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最後一組】
?更新時間：2012-12-03
青狼望著新人們一組組地離去，直到整個露台上，就剩下三個人，自己、葉楓和央金。
燒到四分之三的大樹榦，預示著剩下時間已不到半個時辰，而葉楓在央金昏迷的這段時間，只做了一件事，他將粗藤緊握在手，對著大理石圍欄的稜角處又是磨，又是刮，又是勒。
終於，堅韌的粗藤被那孩子好不容易勒斷，到了這時候，馬哥、小六這倒數第二組也已去了三五十丈遠，大蜡燭也焚燒到將近見底。
青狼見到葉楓這般舉動，不由得心中頗感失望，他知道這點時間，縱使葉楓體力驚人也絕不可能帶著一個昏闕的傷者爬到對面，何況這少年已經十分疲憊。
「宗主大人，對不起，恐怕這兩個是留不住了……」青狼在心底感嘆一聲，隨即轉頭望著對面的山巔。
他運用靈氣充斥著青眼，清晰地看到先驅的幾組人已經到達，而後面垂吊在藤索上的人流則連成了一條長龍，這條長長的人龍在風中搖擺。
長龍中的少年人，脆弱也好，頑強也罷，都不過是壯麗的昆崙山景區的點綴。他們的命運，在阿修羅這個只**則的地方，如同風中殘燭。
……
……
「啊！！！」
「呃！！！」
……
……
幾聲慘叫響徹深谷，回蕩在青狼耳里，他知道，那是潛能沒能完全激發的新人組掉下懸崖。自從葉楓給央金敷完葯之後，這種凄厲的慘叫聲就從未長時間的終止過。其實，不僅是意志和體力的衰弱，還有那些盤旋在高空中虎視眈眈的禿鷲也有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熱忱。
這些受阿修羅崇敬和特訓的禿鷲十分聰明，它們知道只要有人掉入深谷，馬上就會得到一雙不須用爪牙去分解的屍體，那可是毫不費力的美餐。因此，只要新人組停在藤索上長時間不動，它們也不介意以其尖牙利爪襲擊他們，讓堅持不住的新人徹底解脫出做人的苦海，儘早淪為一頓美餐，順便也幫幫後頭的人剪除障礙。
葉楓一手勒緊連著央金的藤索，然後箍了箍自己的左手上的護腕，眼含譏諷地望著那些不安分地禿鷲，喃喃說道：「為了不讓那些無力前行，卻又不甘心鬆手的人擋在前方，你們就讓禿鷲幫忙開路對么？」
「這很公平，不是嗎？我們總是一視同仁。」見到葉楓背著一個和屍體差不多的隊友，青狼淡漠地說。
「所謂公平……」葉楓的眼裡，收攬著因為慘叫、死亡、約束等等阿修羅法則造成的悲劇，他這種不爽的感覺一直存在：「我是覺得很公平，而且公平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
青狼見那孩子久久不曾動身，他只是眺望著人流連成的長龍，偶爾會見到禿鷲俯身而下，鑽入人龍當中，然後兩個身影就從『長蜈蚣』中脫離而去，墜入這萬丈深淵之下。
「最後一組。」青狼望著倒數第二組已過去將近一百來丈的距離，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葉楓搖搖頭，轉頭望了一眼背上陷入昏迷的央金，他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以這種速度加上剩下的時間，我們絕不會活著到達對面的山巔，更何況……」
「更何況她成了你的累贅？」青狼問。
「不！」葉楓再次轉視著央金，眼中露出幾分堅毅：「她很勇敢，很頑強，她讓我學會了很多，哪怕是她死在我背上，我也要帶著她過去。」
說著，葉楓也開始著手準備，他將磨斷的樹藤將央金齊腰繞了三圈，綁定妥當后，又把剩餘繩索如法炮製地捆著自己。這樣，即使央金昏迷，無力摟著他脖子，也不會輕易從他背上掉下。
固定兩人的粗藤最終從他的腰肢伸出，向外延出了大約一丈左右，留出來這麼長的青狼也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做完這一切后，大蜡燭馬上就將燒完，但葉楓卻依舊一會兒目含遠山般似有所思，一會兒欣賞起眼下的大好山河來，這般結果讓青狼都替他感到著急，真後悔把『淡定如豬』這稱號封給了莫非那得瑟玩意。
「還不走嗎？剩餘時間可只剩下倒數兩刻了。」
葉楓並不理睬他，只當他不存在。
「難道說……」青狼心中忽然明了：「明白了！原來他在等待時機。」
見他完全沒有打算下去的意思，身上又捆著的藤索，以及因為人龍在朝對面移動之後，這邊的藤索越發朝下傾斜的狀況，青狼似有所悟地尋思起來：
「原來如此，他深知自己筋疲力盡，加之再背負一員傷者，絕無能力活著爬到對面。所以，他勒斷粗藤，用一截將兩個人綁在一起，剩下的那一截則掛在藤索上，做成一個套子，套子套在傾斜的繩索上，因為有兩個人的重量，所以會順著藤索朝前方滑去……嗯！當數十人的重量都集中在藤索另一端的時候，這一端的藤索就會朝下傾斜，這樣一來，在傾斜度足夠的情況下，滑行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再加上對面山峰本來就比這邊要矮上三分，只要中間沒有人擋路，他幾乎能一直能滑到對面，至少能省去四分之三的艱苦路程……也即是說，他走得越晚，滑行的速度就越快，效率便更高。嗯！了不起，已經很久沒見到如此胸有成竹的新人了……」
想到這裡，青狼這才記起葉楓之前和其他新人爭執的話來：「『走啊！我可不希望我們最後趕上去的時候，一群懦夫停在前方擋路。反之我更希望你們也能活下來，在對面等著我們。』」
「哼哼，看來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這樣做需要三個條件，一是中間沒有人擋路，二是藤索朝下傾斜，三是有足夠牢固的材料做套索。如果第一組走，他就不具備後面兩個條件，所以只能留在最後，爭取機會，同時滿足以上條件。」
想通了為什麼葉楓會拖到最後的理由，青狼的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目光，只是這股讚賞中，卻隱隱帶有一絲擔憂與畏懼：「很聰明的人呢，如果讓他修鍊五行術的話，將來定會成為極為可怕的阿修羅，說不定會……」
……
……
人龍漸漸往對面推移，透過自己的青眼，青狼掃視著那些被激發出絕對潛力的新人們，他們大多已經抵達了對面的山峰，而最後剩下的二十幾個人，也離終點不遠，因此，這邊的藤索略有上揚的跡象。從這時候起，青狼明白葉楓越后拖，狀況則會物極必反地朝糟糕的一面發展。
再從大樹榦來看，也已快燒到終點，青狼算了算時間，大概只剩下一刻左右的光景。
「還不走嗎？」青狼的內心都為他感到幾分焦急，但葉楓依舊在黑火旁邊紋絲不動，不知道他還在等什麼。
只見葉楓右手緊緊攥著那一根粗藤，他轉視著依舊沒能醒來的央金，輕聲說道：「該我們了，央金，讓我們一起走完這一程吧，如果你不能和我一起感受到這一刻，那往後我們多少都會有些遺憾，對吧。」
「說得對。」青狼說：「如果她不能睜開眼，體會這激動的一刻，恐怕這一關對她的意義就太渺小了。」
「她的血止住了，但她還是太虛弱。」葉楓嘆了一口氣：「但我不能再等了。」
說完，葉楓抓緊機會，立即開始了行動。
果然不出青狼所料，葉楓將綁在二人身上的粗藤一端打成死結，做成活動鎖套，隨後雙手緊緊扯住鎖套的下端，後腳跟朝著藤欄奮力一蹬，一時間，兩個身體沿著藤索朝下滑落而去，就像那些滑翔的禿鷲。
望著葉楓帶著央金瞬間就滑出了數丈之外，青狼平靜地說：「可是，前方還是有人在擋路，你會很快追上他們，這最後一截的路程，你又該怎麼面對呢？」
空蕩蕩的露台上，只剩下青狼獨自一人，也許是感到身後有一絲動靜，於是他恭敬地回過頭來，俯身問候道：「宗主大人！」
「真是有趣的辦法呢！」女人妖冶的臉上寫滿了愉悅，但有一種難以置信的驚訝：「他竟然沒死嗎？」
青狼道：「是啊！因為她沒死，所以他沒死。」
女人轉頭望著燒到盡頭的三清陰火，愉悅的臉冷淡下來，她帶著幾分失落地搖了搖頭：「可惜了，來不及了！」
青狼倒是信心滿滿地答道：「我記得您曾說過，他是個不錯的賭徒，知道怎麼用好每一枚籌碼，還知道怎樣去贏得籌碼。」
「你難道是要和我賭嗎？」女人把眼光定在漸遠的葉楓的身影上。
「我拿什麼作為籌碼？」
女人幽幽一笑，用連青狼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地語氣說道：「雖然你一向很都很忠誠，但今天，很不幸，我在你身上聞到了背叛的氣息。」
青狼道：「宗主大人想怎樣處置在下。」
女人道：「如果你贏了，我就相信你的忠誠，但如果輸了，我讓你好死。」
青狼略顯無奈地點點頭：「好吧！」
這時，女人飛身而起，沿著那條長長地纜索，以踏雪無痕蜻蜓點水的身法追上前去：「我們也過去吧。」
「是！」青狼也跟著掠上藤索，默默在心中尋思道：「不愧是宗主大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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