善茬,想讓她開口說實話也只好用點特殊手段,至於她的大長公主身份,李熙相信不會影響用刑效果。
李岫玉失蹤三日,連番折磨下,不得不吐露實情,她與李熙在韶州的chun風一度並未留下任何骨血,這個李統是她抱養的一個孤兒。李熙認為她只說了一半實話,讓內訪司頂住壓力繼續審問,又是三天三夜的不停摧折,李岫玉徹底崩潰,她供述了與梁守謙設計勾結玩弄手段,以養子冒充李熙之後,假位繼承天子的全部事實。參與這個計劃的五品以上官多達七人,其中包括長安留守郭仲恭。
李熙恐黃權有所隱瞞,特地召見李岫玉,大唐公主袍服華美,雍容富態,只是臉色蒼白的怕人。站在李熙面前,她渾身發抖,不全是因為害怕,還有身上的傷。
自韶州一別後,李熙只和她在公眾場合見過幾次,李岫玉幾次私下求見,都被他拒絕了。四目相對,李熙回憶起了十八年前在韶州的那個夜晚。
沉默良久后,李熙長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也是被利用的,這孩子雖非你親生,也是你含辛茹苦養大的,我不會為難他,不過一個外人不配做大唐的天子。我打算迎立蜀王為天子,廢他為郡王,找個偏遠的地方,讓你們母子安度晚年。」
李岫玉道:「天下雖大,哪裡是我母子能容身之地,與其在戰戰兢兢過完下半生,不如死了乾淨。」李熙道:「世人都以為大唐就是天下,其實天下除了大唐還大的很,我會妥善安置你們母子的。」李岫玉道:「需要我做什麼?」
「勸蜀王進京。」李熙有氣無力地說道,面色灰突突的,李岫玉則驟然打了個寒噤,身體抖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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