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孩童的世界

「回不去的……」穆然想到她和顧行知之間的那些事情，兀自嘆了一口氣，「就像我們一樣，分明是回不去的。」

穆然的一句話，不僅否認了顧行知，還否認了顏慕。

顏慕沉默了兩秒，語氣淡淡的問，「什麼時候過來？要是半個小時之內沒有到醫院，我去接你吧？在哪兒，顧行知的公寓是嗎？」

「我會回來的，我馬上就回來了。」穆然著急的叮囑，「顏慕，你等我回來，我有事和你說。」

「回來吧，外婆也說了，有事情要和我們倆說。」

外婆要說的事情，穆然有所感覺。

顏慕照顧外婆，照顧了五年，外婆讓顏慕照顧了五年，這份孝心，不是什麼身份都能受的起的。

「好，那你等我……」

穆然讓顏慕等她回去，話沒有說完，手機被人奪了過去，直接關機了。

一抬頭，不是顧行知又是誰？

穆然突然反應過來，這是顧行知的l房間，她反鎖了門有什麼用，顧行知又不是沒有鑰匙。

她沒有理會顧行知，直接走進了浴室，四下尋找，終於承認，衣服不見了。

顧行知無辜的攤手，「衣服髒了，我又不會洗，就扔了。」

穆然只好奇，顧行知是什麼時候把衣服扔掉的，今天早上，從起床開始，顧行知都和她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去扔衣服。難道是昨天晚上，趁著她睡著了就把衣服扔了嗎？

說什麼不會洗衣服，她就不信，在部隊里生活了這麼多年，組織都沒有教過顧行知洗衣服。

部隊培養出來的人才，怎麼可能會是個連衣服都不會洗的生活白痴。

不過，沒關係，她用不著和顧行知生氣的，生氣算什麼，不過就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你送秦小姐回去吧，我會自己去醫院的，你放心，顧行知，我絕對不會跑的，你來找我，我也絕對不會不見的，我的電話號碼，想必你也是存著了的，有什麼事情的話，給我打電話。」

「這裡那麼偏僻，你怎麼回去？走著回去嗎？我送你吧，昨天晚上不是說好了嗎，我送你回去。」

顧行知說著，從衣櫃里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禮盒打開，裡面是一條墨綠色的長裙，偏中國風，衣領處設計的是盤扣，左肩上綉了一株青竹，因為用的是同色線，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一旦看出來，又會感慨這份別緻隱藏得這麼深。長裙是直筒設計，兩側都有開叉，開叉設計得中規中矩，露出了小腿，開叉處也有盤扣。

整條長裙用的是絲綢，看上去很光滑，沒有一絲褶皺。

像是禮服，卻又像是平常時候穿的長裙，很美，美得別緻又不另類，看著別緻，又不至於讓人覺得招搖。

與之搭配的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鞋跟不算高，五厘米左右，不會顯得沒有格調，又不會累腳。

很難想象，顧行知的衣櫃里會有女孩子的衣服。

顧行知解釋，「饒臨穎喜歡穿旗袍，有個專門做衣服的師傅，她讓我送她過去，我就順便做了一套。不是特意給你做的，就是想著，去都去了，不買一件的話說不過去，真的不是專門為你做的，我又不知道你穿的衣服的大小……你不是沒有衣服穿嗎，你就穿這件吧，就當是我給你接風洗塵了。」

顧行知沒有說實話，這條長裙是他十八歲生日時候給穆然準備的禮服，特意讓饒臨穎去海城找那個師傅做了以後空運到寧城的，他想要穆然漂漂亮亮的站在他身邊，又怕穆然太過惹眼，所以才選了一點兒都不招搖的墨綠色，只是想要穆然好好的和他過個生日。

沒想到，穆然一聲不吭就走了，這五年了，每到生日的時候，他就親自去海城，找到那個師傅，讓師傅改一改，就盼著穆然回來了能穿上。

穆然卻不願意。

「你肯定沒有離開過公寓，衣服丟在哪兒的，我去找。」

「丟進垃圾桶的衣服你都願意撿起來穿，我給你的衣服怎麼了？它怎麼就不能穿了？」

「我不想和你糾纏，顧行知，有本事你就困我一輩子，要不然，你就不要總是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畢竟好過一場，不管當初是怎麼樣開始的，怎麼樣結束的，好歹是一段感情，不要讓我對你的最後一分情分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穆然的話從來都是有用的，像這樣滿是威脅的話，顧行知更是當真了又當真，嚴肅了又嚴肅。

有了破譯手機密碼的事情在前，又有秦依然登堂入室的事情在後，顧行知怕穆然心裡不痛快，可不敢拿著自己的後半輩子打賭。

見好就收，這是在穆然跟前活下去的最好的辦法。

顧行知出去房間，去陽台上拿了穆然的衣服又折身進來。

「這裡除了我的衣服，就只有這麼一條裙子，知道你不會穿，所以昨晚上我把你的衣服洗出來了。看看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你這有強迫症的人，居然沒有把衣服洗了……算了，我也不說了，省的你又覺得我煩，你把衣服換上吧。」

穆然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以為的事情真相是這樣的，以為又受了顧行知的算計，等到她把狠話說了，又被告知，顧行知都是為了她好。

深更半夜起來給她洗衣服，這樣的待遇，真夠讓人受寵若驚。

再聽聽顧行知的話，每一句都說得那麼委屈，無辜，彷彿真的是她做錯了一樣。

她覺得對不起顧行知，始終覺得對不起顧行知，那樣得對不起，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對不起，就是狠不下心腸讓顧行知不開心。

但她還是不願意承認，不想承認就像顏慕說的那樣，明知道顧行知是什麼性子，她還是跟著顧行知來了，如果說來的時候因為有李靜在，她沒有辦法不來，那麼來了之後沒有態度強硬的說走，是否真的是她在給自己找借口？

喜歡顧行知，真的可能嗎？

他們認識才幾天，相處才幾天，在一起才幾天？短短的幾個月，真的可以愛上一個人，愛得這麼深嗎？

她都盼望著顧行知不要相信了，又怎麼會傻乎乎的，讓自己相信了呢？

穆然進去浴室換衣服，顧行知的聲音和他就一牆之隔。

顧行知說，「穆然，我知道你不洗款我這樣的方法，可是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待會兒我送你去醫院，你把你的身份證，護照之類的東西都給我，我只是確認你不會一走了之，然後，你留在醫院照顧外婆，還是按照之前說的哪樣，你晚上回來這兒，我會給你收拾出來一間客房，你安安心心的住著，我也只是想要看著你，擔驚受怕五年，心心念念五年，我也只是希望可以每天都能看見你，你不信我對你的感情，那麼你就實際的感受感受，穆然，除了你，我沒有想過是別人。」

穆然沒吭聲。

來顧行知這兒，她是一萬個不願意，誰知道顧行知哪天腦子抽風，又會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是活生生的人，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生活在法治社會的人，不想像是被搶去的壓寨夫人一樣，連基本的自由都沒有。

實在不行，她打電話給月經，讓岳苓幫襯著解決這件事。

岳苓以前說過的，會管住顧行知，讓顧行知不會打擾到他們的生活的。

穆然聽到顧行知依舊嚴肅的聲音，「我和秦依然，你不要誤會，我和她真的沒什麼，你知道的，我要是沒有那個心思，誰在我面前晃悠都是沒用的。也許，她誤會了我的無視，把我的無視當成了默許，包括其他人，也許都是這樣想的。穆然，我如實招來，有些時候，秦依然確實挺像你的，所以我狠不下心腸對她怎麼著，但那只是沒有對她怎麼著而已，並不是縱容她或者怎麼樣。因為我不常在寧城，這處公寓我也沒有經常回來，等我來的時候，家裡已經多了她的東西，鑰匙是她跟著她叔叔來家裡做客的時候，偷偷拿去配的，我警告過她，她把鑰匙給我了，我以為這就算完了，沒想到她那兒還會有鑰匙，至於公寓里她的東西，是她自己放的，我知道，可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時間去清理，讓人來打理，他們以為我和秦依然是那個關係，也是什麼都沒有做。穆然，就今天，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把事情處理得好好的，保證不讓你心裡有一點點兒的堵，針對她今天對你說的那些難聽的話，我會讓她找個合適的機會給你道歉的。」

「不用了，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她也不是故意的，女孩子臉皮薄你不要逼她。」

穆然換好衣服走出去浴室，拿過顧行知手裡緊緊攥著的手機。

說，「外婆還等著我，我要先過去了

顧行如果穆然的手，「那你晚上來不來？我說的話，你記在心裡沒有，你願意嗎，好好的考慮考慮，不要讓我們走到那一步。」

顧行知本來就比穆然高，五年不見，穆然要看他，真的只能夠仰視，這樣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

「再說吧。」穆然甩開顧行知的手，頭也不回的下去了客廳。

秦依然從地上起來了，正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看見穆然下去，抬頭看了一眼，眼淚掉得更凶了。

穆然想春筍絲同學一場句，發現自己沒有立場，乾脆問，「你知道出去的密碼嗎？」

能讓顧行知身邊的都誤會她和顧行知的關係，秦依然知道大門的密碼又算什麼？

果然，秦依然是知道的。

想到穆然竟然連顧行知公寓得密碼都不知道，看樣子是第一次來，覺的自己扳回一成，臉色好看了很多，嘲笑一般，說了，「初始密碼，全是零啊。」

秦依然說了，又覺得穆然一說話，她就搭腔，未免太沒有面子，又補充了一句，「顧行知那麼懶的人，怎麼會捨得把時間花費在設置密碼這樣的事情上來？用指紋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家裡面機關重重，要是沒有鑰匙，誰進的來？」

穆然真心覺得秦依然說得對，顧行知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誰要是想不開想來顧行知的公寓偷點兒什麼，指不定命都得搭在上面。

二樓，連秦依然都沒有去過的二樓，顧行知專屬的二樓，肯定更是危險，她闖進去顧行知的書房，還毫髮無損的出來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顧行知手下留情了。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越是想得多，越覺得煩躁。

穆然走到門邊，按照秦依然的說法輸入密碼，一點兒沒錯。

門剛打開，顧行知也下樓來了，身上的家居服換了，換成了一套軍綠色的制服，帽子端在手裡，一如前世的驚鴻一瞥。

一樣的俊朗，一樣的帥氣。

相處得久了，她竟然忘了，顧行知真的是天之驕子，連容貌氣質都這樣無可挑剔。

穆然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眼，一點兒沒有猶豫，走了出去，下台階時，聽到顧行知問秦依然，「等什麼？等我跪下來求你出去嗎？」

「喜新厭舊！我叔叔說得對，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哼！」

聽著秦依然孩子氣的話，穆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真羨慕秦依然這樣的心性，孩子似的單純，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別人一看就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不會踩到雷點，留不用刻意隱藏情緒了。

很多時候，活得明白不如糊塗一點，稀里糊塗的過去一輩子，一輩子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過去一輩子，想起來，也挺不錯的。

聰明人的一生才是難熬，每件事情都沒有辦法裝作不懂，考慮這個的感受，考慮那個的後果，到頭來，為自己考慮的時間竟然那麼少。

怨不得，孩童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也只有孩童的世界，才可以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想。

吃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