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斬殺大妖

?姜柳霽癱軟在白炎身上，臉色蒼白。

身下那道熱力來源，彷彿殿堂石柱，支撐起她欲要崩潰的心念。

沒有了活路……但是死在要去自己身子的男人身邊，也算是種宿命罷。

薄冰沿著斷層口，逐漸蔓延入內。

石硤斷層中的寒氣愈發濃厚。

「不能再猶豫了，元神附體！」

千葉伽羅盤坐在青銅古燈中，手結『附體印』，靈魂神光破竅而出，遁入白炎體內。

嗡！白炎只覺意識剝離腦海，整個人處於第三視角，千葉伽羅的元神自附入身體，身體崩裂的經脈皮層均被神秘能量瞬間修復。

咻！白炎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姜柳霽猝不及防，掉落到下方堅硬的岩石上。

在白炎的第三視角中，剛剛那下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瞬移。

他身子動也未動，已從大妖鼻口間隙中出了石硤斷層，立於高空之上。

俯瞰而去，那頭帝垣境冥妖的全貌赫然在目。它模樣形似一頭放大了無數倍的甲蟲，竟有七八米長，橢圓狀的腦袋上整齊地豎立著五根尖銳的骨刺，宛如利劍一般，鋒銳異常，渾身則是布滿虯紋的甲殼，在它軀體正上方，三道血紅紋線從頭部直接延伸到尾部。

「吼！」冥妖反應迅捷，見白炎遁出，當即仰面直嘯，一道藍色冰刃伴隨隱隱風雷，直刺白炎額間。

「度厄指！」白炎低喝一聲，擰腰、仰身、擺臂、彈指，指風與冰刃碰撞，錚然有聲。風雷劃過，几絲斷髮從白炎頭頂徐徐飄落。

藍色冰刃一閃而沒，冥妖八隻腿腳一蹬，緊跟著衝撞上來。

「好一個兇悍妖物！」白炎眉眼不抬，衣衫鼓舞，一道耀眼紫光衝天爆舞，急轉飛旋，化為六丈來長的紫氣光刀，氣焰吞吐。他冷冷凝視著冥妖，身形交錯一旋，與身泛冰藍光色的帝垣境冥妖相鬥甚急。

姜柳霽聽聞打鬥聲，輕輕爬出石硤斷層，借著迷濛月色翹首望去，卻看見白炎與冥妖爭鬥的場面，立時震驚得目瞪口呆。之前白炎能以築基二重與湧泉期強者匹敵，已讓她內心震驚莫名，現在又與帝垣境冥妖斗得如火如荼，這傢伙到底是扮豬吃老虎呢，還是擁有更加厲害的秘術？

半空中，白炎和冥妖來來往往，交錯飛舞，紫光旋轉，冰藍閃耀，猶如兩道光蛇在黯淡的夜空中交纏騰游，每一次相撞，都迸爆開絢麗的氣浪，彷彿一朵朵煙花在這夜色長空重疊怒放。

白炎一邊激斗，一邊嘿然笑道：「薄殼甲蟲，你敗局已定，還做什麼困獸之鬥？」

帝垣境冥妖靈智已如常人，聽了白炎調笑，登時怒吼出聲，凝神急攻，將白炎猛地迫退了數十丈。

千葉伽羅被它一陣搶攻，險些傷了元神，只得捏住防守印結，抽取元神中的本命劍元。失去肉身的千葉伽羅，手中沒有劍器陪伴，可長年修道積累下來的劍元卻是存在的。

此番拿出劍元，他亦是極為心疼。修道二千多年，凝鍊出的劍元也不過三十二道，真正是用一道少一道。

劍元類似光劍，但比剛剛施展的紫氣光刀的氣勢要強盛太多，他將劍元往手中一握，步罡踏斗，騰空飛沖。

隨著指訣、咒語的不斷變化，劍光迴旋怒轉，吞吐變幻，在白炎周身之外形成炫目之極的銀光劍氣牆。

「叮叮叮叮叮……」暴雨連珠似的脆響聲中，冥妖噴吐的萬千冰刃撞射在劍氣牆上，頓時迸炸噴舞，爆開一重又一重的雪霧冰珠，白蒙蒙如煙霧籠罩。

劍光閃耀，雪霧紛紛，在月色迷濛漫天絢麗奇光的映照下，更覺妖異。

白炎的意識雖然是以第三視角觀看這場比斗，但他從未見過如此比劍鬥法，第一次目睹，驚攝震駭無以言表。他屏住呼吸，眼花繚亂，一顆心「怦怦」劇跳，好像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冥妖久攻不下，當即真元瘋轉，軀體三道血紅紋線血光閃耀奔竄，滔滔匯入其口，似在準備大招。千葉伽羅不敢怠慢，連連結印道：「一劍分晦明！」

劍元光華升騰，驟然化為一柄巨劍斬下，當是時，冥妖口中血光轟然迸爆，如流霞衝天，地火噴薄，隱隱可見一道紫弧疾電反撩，雷霆似地刺向白炎軀體。

巨劍被洪流紫電一衝，碎裂潰散。

「二劍轉山河！」

「三劍出青冥！」

「……」

「七劍合虹霞！」

七招威力猶如雪球，越滾越大。到了第七劍，憑著劍招累積之力，千葉伽羅才將這道血光洪流擋下。那帝垣境冥妖發出殺招，氣息驟減，見對方只有些許狼狽，頓時萌生退意。

「哪裡逃！八劍下蒼穹！」

千葉伽羅抽出的劍元威勢已然暗淡，剩餘劍意也只能支持第八劍的七成威力。

但即便是七成威力，這劍招也堪比前七招疊加，八道劍虹呈八卦之勢，從天而降，將帝垣境冥妖困在其中。

「給我切割了！」千葉伽羅手掌一握，八道劍虹交錯劃過。

嗤啦！一頭帝垣境冥妖，被均勻切割成十六等份，重重掉落在姜柳霽跟前。

姜柳霽被肉塊砸地的響動驚醒，恍惚間覺得這一切如夢似幻，難以想象。直到白炎緩緩落地，她才掐了掐自己胳膊，確定眼前所見並非虛幻。

不等姜柳霽說話，白炎身子突然癱軟在地。千葉伽羅一番激戰，元神疲憊不堪，已然縮回青銅古燈，白炎意識隨即重新掌控軀體。

「你，你竟能擊殺帝垣境冥妖，你到底是誰？」姜柳霽驚駭莫名，要知道七家族的老祖也不過是第一境界大圓滿，與踏入帝垣境的人和妖根本不能比，只要突破桎梏晉級到帝垣境，哪怕是剛突破，也能匹敵兩三個第一境界大圓滿。

而白炎能夠斬殺帝垣境冥妖，爆發出來的實力顯然更為可怖，白家……何時擁有了這等戰力？

白炎虛弱地笑笑，道：「我就是我，我就是白炎。」說完這句，他忽覺身體經脈中有異物竄動，內視偵查，只見一柄指甲大的劍元，在其經脈中來回遊走，極不安分。

「小輩，這片劍元殘渣便贈予你煉化吸收，有了這片劍元殘渣，你修鍊我的秘法劍術『十八斬仙劍』也就有了基礎。」千葉伽羅緩緩道，「這部秘法劍術可以傳你，不過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白炎知道機遇來了，前世金庸中的張無忌為什麼突然變得牛掰，還不是因為有『九陽神功』，而方才劍法的威力，白炎也見識到了，才施展到第八劍，就可以輕易虐殺帝垣境冥妖。

帝垣境什麼概念，鏡千府數千萬陽魂修鍊者，達此境界者不足萬人。這些人不是一方名宿，就是一城城主，地位顯赫。自己若是學會，不說其他，就是報左連心瑕疵之仇，也有了些底氣。

「小輩，你知道我靈魂困在青銅古燈中，根本外出不得。這盞古燈就像牢籠一般，層層疊疊，就我這段時日觀察得來，這盞古燈應是上界的法寶，不知何因墜落凡塵。我的條件是……每當你修為突破一個等階，就嘗試煉化這盞古燈，把我放出去。」

「就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那好，我答應你。」白炎鬆了口氣，如果提出他辦不到的條件，想完成也完成不了，而煉化古燈，這事不消千葉伽羅提起他也要嘗試。畢竟青銅古燈寄居之處，可是自己的神魂，放這麼個東西在神魂里，萬一哪天異變了怎麼辦。

伴隨一陣洶湧潮流湧入腦海，白炎瞬間領悟了『十八斬仙劍』。這種感覺與九月武符大不相同，九月武符灌入腦海，空蕩蕩的不著地，『十八斬仙劍』卻是滿溢，充實。

一招招劍式，在白炎腦海演化開來，深深銘刻在其記憶中。

根據『十八斬仙劍』築基篇，白炎將游竄在經脈中的劍元煉化，作為劍胚蘊藏在丹田氣海中。修鍊時，真元與劍元并行不悖，齊頭並進。

白炎只在原地運行了兩大周天，在真元、劍元的影響下，竟是悄無聲息突破到了築基三重。

「突破了？怎麼才築基三重？」姜柳霽仔細感應著白炎的境界，那種突破時的波動是不可能騙人的，這白炎竟然真的以築基二重的修為滅殺了一個帝垣境的冥妖？

這等信息若傳揚出去，無論他是以秘法取勝，還是施展了逆天手段，都足以讓其名噪一府之地。

***

一夜無話。

二人在石柱山靜坐修鍊，直至清晨都無冥妖出沒。

旭日初升，遠方嘈雜的獸吼聲逐漸平息，白炎又運轉了兩遍家族築基心法，方才收功起身。

解決了匪患，二人趁著天涼氣爽，繼續向藍月城進發。

如此行進數日，在擊殺了十三四頭阻路的低等級冥獸后，二人終是在黃昏時分出了星羅石林，來到鏡千府境內。

龍驤宗門轄下三府，鏡千府佔地最少，僅有六城，每城統轄千里。

最靠近石林的城池是為黑石城。

薄薄的暮，依約的山。山勢盡處，一座城池便遠遠地座落在那裡了。

這座近萬年才修建完畢的大城池，竟似有種蒼涼的氣息，仿若亘古聳立。那道比山還高的青色城牆上，懸著一副巨大的金字匾額，「黑石城」。

隨著二人不斷行進，那道城牆愈發大了，行至跟前，已是高不見頂。城牆正中，有三扇城門。

這三扇城門前，各列著三排兵士，其衣服上分別綉有「羅」「雲」「卓」的字樣。

三種字樣分別代表著黑石城三大家族，羅家、雲家、卓家。三家族中羅家權勢最大，其家族老祖兼任城主這一要職，其餘兩家亦是不差，皆有帝垣境強者坐鎮。

二人入了城池，映入眼帘的是三條青石街道，每條街道可容十馬并行，相鄰街道皆用花壇隔開，顯得秩序井然。街道兩側是質地古樸的房子，一個個酒樓、坊市、修鍊館並排而列，一直延伸到三座城堡座落的廣場。

那是三大家族根基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