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如何出手之黑雲撥
楚痕界從玄戰天下出來后，坐在沙發上，長長吐了一口氣。
想著方才的那一戰，他也是暗叫運氣，畢竟真正的戰場廝殺瞬息萬變，渾不是那麼好掌握----他的殺著其實還是那兩個陣中突襲者，最後的背後襲殺只是保險起見加上去，為的是怕對方指揮官逃脫正面的攻擊，以作為補刀用的。畢竟兩個突襲者距離近，目標掌控容易，而那位玄力二十五萬的仁兄要移動的距離相對遠許多，不知是否來得及----當然，這點就不會和膘師們說了。
結果，對方最後反應之速超乎他的預計，正著宣告失敗，反而是補刀的一手成功了！
如果對方再多一兩個經驗豐富的人，恐怕戰局成敗如何就難說哩。
「高人這行飯，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吃。我在這方面確實如神機子前輩說的，並不是特別具天賦，至少功底就還很不夠。」楚痕界重新分析檢討著此行得失。
他可不是一到場就靈機一動、計上心頭的，對於情報的思考與分析，對手的心態和可能的布置，他都一一推演過幾次，而且一一簡化了戰術，再一一教給了十三個人。
為了讓這個計畫的瑕疵儘可能少出現，除了一開始他頗有把握的示弱與偽退，他採取的都是以快打快、讓對手來不及反應的路數，不料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對方的指揮官醒覺的速度仍是不慢，把他自己為沒有缺陷的計畫戳出了一個小洞。
這次的小意外讓他發現，他的思路創造性有餘，但對於精密的計算則離真正的戰場思維尚差一截。
孫子兵法提及：「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以作為第一篇「始計」的結尾，可見戰前計算與計算能力的重要性。
而在這個方面經驗的不足，不是一下子彌補得來的，要是這次的計畫其中一個環節又出了個差錯，哪怕只是對方多出一個小軍師，這次的斬首一役恐怕就要完蛋大吉。
當然，若特嘉松這些人失敗了，就要被滅口，他的名聲其實也不會真的掃地，但感覺上仍是有著微微的心虛。
「沒有信心固然能力難以發揮，但……能力，永遠不是僅僅來自於信心。有機會的話，還是得找個軍師啊……專業領域，就該讓專業的來。」他暗暗心道。
此時，天色已暗。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隨便吃了些東西，楚痕界立刻前往喬治的賭場。
走過重重的雕欄玉砌的玄關與迴廊，再次進到喬治的辦公室里，他發現一張智級玄獸等級的金黑相間皮毯鋪在雕工頗具現代感的辦公木桌正下方，在水晶燈下毛絲閃動著熠熠光輝，氣派非凡。
他還發現，上次的老舊桌子和有些發黑的柜子已然不見，而地上的豪華地毯看著也挺新----整個環境和上次已略有不同，顯示喬治在心態上似乎稍稍轉變了些，似乎有種想徹底拋下舊包袱，拾起新霸氣的意圖。
不過這點在他深鎖的眉頭卻是一點兒也看不見。
現在的喬治，和兩個月前相較，竟似老了五六歲一般，膚質奇差，臉色黯淡，破口處處的唇面正顯出他熬夜成性的成果。
「波特幫近況必然更加險峻。」他暗暗心道。
楚痕界掃了下左右，雲蜜蜜依舊可人，看見自己的剎那有著不算太客套的笑容，令他心中微微一暖；還有就是喬治的智囊團核心，一共有二人----白西裝的白種人蓋夫，綠禮袍的黃種人簡預。
一見到楚痕界喬治立刻笑顏逐開地迎了上來，本來習慣性地要和他握手，卻是臨時想到楚痕界修玄者的身份，手微微一縮。
楚痕界知道他怎麼了，微笑著順勢把他的手接了過來。
兩人重重地一握，楚痕界笑得很淡很自然，喬治卻是略顯激動。
「我們的保安團，全在外面候著。」喬治一邊說著，一邊鎮定下來：「其它的場子，尋了一些臨時的幫手協助。」
自然，為了在短短時間搞定這一切，想必他定是煞費苦心，敢把所有人暫時叫來，也是徹底表現出對楚痕界的信任，畢竟楚痕界要是把這消息透露出去，今晚的「意外衝突」恐怕就會爆增幾處，波特幫所剩無多的地盤則少不了要再減幾分。
楚痕界瞭然於心，自是知道這個時運不濟的一方大豪再次壓了重注在自己身上，不禁暗暗為對方的敢賭心折，畢竟他什麼都沒有和對方講，一般人若非真的窮途末路，很少能夠這麼近乎孤注一擲地下注。
「連你都比我對我自己有信心么？」楚痕界經歷過剛剛那場巨大成功的微型檢討會，不禁對此感到略有點兒好笑，但表面上仍是淡淡向他道：「你的勇於下注……絕對會有回報的。」
這話一方面是對於喬治拋來的媚眼牢牢地接著，安他的心，另方面也是給對方一點信心，使等會兒的會議儘可能不要陷入負面討論的狀態。
楚痕界玩社團開公司一貫的原則，就是積極的討論必須是所有會議的主軸，哪怕是一群老手亦同；事實上，老手負面起來有憑有據，往往比新手還能造成更嚴重的無形損失。
何況，等會兒要談的可不是上次那種戰與不戰的小問題，而是牽動整個楓晴市黑道圈子的大議題；面對這幫挫折慣了的老手，要是等會兒提出一堆負面的細項出來，變相地吐著苦水，那會議將會徹底毀掉----而事實上，他也已在現實中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反效果會議了。
聽到楚痕界這句肯定，喬治有種莫名的心跳加速----當然，不是對異性那種----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真心肯定，效果亦是十分動人。
他登時面上凝色盡去，聲音中盡展豪氣：「好！楚少玄人爽快，話更爽快，今日得你之相助，輔以蓋夫之謀，簡預之算，哪愁大事不成？走走走！天色不早哩，咱們趕快進會議室……今趟定叫彼得士會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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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痕界聽完整個簡預報告，蓋夫補充，喬治結語，雲蜜蜜時不時的穿插幾個小問題后，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他原本的預計中，以上次他聽到的黑幫勢力分佈和文武鬥的勝利所帶出的一波氣勢，應該可以讓波特幫撐上一段時日，所以一直也沒有多加關注，不料，形勢竟然反而就在文武鬥之後急轉直下。
當中最大的關鍵，就是在於賽后杜拉克堂突然的明言倒戈，給了初嘗勝利滋味的波特幫瞬間重重一擊，頓時再度跌落塵埃，正式成為楓晴市名義上的大幫會，實際里的二流幫會。
其中的原因是，杜拉克堂的小威佛遜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見楚痕界這個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現，便知他的計畫敗露，若再繼續和波特幫虛與委蛇，恐怕被反滲透的就是自己了，竟是當機立斷，在文武鬥落幕的隔日隨即公告楓晴市大小黑幫，與波特幫正式決裂。
至於理由當然很簡單，自然是那兩個原本要在文武鬥上幫助波特幫，卻是在賽前莫名失蹤的高手，賽后「屍體」竟然被發現了，杜拉克堂認為波特幫已有了口袋人選，就未善盡對友幫的人手應有的保護責任，不把杜拉克堂看在眼裡事小，不講公道表裡不一事大，這樣的盟友，杜拉克堂恥於為伍……
波特幫反應也不慢，立刻質疑道既然屍體被發現，為何不讓大家看個明白，究竟是不是當初來波特幫相助的高手？
杜拉克堂反擊道，人死為安，早已火化讓家屬帶去，你們波特幫不但對這兩人沒有絲毫同理心，竟還想在傷口灑鹽，無恥之尤，可惡之至……
波特幫再還擊，提到比賽前一天種種的異狀，要向杜拉克堂討公道。
杜拉克堂卻是一副委屈的樣子，說自己無條件幫助波特幫，卻遭到這樣的無情質疑，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會主動幫助危難之際的波特幫……
總之隔空各說各話了一陣之後，終於不了了之。
「哇！這些人到地球上選個議員啊立委恐怕不在話下，起碼做名嘴不愁沒飯吃……」驚訝於玄星黑幫略微粗糙但還是十分到位的政治語言，楚痕界嘲諷歸嘲諷，但對於目前波特幫雪上加霜的情形，一時卻也難有什麼多有建設性的建議。
他早知道，爭奪伊克藍酒店的「網路」一戰，波特幫已在上周宣告敗北，那時他正在天醫教苦熬刻錄基本功，渾然沒有留意到喬治賽前的苦苦聯繫，而在他回訊喬治的時候，比賽已是結束。
他當時還當自己一個小蝦米，兩耳不聞門外事，一心只刻聖賢錄，是以並不覺得怎麼，只是情感上的些微遺憾，畢竟他當初是代表波特幫出戰，有些聽到自己支持的球隊輸了的感覺……僅此而已。
但如今他想要掌控楓晴市的黑幫系統，而從人脈上、情感上、業務內容的容許度上，波特幫還是首選，那「網路」的失敗對他而言意義就頗嚴重。
「網路」當然就是在玄戰天下的擂台或者對陣任選其一，而這種打法他尋個理由讓熾艷殺神出馬也不是不行的，要是呼喝兩聲找點幫手，以他的知名度也不算太難；但現在剩下最後一戰「對陣」，這代表著他修玄者的身份將不能有介入的合理借口，必須讓對方在相等人數的平等對陣上戰敗才行。
問題是，論打仗，讓他玩玩玄戰天下的菜鳥強盜還可以，面對現實生活中的戰術高手，他的把握卻是趨近於零，除了非玄界有限的能力運用影響到他擅用戰術種類之外，以彼得士幫的能耐，斷不會犯和上次一樣的錯，定會選擇貨真價實的戰術高手，甚至可能會有某些具有軍方背景、和某些反叛軍打過100％純天然生死斗的傢伙。
生與死磨練出來的東西，在生死關頭絕對格外真實有效，絕非他這種半調子可以比擬的。
「不妙啊不妙，真的很不妙，且讓本公子想來……」楚痕界一語不發，只是左手食中指緩緩按揉著眉心。
他知道得很清楚，喬治當然不會是真的對自己的分析能力崇拜得怎麼樣五體投地，他真正看中的，只怕還是自己背後的那一萬修玄大軍----只要出個五百人，滅了他彼得士會都行----當然，喬治也知修玄者不會幹這事，只敢心中想想罷。喬治真正希望的應該是，請楚痕界調出幾名修玄者來，在陣戰中混雜著打，贏了之後便是二勝一負，先搶下伊克藍這個灘頭堡，讓波特幫緩過這個氣，再說其它。
但楚痕界並不想為此動用到那方的人脈，在他的楚圖中，那群人另有大用，是以這一關要過，必須另有一番計較……
一時沒有結論，楚痕界心道：「只好先玩個危言聳聽了……」
「其實，你們一直做錯了一件事……」楚痕界突地悠然道。
在場諸人除了雲蜜蜜，聞言后臉色便是整齊地一變……
楚痕界看得一愣，不禁心中好笑道：「耐耐的……都不知是本公子裝高人的本領好，還是你們裝吃驚的演技好了……我說，給面子也不是這麼個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