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難未死
?「有人！大家散開。」另外兩人看到盒子蓋敞開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有同道中人搶先一步。也是李墨有些大意，剛才取了東西卻忘記把蓋子合起。老高、老米倆對付二樓樓梯口的禁制，小羅無所事事，在一層亂逛，正好看到。
小人兒頓時大驚，急得直轉圈子，捂著嘴，但聲音依舊傳入李墨的耳朵，「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閉嘴！」李墨有些不耐煩，「人死**朝天！有什麼好怕的？」
小人兒不敢再啰嗦，不過心中腹誹：你當然不怕，大不了重新投胎轉世就是，我可是已經熬了數千年，眼見成仙在即，如何放得下？
三人已被驚動，其中又有一個精研禁法的大家，找到地下藏葯室是遲早的事。李墨攪動腦汁，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這二樓有什麼禁制，怎麼地下室卻是沒有？」
「怎麼沒有？我們倆如此說話，聲音都傳不出去，這不是禁制之力是什麼？只是我要想出入，就得經過這裡，所以我將禁制中蘊含的道力大都吸走，為此我可是用了整整三十年。」小人兒一臉苦色。
哦！李墨恍然，斜眼上下打量著小人兒，「少來！你這是揀了便宜還賣乖。若不是吸了這許多道力，你眼下不過還是根干蘿蔔。」
「那是！那是！」小人兒舔著臉笑道。外面三人已經靠近洞口，李墨不想再多啰嗦，「那錢還在小爺體內么？若是你用，能變出幾枚子錢飛出去傷人？」
「我？你不想想我好歹也是快成仙的，借點法力給你，變個十幾、二十枚那是小事一樁。」
「那好！」此時，三人已經發現了這排架子有問題，正在認真查看，李墨懶得和小人兒鬥嘴，抽出隨身帶著的木劍，「機關一開，你就把能變成的全打出去，不一定要能打到人，打到盒子上的禁制既可。」
話音剛落，頭頂上的架子已經被人推開，李墨低喝了一聲：「打！」小人兒飛入他的衣領內，跟著手心一熱，幾十點金光閃電般飆出。那三人推開架子時，本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備著，當即如青煙一般閃開。李墨合身撲出，朝最近一人的腳上砍去。
那人只見黑暗中撲出一道人影，不過卻是個會點武功劍術的平常人，怡然不懼，護身法術瞬間聚與下身，正準備施法將敵人拿下，卻聽到一聲劇烈的炸響，剛剛涌到嘴邊的法術咒語一下給嚇回到肚子里。還沒等其重新回過神，炸響聲此起彼伏，跟著就聽到外面告警的鑼聲震耳欲聾。
李墨劍使到一半，突然心生警兆，眼見對方下身隱隱冒出一層黑霧，感覺很不妙，手腕翻轉，木劍變向拍在地上，頓時斷成兩截，不過他也借力在地上一滾，直奔大殿的殿門，飛回的幾十枚青蚨錢在小人兒的控制下，擋在其身後。
「快走！」老高當機立斷，手一甩，一道烏金色的光芒如蛇一般在空中飛舞，將幾十枚飛錢全部彈開、打散，而後鞭子上幻化出一條黑影，如蛟似龍，如毒蛇吐信，直奔李墨。
李墨剛剛衝到門口，后心上砰地挨了一下，身上掠過一道淡淡青氣，而後眼發黑，跟著就被長鞭像蟒一般纏住他的腰，「啪」地發出一聲脆響，跟著身體就被高高吊起，騰雲駕霧般摔回大殿之內。
老高也不看結果，身形如電一般飛出大殿。他對自己這根金絲烏蛟鞭的威力非常自信，就算是修道之人，修為不夠，挨上這一鞭，全身骨骼、內臟那肯定會被震得粉碎。眼下沒時間給他們耽擱，這宮裡可是有東西崑崙各大門派的道士長期駐守，以三人的水平，若是露了行跡，那可是死路一條。
「媽的！」眼見幾年的辛苦即將結成正果，眼下卻已經化為一片灰燼，那小六氣得全身冒煙，飛身就要往李墨身邊撲，旁邊的老米一閃身就到了門外，一聲冷笑飄飄蕩蕩地傳來，「老高已經走了！小六你若被人纏上可莫說出咱的名字。」
小六恨恨然躍到門口，心有不甘，抬手就是一道烏光，正中躺在地上的李墨的胸口，略微消解了一些心中仇恨，方才匆匆轉身而去。此時行宮裡已經是一片忙亂，藏寶閣外有人在交手，不斷有被殺的人跌入廣場內。他再不走，那就得替人斷後，一貓腰，整個人憑空就變成了一隻黑色的豹子，幾個起伏，躍上牆，撲落數名宮衛，消失在宮牆之後。
小人兒從李墨的衣服里鑽出，呼叫著讓他趕緊起身，叫了老半天，李墨絲毫沒有動靜，他急了！若是等宮衛進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不得以使勁掰開李墨的嘴唇，手心裡凝結出一滴小小的液珠，帶著悠揚醇厚的清香，落入李墨的口中。
「咳咳！」李墨猛地發出一聲咳嗽，捲起身，「我的天！差點要了小爺的命。」小人兒從身上壓榨出這麼一小滴之後，像是被抽了神，神色萎頓，身外的金光也黯淡了不少，「快起來！我們得趕緊走，不然可真的要完蛋了！」
雖然有那防身戒指保命，但李墨依舊受了傷，勉強聚起全身的力量站起，馬上又踉蹌著跌倒。此時可以聽到門外有護衛兵丁跑動之聲，小人兒頓時大駭，抱頭跳腳，「唉！晚了，晚了！這下你可是走不了了。」
李墨大怒，再次發力站起，骨子裡的狠勁再加上多年習武的底子一起發揮作用，雖然搖搖晃晃地極不穩當，卻是堅持住了，一步步往前走。
「你走錯了，大門在那邊！」小人兒先是一喜，沒多久發現李墨是朝著地下室走，急忙叫道。李墨沒理會他，使出全身最後的力量將架子推開，身上沒了力，一骨碌滾下，直到重重摔落在地為止。得！戒指的自動護身又去了一次。
管理藏寶閣的官員、太監在宮衛的保護下衝進閣內，四處查看，臉色極為難看。賊子未能上到二層，只在一樓盜走了三個盒子里的東西，從名錄上看價值不大、但等他們下到地下室，發現整間葯室，除了巨大的龍鎮四方鼎以外，空空蕩蕩。主管太監和官員頓時癱坐在地，此番看來是小命難保。
果然，沒多久，西都留守、西寧侯、鎮西大將軍呼延慶，雍州刺史烏成忠聯袂而來，拿一幫小吏和幾個太監很是一番發作，全部丟入大牢待審。
「侯爺，這幫小人里定有內奸，不知是您負責來審，還是我來？」待把一幫犯事的傢伙拖出，一個陰沉的聲音在藏葯室里響起。
呼延慶沒有急著回答，凝神思考。雍州刺史烏成忠淡淡一笑，「侯爺，今年的稅賦與往年持平，這行宮的窟窿可是越來越大了。」
「你的意思……」
「若是下官來審，定會窮追到底，凡是有多牽連的太監、小吏，一概拿下，該殺的殺，該免的免……」
呼延慶心領神會，這一來至少可以弄翻不少人，不但可以收刮些錢財，還能免去不少負擔，妙！不虧是文人，就是夠陰，也夠毒。雖然烏成忠是老對頭宇文磐的人，不過在這一點上可以達成共識。他冷哼了一聲，「老夫乃是個武人，這等事自然該由州府去辦。」
烏成忠微微一笑，俯首作揖，聲音洪亮，「下官謹遵侯爺之命！」而後上前一步，把嗓門壓得極低，「待審完之後，下官會將卷宗和一應『證據』轉至侯府，還請侯爺放心。」呼延慶什麼也沒再說，揚長而去。
這一番忙亂，直到天色將明，方才散去，藏寶閣內只留了兩名戰戰兢兢的小太監負責打掃地下藏葯室。
小人兒那顆雞蛋般大的小腦袋從龍鎮四方鼎里冒出，見一小太監正背對著自己，手一揮，那小太監鼻尖聞到一股清香，而後慢慢滑到在地。李墨這才艱難地從大鼎里爬出，「如何？小爺是不是要比你這草木之精聰明？」
小人兒一臉討好的笑容，拚命點頭，絲毫沒敢炫耀他用三十年來吸取的各種靈藥精華把李墨從死亡線上救出來的功勞。不過這一點李墨卻是沒有忘記，他換上小太監的衣服，收了鼎，順著從夜裡來路溜出，直奔賀師傅的住所。
李墨記得那院子後面有個荒廢了的園子，雜草有一人高，裡面有口廢棄多年的枯井，他曾經和幾個夥伴下去過，井底的土質很乾燥，正好安置小人兒的本體。
挖坑將縮小了的龍鎮四方鼎埋入，李墨取出溫玉席，小人兒跳出，讓他自己留下，以便將來用其修鍊。這便宜李墨自然不會拒絕，把裝何首烏的寒玉匣放入鼎中，而後填上土。一番動作做下來，感覺胸口和腰上著實痛得厲害，不由得齜牙咧嘴。仔細想想夜裡這一番際遇，他突然意識到，這修道，應該還是件蠻有前途的事。
兌現了諾言，李墨爬出井，收拾了一下井口的痕迹。這時天色已經是蒙蒙亮，賀師傅應該已經起身練劍，他正想著是不是直接過去，小人兒突然浮現在他的面前，「小墨，謝謝！」
李墨一邊手杵著腰，揉著胸口，一邊大咧咧地表示不用，轉身欲走，突然想起件事，「對了！搞了這麼一夜，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該怎麼稱呼吶！」
小人兒苦笑，他天生地養，哪裡來的名字？！李墨大咧咧地一揮手，「沒名字可不好稱呼。這樣，既然你天生地養，那就叫『天養』得了。天養，你先在這裡住個幾年，等我將來找到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再替你重新安置。」
小人兒對名字無所謂，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小墨，其實……其實……」
「你有話就痛痛快快地說！」李墨有些不耐煩，「別磨磨嘰嘰的，沒個擔待的樣。」
小人兒咬咬牙，決定豁出去，「小墨，你此去太華山雲霄觀修道，若沒什麼意外，少說得十年才能略有小成。不過我有一法，可讓你我都能得利，得大利！」
「哦！」李墨來了興趣。小人兒眼見天色已然大亮，不再兜圈子，「小墨，這修道，追求的就是鍊氣築基而後結得金丹，最終練出元嬰，成就仙道。不過，這個過程需要很長的時間，就算你再如何天資聰穎，要想修成元嬰，至少也得歷經二、三百年的修鍊。我有一法，可讓你一步跨入金丹之境、體會元嬰之道。若今夜那三個賊人一般的角色，三、五年內你完全可以做到手到擒來，令其生死掌握在你一念之間！」
「哦！此話當真？」李墨頓時來了興趣。夜裡那三賊人，他最後認出了其中兩人，姓高的不出意外一定是高記當鋪的高掌柜，小六自然就是閔老六，平日里兩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沒想到背後卻是如此厲害的角色，想到這個，他就感覺背上有股冷颼颼的涼意在遊走。
「當真！」小人兒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尋思過，只需你我二人合體修鍊，以我近萬年的修力，助你結成金丹可以說輕而易舉。」
靠！這不成了請鬼上身么？何況還是個千年老妖！如何使得？到時候這副大好身軀由誰做主還未可知，絕對不行！李墨眼神里頓時流露出一絲不善，「聽來聽去，這事對我是萬般的好，那對你又有何益處？」
「這合體雙修乃是你我兩便之事。我借你的軀體擺脫原來那副靈體的限制，同時也可以加快修鍊的速度；而你則能借我近萬年的修力去污還清、脫胎換骨，且修為進步一日千里。」小人兒急忙解釋。
「有那麼好？」李墨依舊不怎麼相信。
小人兒為什麼一直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說，就是清楚這話很容易引起誤會，耐心解釋，「你先別急！我這也是個提議，你姑且聽之。眼下你尚未修得道家神功，全無法力，就算是想合體修鍊那也是不成的。待你進了雲霄門以後，你可以旁敲側擊詢問一下師門長輩，若是此事可行，你再下山來找我。」
李墨聽完這一說法，覺得還有些靠譜，不過也可能是小人兒耍得欲擒故縱的伎倆，沒把握前絕對不會答應，再說也心裡也沒有那種非常強烈的增強自身能力的**，不置可否地哼唧了兩聲，轉身就走。走出沒多幾步，小人兒又飛到他面前，「小墨你先別急著走！你身上此刻已然帶有我的靈力，雲霄門裡那些修道有成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若想掩飾，可戴上那塊聚靈佩，再加上你手上這枚戒指，以這兩樣小法器為掩飾，可免了許多麻煩。」
這次李墨既沒點頭，也沒回答，重新翻上牆頭，小人兒在他身後提醒，這事若是能行，就得早辦，不然等李墨自身修鍊成型，再想合體就難上加難。
這小人兒嘰嘰喳喳的，真是好煩！李墨翻下牆頭，眼見日頭高升，不想讓母親以為他翹家，快步朝家走去，路過高記當鋪，偷眼一瞅，高掌柜那死鬼沒有露面，腦子一轉，大搖大擺走入，手中甩著當票，口中理直氣壯地呼喝道：「來個人，把小爺的東西拿來，我要贖當。」
雖然高掌柜沒在，幾個夥計卻是明白規矩的，取了東西放到李墨面前。李墨伸手入懷，按照小人兒教的，取了隨身帶著的一個金幣，凝神冥想，當那金幣與藏於手心內的乾坤青蚨錢合在一起，瞬間發生一個奇妙的變化。
「連本帯利都在這裡，可要數好了。」將二十八個黃燦燦的金幣丟在夥計的手裡，小人兒昨夜渡給李墨的那些法力也耗了個乾淨，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益發白得厲害，不過將聚靈佩掛會胸前之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花怒放，哼著小曲，背手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地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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