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氏之念

第九章 木氏之念

?夜深人靜,但木氏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不是屋頂上滴落的雪水惱人,也不是屋外狂雷濃重的呼吸讓人難以安睡。

吃過晚飯後,木氏收拾完一切就早早休息了,但在**上輾轉反側,腦中一片混亂,各種影像交織錯亂,時而是與老木一起生活的場景,時而又是老木打獵歸來興高采烈的樣子,忽然又是白老依仗長槍與眾多人物混戰的片圖,木曦降生老木欣喜的模樣,群狼來襲老木緊張的神情,白老仗槍無可匹敵的神勇…………自己自地窖爬上來時**前的一灘血跡,木曦在林中歡樂地跑著的樣子…………一塊塊的圖景在木氏腦中完全混亂,充塞在腦中,使得木氏頭痛欲裂,心也完全的糟亂,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從白老訴說的經歷中,木氏已經完完全全的知道了白老不是普通之人,一個可以在廣博的世俗之中博得槍神之名的人,又豈是簡單人物,再加上白天在路上白老收服狂雷展現的神技,讓木氏徹底的信服白老是一個真正的大能者,他在世俗之中的影響力,在其言語中也可略知一二,管中窺豹,其在世俗中的權勢定然不是自己可以想象。

想到丈夫落入惡狼之手,木氏痛疼萬分。

忽然,腦中閃過丈夫在狼群中鮮血淋漓,痛苦呼號,惡狼們一口口的撕咬老木,殘肢肉沫四處橫飛,最終只余得滿地的血跡,鮮紅的刺眼,木氏再也不能忍受丈夫的凄慘下場,慘叫一聲,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暈厥過去。

一旁的木曦聽聞慘叫驚醒,見娘親如此,木曦驚恐莫名。

屋外的狂雷聽到大叫也不再安分,焦急的在屋外吼叫走動。

在這般動靜之下,白老終於是從睡夢中醒來。仗著自己一身修為,屋外又有狂雷守護,白老睡的很是放心,不過收服狂雷的第一日就有如此動靜,他心中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迅速披上衣裳就往木曦母子房中衝去。

一進房便看到木氏倒在**沿邊,滿口鮮血,木曦被嚇得大哭,連忙走過去扶起木氏仔細的看了看不見有傷痕,這才放了大半個心,將木氏放正在**上后又詢問了木曦情況,卻不知木曦睡得太沉竟然全然不知,只是被娘親一聲慘叫驚醒。

白老無奈,只得運起功力朝木氏覆蓋過去仔細的檢查其體內的情況,片刻,白老表情一松,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木氏只是心脈堵塞,又急火攻心,這才吐血暈厥,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當下,白老再次出手,紫色光芒覆蓋木氏心口,慢慢地替木氏疏通心脈,滋潤心火。

不久之後,木氏悠悠轉醒,眼見木曦焦急的模樣,心中又是一痛,這時白老苦惱的嘆了一氣,眼神責怪的看著木氏。

木氏如何不知道白老是在責怪自己什麼,只是自己真的不能控制住不去想,那可是自己摯愛的人,如今的結局怎能控制住不去想。

轉身將木曦抱緊,又落下了思念的淚,難受的淚,痛恨的淚。

見女兒又落淚,白老難受的要緊,又不忍出言責怪,只得又是搖頭嘆息。

「女兒啊,今晚曦兒就和我睡吧,你好好休息,明天身體就會好的,好好睡吧,別再胡思亂想了,我老人家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的。」說罷,將木曦抱起回房了。

木氏在**上一個人流著淚,良久,或許是哭累了這才昏昏沉沉的睡著。

………………

翌日,三人都坐在一起吃著早點,木氏埋著頭,目光躲閃不敢望向白老。但白老感知何等驚人,加之又是同在一桌,距離如此之近,早已知曉女兒心中必定是有什麼想說的又不敢開口。其實昨晚他就知道木氏心中有想法,但卻難以取捨,再加上又思念亡夫,所以才會急火攻心暈厥。

可以肯定,木氏所想肯定是與亡夫有關。

見女兒目光始終躲閃不敢看自己,白老忍不住嘆息道:「丫頭,不必要這麼躲閃我,昨天我已經告訴你們我的一切了,你有什麼也不必隱瞞我,我知道你心中必然是有什麼想法,但是我不想猜,對爹爹你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說吧,我聽著。」

聽白老如此說,木氏知道再不說就是搏他顏面了,也知道既然白老知道她心中有什麼想法,那肯定也知道是所想為何,只是想要自己親口說出來釋放掉心中的苦悶,當下也不再躲閃,乾脆直接面對白老。

但卻將木曦支開一邊,要他出去玩去了,昨天白老就已經交代得明明白白,狂雷已經被自己收服,不敢行什麼不軌之事,更不會對他們三人的生命構成什麼威脅,所以大可以放心狂雷的加入,白老都已經交代得這麼清楚了,木氏自然也不會再有顧忌,敢放任木曦在外面。

「爹爹,您也知道曦兒他爹已經故去了,可是我不甘心看不到他的屍首,我每天想的都是能見一見他,即使是一具枯骨我也願意,至少那樣我和曦兒可以給他一個安睡之地,每年他忌日之時還有個地方可以給他燒點香火,想他了也還可以在墳前和他說說話,可是現在這樣見不到他屍骨,我心裡真的憋著難受,知道他已經故去就是見不到他的屍首,這種痛從我上山之時就一直折磨著我,讓我寢食難安,日夜幻想我回去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在老房子里等我們回去,可這次下山,家中那麼多的灰塵,滿村子的破敗,我心中的幻想完全破滅了,想起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痛啊。」

說到這裡木氏已經淚流滿面,但卻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爹爹,昨天你告訴我們你的來歷,我就感覺離我見到曦兒他爹的屍骨的時間不遠了,昨天我想了很多,憋在心裡不敢說,怕爹爹你責怪於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說啊,就是因為這樣反反覆復想,昨天才會痛苦到吐血暈厥,您告訴我們,你擁有很強的修為,再加上您又收服了狂雷那麼兇狠的猛獸,我就想求您幫忙找找曦兒他爹的下落,可是我怕說出口您不答應,我怕啊。」

木氏已經聲嘶力竭,沒有力氣再說下去,只是一個勁兒的哭,看得白老心中難受非常。這些年木氏心中忍受的苦他都能理解,想要他幫忙的心情他也理解。他明白自己就是木氏心裡的救命稻草,一定會牢牢抓住。

白老心中也在權衡,於情於理自己都該答應,更何況這是女兒第一次開口求自己,也不是一般的事情,處理不好勢必會寒了女兒的心,不答應就等於讓她失去了自己這根救命稻草,會讓女兒徹底地陷入泥沼不可自拔,但答應她就意味著曦兒也要早很多時日見到父親的屍骨,這樣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仇恨之心到時候勢必又會再次爆發,並且再也不會像這一次那麼好恢復,那麼很可能就會這麼毀了他的一生,並且給世人帶來災難。

這個事白老自己也不怎麼好處理了,一方面是女兒的境況,一方面又是關係木曦一生的命運,關係天下蒼生的決定。

所以,白老也為難了。苦惱的搖搖頭,乾脆閉上眼仔細想清楚。

這時候,木氏沒有哭了,只是期待的望著白老,希望會得到肯定的答覆。

時間在等待中過得格外緩慢,也是最煎熬的,木氏現在又再一次的體會了這種感覺,從身體到內心都在忍受著時間的煎熬,但她只能忍受這煎熬,不敢出言打斷白老的思考,她怕白老會惱怒自己,也怕白老會給自己否定的答案,所以只能這麼期待的看著白老,期待他早點決定,好了結自己的這份難受,放下心中的負擔。

木氏在忍受時間的煎熬,白老也在謹慎的思考。「答應女兒,就是只想了她一個人的感受,這是自私,置曦兒的前途,置天下蒼生安危於不顧,這是不慈不義。不答應女兒,曦兒便不會過早的被揭開傷疤,心性會得到更好的修養,今後會走得更遠,在世俗中會有更大成就,對天下蒼生也是一個交代,雖然我早已隱居,但對天下蒼生卻不能忘懷,隱居不是忘卻。女兒啊,只好先苦了你了,要我做出那等自私不慈不義之事,為父是萬萬不可的,希望你能明白的良苦用心。」

既然已經決定,白老也就睜開了眼睛,正好撞見木氏期待的眼神,白老心中像是被巨錘重重的捶了一記,生生的痛。

「女兒,為父不能答應你,這其中的東西還希望你能想清楚。』

聽聞白老這樣回答,木氏徒然間變得獃滯,難以置信。

這一切白老都看在眼裡,但為了曦兒,為了天下蒼生也不得不這麼做,只是苦了這可憐的女兒了。

「女兒,你可知曉其中關係很多?」

木氏還是獃滯的沒有反應,白老也是萬分心疼,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還是要給木氏說清楚,不然這個事會在她心中一直留有陰影,會對自己有成見,以後相處難免會有不順之處,雖然她不會說出來,但白老又怎麼能忍受木氏心中再多一份苦楚。

無奈,只得在說話時加上一點精神力,只有滲透心靈才能將她喚醒了。

「女兒,你先不要這樣,我把其中的利害仔細說與你聽你就會明白了。」果然,木氏眼中的獃滯在白老的作用下慢慢消散,直至一片清明。

「你聽我說,我不答應你並不是不想幫你,我也不想看你整日的受那份苦,但是我不能答應你,你可知道曦兒現在的狀況,如果我答應你了,曦兒就要早很多時日見到他爹的遺骸,到時候他好不容易才恢復的一切又會被殺父之仇激將出來,那時候就真的是害了他,其實你先前告訴他的時候我就想阻止的,奈何你說的太快,我也不想你再忍受下去,但是這一次我真的不能放任不管,他年紀還小,這麼早得讓他背負這份仇恨你不覺得這是對他的殘忍嗎?你不覺得這對他很不公平嗎?現在背負仇恨,他必定會魔根深種,其後果我那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相信你也知曉,到時候他墮入魔道害的不僅是他自己,還有這天下許多的無辜蒼生,那時候的他還有什麼前途可言,還有什麼資格立於這茫茫天地之間,難道為了你想見丈夫的遺骸,我就可以這麼自私的不為曦兒著想,就可以這麼置天下蒼生的安危於不顧嗎?為了曦兒,為了天下蒼生我不能答應你,你想想是見你丈夫遺骸重要,還是曦兒的前途和這天下的蒼生重要。」

一番話下來,木氏已經無地自容,她想得太簡單了,為了見丈夫的遺骸,她忘記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忘記了白老曾說過的危害。此時,她感激的看著白老,是白老再一次的提醒了自己,要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是很難的,但是白老為了曦兒竟可以做到如此,木氏心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但是,爹爹,如果曦兒長大后不會什麼又怎麼說立於天地,他爹就是因為沒有絲毫防身之計,才會喪生在狼口之下的,爹爹有那些神奇莫測的技能能不能教教曦兒,就是一點半點也比沒有任何技能在身要好,學會了您的一點東西,他以後出門在外我也可以放心了。」

這便是木氏在聽白老一席話后萌生的最真實的想法。

見木氏在自己的一番話后不再想丈夫遺骸之事,白老放心的,滿意的笑了,最疼子女的還是娘,這點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只要自己把尋找丈夫遺骸之事的利害關係說清楚了女兒還是懂的。

「傻女兒,曦兒我也疼,我會的我肯定會不遺餘力的全部教給他,男兒在世,不學點防身技能在世俗之中是不會有立身之處的,要想在世俗之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有所成就,就必須要有一技之長,要有為別人所承認的東西,你應該記得這幾個月曦兒每次和我出去都滿是汗的回來吧,這幾個月他身子骨也結實了很多吧,其實早在幾個月前我就開始教曦兒一些最基礎的東西了,只是我們爺倆都說好了不告訴你,所以你才不知曉的。」

說著白老看到了木氏嗔怪的眼神,忙打著哈哈道:「你想不想知道曦兒為什麼想和我學?」

「曦兒要和我學是因為他覺得我當時給他看的時候好看,要學來了哄你開心,他看見你有時候獃滯的望著天他心裡難受。」白老不等木氏說胡,便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時候,木氏吃驚地看著外面曦兒,想不到曦兒竟有這麼細心這麼孝順。

「曦兒這幾個月可吃了不少苦,不過還沒到真正吃苦的時候,修鍊可不是簡單的事,到時候你別攔著我啊。」

說著白老出去找小木曦去了,再也不管吃驚又心疼的木氏,他知道這時候的女兒已經不會再想丈夫遺骸之事,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也就不必再管什麼了,今天曦兒的功課可還沒開始,不能落下,不然這小東西就要犯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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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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