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 第二百一十九章 美人行
郭常志寶刀狂舞,沒幾下,一萬多人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而那些被困的三千多人聚到一處時,也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諸位同道!我大明江山已經易主,與其要做亡國奴,咱們還不如轟轟烈烈大幹一場,也不枉咱們苦守俠義道多年。」武林人士看見郭常志天神下凡一樣的本領,殺的清軍人仰馬翻,一時間豪情高漲,空覺大師振臂一呼,許多武林同道高聲附和。
「空覺大師說的對,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家國家,沒國哪有家,更別說咱們這些小門小派了!」莫無言橫劍護在身前,朗聲道。
「莫大先生說得好!」夏青山也站出身來,「我崑崙派幾番身受郭大哥大恩,今日我夏青山願意與他並肩拒敵!即使死,也無怨無悔!」夏青山語氣真誠,許多人紛紛附和。
「諸位,崇禎皇帝再無能,也不能讓他的後人落入韃子手中,丟了我大明的臉面,你們不可意氣用事,快點退回山莊中從長計議!你們快走!我來斷後!」郭常志見到身後的眾人又要上前衝殺,急忙砍出幾刀,逼退大軍,呼喊道。
「郭先生說的不錯,咱們快走!」空覺大師發號施令,眾人急忙跟著山莊中的僕人進到八卦陣中。郭常志剛才雖然僅僅幾招,可是斬殺萬人,幾乎將自己的真氣掏空,此時只是擺了個空城計,做做樣子,剛才在斬殺萬人時的情景,雖然躍躍欲試,但誰也不敢真的上前。
「我現在的武功可以說是千年難有,可是一下子斬殺萬人,看似輕描淡寫,沒想到耗費這麼大,足足消耗了我九成功力。」郭常志見到敵軍遲遲不動,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本想使用御刀飛行之術,可是那樣耗費真力更大。
「豈有此理,這郭常志單單一人就斬殺我萬人,這許多官軍的士氣一旦士氣低落,就算是百萬軍隊也要潰敗。」蘇克薩暗暗心驚,忽然狂笑起來:「郭常志,你好本事,不過你斬殺我這麼多大軍,這等血海深仇,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我都要報的!」他雖然一個武將,可是武功卻極其平凡,全仗著一張嘴來鼓舞士氣,果然許多清軍想到自己剛才同伴死去的模樣,心中的仇恨被激了起來。
「有本事,你們就來吧!」郭常志休息幾下,功力恢復了兩三成,可是要對上這黑壓壓的大軍,依然沒有勝算,當年他之所以和常言笑糾纏,那是因為逍遙還有許多人牽制著,如今他孤軍奮戰,哪能有不敗之理?蘇克薩騎在戰馬之上威風凜凜,拔出腰間彎刀,做了個向前衝鋒的準備,一時間數萬軍隊潮水般的朝郭常志衝去。
正在郭常志心灰意冷,準備呆立不動之時,忽然敵軍後方一陣陣轟天巨響,許多屍體殘骸被炸飛上了天。蘇克薩心中一驚,他舉目眺望,發現這一下足足有損失了兩萬人還不止,「難道他們還有救兵?」蘇克薩心中念頭轉個無數遍,始終想不出是誰,自從多爾滾率領清軍入關,誰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可以和清軍抗衡?
二三十人組成的馬隊縱馬而來,一個個彎刀下撈,朝郭常志身上各處抄去,郭常志寶刀一起,刷的一刀將最先衝來之人一刀分成兩半,跟著寶刀狂舞起來,許多馬腿被斬了下來,沒過多久二三十人不是被馬壓死,就是被郭常志砍死,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郭常志正在衝殺之際,忽然感到身後一道凌厲的掌風朝自己打來。他此時雖然內力大減,可是要對上一兩個人還不至於沒有絲毫勝算,頭也不回的左手伸出,與那人對了一掌,忽然感到那人手掌之上產生一股極強的吸力。
「吸星da法?」郭常志對於這樣的招數再清楚不過,正是當年讓他和泥菩薩,逍遙都十分忌憚的武功吸da法。他心中一凜,自然不敢怠慢,身子一轉,右手寶刀攔腰朝那人看過去,卻發現那人留著一條清軍鞭子,模樣瘦削,像是大明之人。
那人看見寶刀砍來,硬是不懼,左掌抽出空來,竟然使出蘭花拂穴手朝郭常志手腕點去,想要空手奪白刃!
「哼,你這樣的角色也敢在郭某面前班門弄斧!」郭常志冷笑一聲,刀勢不變,那人左手手指點在穴道上,忽然覺得自己體內的真氣竟然絲毫不受控制。
「啊?原來你也會吸星da法?」那瘦削男子看上去不過四十餘歲,不過聽聲音五十歲還不止。
「哼,那麼下三濫的武功,我還不屑去學呢!今天就要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絕世神功!」郭常志右手持刀,穴道處產生一股股的吸力,卻是施展了黃泉碧落功里碧落篇中的席捲愁雲。左手緊緊的與那人貼在一起,施展枯榮神掌裡邊的金鵬吞龍。一陰一陽,兩股內力瘋狂運轉起來,產生一道道的吸力,那瘦削男子體內的真氣竟然不受控制,像泄了閘的洪水一樣,狂涌而出。
郭常志見到那人臉型不斷的扭曲起來,知道是因為丟失了太多的真氣,可是對於這樣的賣國賊,他絲毫興不起憐惜之心,一下子把他體內的真氣吸了個空,忽然左掌一發力,那人身子抵受不住郭常志的內力,蹬蹬蹬退了幾步,仰角跌倒在丈余之外,忽然日光下露出一個銀光閃閃的聚寶盆,郭常志看見是聚寶盆,心中一驚。
「啊!原來是你!」找訓了多年的殺父仇人,竟然此刻在自己眼前,郭常志想也不想的就要一刀將這人劈成兩半,這人正是趙如煙的父親,霹靂堂的堂主,趙錢孫,不過當年他丟妻棄子,趙如煙年紀太小,父女見了面,除非見到標誌,否則誰也認不出誰的。
郭常志正要一刀劈了他,忽然身後數百隻長矛朝自己戳來。他不得不縱身向前躍了五六丈,跟著翻身出刀,一刀刀勁過後,又砍翻七八十人。可是潮水般的軍隊竟然朝自己狂涌而來。他心中一驚,知道今日恐怕要死於非命了。
正在此時,忽然頭頂掠過一道白影,緊接著眼前轟轟轟的一陣轟鳴聲,幾乎要震破耳膜。
「快走!」那道白影,拉住他的左手,緊緊的,進入了八卦陣中,而許多清軍想要再次硬闖八卦陣,可是死了近萬人始終不能寸進,只能退回,原地待命。
「他們一時半刻還不會攻破八卦陣,咱們可以暫時安全了,你消耗真氣太多,吃了這個藥丸補補吧!」白衣女子說著就要抽出手,卻被郭常志抓的死死的。「你是逍遙還是陳圓圓?」他說話時聲音都有點顫抖了,因為此時的武功和聲音,和逍遙幾乎一模一樣,而面貌也一樣。
「陳圓圓正和那賣國賊吳三桂一起呢,我是逍遙!」逍遙強作了一個笑臉,可是多年不見的相思瞬間便被淚水代替,郭常志再也難以忍受,一把將怔怔站立的逍遙摟在懷裡,哭的像個孩子。
「這麼多年不見,你竟然忍心?你知不知道,當你離開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就跟著死了!」郭常志哭的泣不成聲,而逍遙也默默流淚。玉簫和柳碧華沖了過來,看見二人擁抱在一起,吃驚的無以復加。
「逍遙姐姐,真的是你么?」柳碧華也激動的滿眼含淚,玉簫雖然沉默不言,可是那濕潤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原來當年逍遙身中七日奇香奪命散的毒藥后,心灰意冷,不願讓郭常志傷心,留下秘籍,便去了極北之地,那裡常年寒冷刺骨,沒想到竟然使得她可以挨過毒性發作,後來她將黃泉碧落功練就大成之後,覺得身上的餘毒也被清除乾淨了,這才重返中原,沒想到山河破碎,而且大軍直朝骷髏山而來,她精心布置一翻,埋了許多炸藥,剛才在危急時刻出手救了郭常志。
眾人雖然聽她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其中的艱險,不是一句半句能夠道清的。
「逍遙姑娘能夠回來,那我們真的是如虎添翼啊!」空覺和尚哈哈一笑道,眾人也鼓舞了不少士氣,郭常志吃了逍遙給的藥丸,運功小半日,體內的功力盡數恢復過來。「太子,大明氣數已盡,你這次逃出去后,千萬不要暴漏身份,以免落得殺身之禍!」郭常志叮囑朱慈烺幾句,朱慈烺含淚點頭。
「單憑這八卦陣,十萬人可以抵擋的住,就怕多爾滾率領百萬大軍進攻,到時候咱們勢必抵擋不住,咱們不如孤注一擲,玉簫姑娘,我所記不錯的話,貴山莊的奪命神雷,現在還有多少?」逍遙對著玉簫微微一笑道。
「這些年為了防止今天的事情發生,造了確實不少,恐怕有兩千多顆吧!」玉簫點點頭。
「兩千多顆,這也夠了!大師,就請你在咱們中挑選一些膂力極大之人,每人拿五十顆!」逍遙又叮囑一聲,眾人見她指揮調動,比起郭常志還要厲害,無不讚歎。
「常志和我在前面衝鋒!你們這些手中留有奪命神雷的就在後邊給他們一個突襲!而玉簫姑娘和碧華姑娘就趁亂將太子帶走!回頭我們在前面荒漠會合!」逍遙繼續吩咐道,「其他同道趁亂掩殺敵軍,今日一戰十萬大軍,不能放走一個。」
眾人見她分配停當,經過一整日廝殺,到了傍晚時分,骷髏山周圍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兩千多顆奪命神雷將清軍炸的一絲不剩,
慌亂間,郭常志找到了霹靂堂堂主,趙錢孫,寶刀一起就要斬殺他,卻因趙如煙苦苦求情。
「郭大哥,我知道父親平日里作惡多端,還害死了你的父親及家人,我願意為他抵命!你就殺了我吧!」趙如煙眼中的流在臉頰上。
「如煙,不要!爹這一輩子愧對你們母子,現在更不能給你帶來這樣的不幸,姓郭的,你要殺就殺吧!我趙錢孫一生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你殺吧!」說著扯爛胸前的衣服,閉上了眼,一副等死的樣子。
「郭大哥,不要!」趙如煙淚流滿面,苦苦哀求,郭常志終於軟下心來,嘆了一口氣道:「我欠青彤太多,算了,你們走吧!希望今生不要再見面,不過趙錢孫,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就收了你的武功,以後好好做人!」郭常志左手快似閃電,一下子封了趙錢孫十幾處穴道,身上一陣連珠炮似的劈里啪啦亂響,趙錢孫因為沒有了武功,衰老模樣立時顯露出來,趙如煙卻滿臉歡喜的連連稱謝,扶著趙錢孫離開去了。
過了許久,柳碧華和玉簫已經回來。
許多武林人士自此緊閉山門,再也不招收門徒,尤其是滿人,據說清朝初年,清朝皇室進入中原,生怕大明國土中再出現一個像郭常志一樣的人出現,四處頒髮禁武令,無數次的暴dong此起彼伏,直到康熙年間才被鎮壓下去。
「逍遙,以後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郭常志一把抓住逍遙的手。
「我要去天涯海角,你也去么?」逍遙微微一笑。
「隨你一起,永不分離!」郭常志死死的抓住逍遙的手。
「郭大哥,那我和玉簫姐姐怎麼辦?」柳碧華不願郭常志離他而去,可是這些年來看見他落寞的痛苦,卻又不能分擔,一時間躊躇無措。
「主人,你要拋下我們么?」玉簫輕咬紅唇,也有點按耐不住。
「極北之地有個島嶼,咱們一起去哪裡吧!遠離這片是非之地!」逍遙見郭常志臉有難色,急忙開口笑道。
兩個女子聽了自然歡喜之極,第二日迎著朝陽,三女以南往北一路走去,自此自后,江湖上風平浪靜,清軍幾番尋找郭常志和萬人斬的下落,始終無獲,後來換了幾代皇帝,這件事情也漸漸淡了下來。
極北之地有一處島嶼叫做不死島,正是當年逍遙練功之地。郭常志正在遐想當年的生活,被一個孩童吵醒:「爹,娘叫您去吃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