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令人噁心的腐臭味
嘆息的話語落在耳里，卻好似驚雷一般在顧桑榆心頭炸開，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不是因為他的挑逗，而是此時他眼裡的神情。
像是地面裂開了一道口子，泄露出忘川河水，剎那之間浸染到那清澈河流之中，將清流染成黑色，黑壓壓的河水，波濤起伏，一不留神就會徹底消逝在其中。
顧桑榆一驚，還不待她開口就感受到墨千胤重新靠回她脖頸上，小聲道，「先等到天黑再說吧。」
「什麼？」顧桑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腦子有點懵。
「雖然黑白無常不是什麼孤魂野鬼，但他們還是少有在白天出來活動。」墨千胤淡淡道。
「你說的那兩個人就是黑白無常啊。」顧桑榆笑，「好像確實很久都沒見到兩位大人了，之前在地府也沒遇見他們。」
「怎麼？你很想他們？」墨千胤緊了緊手，漫不經心地問道。
顧桑榆歪頭，「說不上想，只是覺得很久沒見了。」
墨千胤輕挑了挑唇，似乎對顧桑榆的回答十分滿意，輕哼一聲，「想那兩個看不出相貌的鬼，還不如多想想怎樣把自己養胖點。」
「養那麼胖幹嘛？宰了拿出去賣啊？！」顧桑榆翻白眼。
墨千胤斜了她一眼，「魚肉比豬肉便宜，賣魚肉還不如養頭豬。」
顧桑榆氣笑了，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好啊！你去養你的豬啊！管魚做什麼？！」
見自家魚兒甩尾巴了，墨千胤連忙將人抱了回來，幸好力氣不太大，還是能牢牢困在懷裡的，「守著我家一尾魚兒就夠了，其餘的阿貓阿狗跟我又沒有關係。」
顧桑榆睨了他一眼，「你確定？」
墨大貓高傲的頭顱點得不能再明顯，顧桑榆才滿意地笑了笑，麻溜地從他腿上滑下來，站在桌邊，「折騰了一下午了，墨先生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墨千胤笑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反駁地站起身，剛走兩步便停下腳步，讓顧桑榆不解地看著他，此時，他微微轉過身來，拉起顧桑榆的左手，銀白的指環在亮色之下一閃一閃，讓顧桑榆就是一呆。
輕輕一吻落在指間，顧桑榆頓在原地，腦子裡只剩下墨千胤帶笑嗓音，「早就想這麼做了。」
站在角落裡已經毫無存在感的吳芳菲摸了摸肚子，只覺得剛才吃的狗糧有點多，都把她給撐著了，此時見被蘇了一臉的顧美人已經徹底呆愣在原地化成一座望夫石，吳芳菲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還無比貼心地將門給她合上了。
……
夜晚，涼風幽幽，規矩嚴明的連城家裡，只剩下些許僕人守在暗處，以備不時之需。
客房裡的燈光忽然亮起，僕人輕敲房門，「小姐，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得到了否認的答案，僕人低垂下眼，安靜地退了下去，卻就在她後退的腳步中，忽然一陣冷風吹過讓她狠狠地打了兩個哆嗦，左右看了看，總覺得那涼意像是穿透了肺腑般令人難受。
目光所到之處空無一物，讓僕人趕忙收回了視線，重新站回角落裡，卻不知道就在她關門的瞬間，兩道身影驟然從她身上穿過，好似空氣，除了周身降低的溫度，根本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
「墨大人美人在懷，怎麼有時間找下官閑聊？」白無常走進屋門，見裡面場景頓時眉頭一抽，皮笑肉不笑道。
顧桑榆頓時臉一紅，啪地一聲拍在墨千胤手背上，麻溜地將他的手臂挪開，做回自己位置上，目不斜視，一副很正經的模樣。
墨千胤看了看被一巴掌拍紅了的手背，笑看了顧桑榆一眼，才將視線轉向了門口的黑白無常，「千胤可不像兩位大人，沒有閑聊的時間。」隨後，他將列印出來的圖案放到黑白無常面前，「兩位大人可認識這個陣法？」
「嗯？」白無常一屁股坐下，習慣了墨千胤的毒舌便不再去在意，低頭看向桌面的圖紙，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無常大人知道這個陣法的作用？」顧桑榆見有門，頓時問道。
白無常將圖紙給了黑無常，見顧桑榆著急的樣子，輕笑了笑，「墨夫人別急，類似於這樣高深的陣法還是判官大人更熟悉一些，等我們回去問問判官就知道了。」
顧桑榆感激地笑笑，「多謝兩位大人。」
白無常笑眯眯地點頭，隨後看向一邊不說話的墨千胤，眸子一轉，笑，「聽聞墨大人做得一手好菜，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難怪之前墨大人總是一個人折騰，原來是提前適應家庭煮夫的角色啊。」
墨千胤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無常大人就是想下廚還沒那個想吃的人呢，不必羨慕。」
白無常：……他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呵呵，墨大人還真不像請人辦事呢。」白無常撩了撩面前的頭髮，輕笑一聲，目光諷刺。
「沒辦法，看到大人下意識地就想還嘴，特別是那臉上毫無誠意的笑容」墨千胤神色很無奈，「就是太欠了。」
「欠什麼？！」白無常沒反應過來。
「欠——罵！！」墨千胤嘴皮子一抖，白無常一直文質彬彬的笑容頓時僵硬。
黑無常淡定地給自己到了杯熱騰騰的茶水，捧在手心裡，像是在感受那淡淡的暖意，然而，顧桑榆卻是看見那本來冒著熱氣的茶水，迅速地沒了白煙，就像是被冷凍過的一樣，忍不住嘴角一抽，這要是被燙傷了，都不用沖涼水了吧，直接往身上一摸，估計都會被凍傷。
正當胡思亂想的時候，顧桑榆就覺得衣角被人拉了拉，側過頭來，就見吳芳菲眼角直跳地湊上前，小聲道，「難道墨大神平時就是這樣和黑白無常相處的嗎？莫名有種相愛相殺的萌萌噠感覺在裡面呢。」
掃了眼還在嘴炮的兩人，不，一人衣一鬼，顧桑榆按住抽搐的嘴角，「誰知道呢，大人物的思維我們不懂。」
黑無常戳了戳沒了溫度的杯子，淡淡道，「墨大人若是無事，下官就該去工作了。」
聽著這要走人的話，顧桑榆猛地按住墨千胤的手背，輕瞪了他一眼，「辦正事兒要緊。」
被自家媳婦兒瞪了的墨千胤神色略不爽的住嘴，將從連城曦手中拿來的玉葫蘆放到黑白無常面前，開始正題。
然而，他原本放在桌下被顧桑榆按住的手卻是反轉過來，輕撓著她的掌心，一下又一下，顧桑榆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被他另一隻手按住。
似乎是為了剛才的被瞪報仇，從談論事情開始到結束，墨千胤都沒鬆開手，直把顧桑榆逗弄得眼角泛紅，只覺得那癢意似乎從掌心一路蔓延到了心底，連腳趾頭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沒想到既然還有人會這種失傳已久的符咒，著實令人驚訝。」討論完之後，白無常忽然嘆到，隨後神色有些遺憾，「只可惜卻被用在害人上。」
顧桑榆茫然地眨眨眼，之前全副心思都在那人的手指上，竟然下意識地忽略了他們說了什麼。
「現在沒事情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墨千胤敲了敲桌面，隨後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繼續道，「記得最好快點問問判官，若是連城家出了什麼問題導致陽間秩序混亂，那地府也有得忙了。」
白無常：……這種用完就丟的蛋疼感是什麼鬼？
墨千胤見兩人沒有反應，頓時擺擺手，毫無意義地微笑，「再見。」
顧桑榆吳芳菲：……這樣真的好咩？！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墨千胤氣急了，白無常脾氣十分好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轉身，他的紳士風度正好對比出墨千胤的咄咄逼人，瞬間讓人覺得墨千胤無比的……幼稚。
墨千胤瞬間沉下臉，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現象，幽幽的目光看向黑白無常的背影，卻不想白無常忽然轉過頭來，沖著幾人掩唇一笑，眯起的雙眼裡完全不是之前的溫和笑意，相反，眼角淡淡的笑紋顯露出來的是詭秘，在卷翹睫毛投下的陰影之間，蒼白臉龐上的黑暗，隱隱約約，讓人心底發涼。
「對了，剛才我就想說了，連城家的味道很不對勁哦，有令人討厭的東西。」白無常的目光落到墨千胤身上，輕笑，「就像是不安分的屍體從墓里爬出來帶來的腐臭味兒。」
吳芳菲瞬間揚起脖子滿臉驚駭，「難道這是要喪屍圍城了？！」
「嗯？？」白無常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大笑，眉眼間的陰森消失乾淨，「小姑娘，你真的很有趣哦。」
「……小，小姑娘？？？」吳芳菲一臉被雷劈的樣子。
白無常笑得眉毛都彎起，「那感覺若有若無，我不確定，不過好歹你們注意點吧。」
話落，還不待所有人反應，黑白無常就消失在三人眼前。
半晌，吳芳菲忽然驚叫一聲，見顧桑榆嚇了一跳，「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吳芳菲一臉苦逼地抱住顧桑榆，「小宅男很崇拜黑白無常的，要是讓他知道我私自見了兩位無常沒帶上他，肯定會發飆的。」
「是嗎？」顧桑榆一巴掌將她拍開，「現在是談這個時候嗎？等到事情結束了你就是現在和他滾床單都無所謂啊啊！！！」
吳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