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公子
徐錦兒心裏面萬分糾結,很無奈地擺了擺手,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根本沒有心情跟人說話。她自認為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單純的人,生活要求也不高,只要每天有一口好吃的,便萬事順心了,可是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懲罰她?一巴掌把她拍到了這麼一個地方,還落到了那樣一個家庭,不用想都知道,那樣的家庭裡面別說是好吃的,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這跟發配充軍又有什麼區別?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便是一陣歡呼。
小丫鬟的眼睛亮了起來,回頭頻頻地往外看,腳步移動,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十分小心地看著徐錦兒,小聲說道:「徐姑娘,公子在湖中採蓮呢,您……要不要看看……」
「公子?」徐錦兒抬頭,對上小丫鬟殷切的眼神兒,心裏面轉得飛快,難道說外面的這個公子就是救自己回來的人?那倒要看看了,希望不是什麼肥頭大耳、滿腦流油的傢伙……還有採蓮呢?有蓮花!
提到蓮花,徐錦兒的肚子不由得咕咕亂叫,什麼荷葉雞呀,蓮子羹啊,糖醋耦盒啊……全都不約而同地在眼前飄。這讓她更覺得空氣裡面花香陣陣,眼睛裡面精光頻閃。
小丫鬟用力的點頭,又向屋外飛快地瞟了兩眼,無奈何,這是在屋子裡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可是即便是這樣,小丫頭的心早已經飛了,兩眼冒著小星星。
徐錦兒看著那小丫鬟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心裏面猜測著外面的那個「公子」到底是怎樣的「天姿國色」,然而不過一瞬,神思又被隨風飄來的清新荷香吸引了過去,暗暗猜測這屋子外面是不是有一大片荷塘,由荷塘再次想到了荷花這種植物可以帶來的美味兒,嘴裡面早已經垂涎欲滴了。
「徐姑娘,你見過我們公子吧?聽莊子裡面的姐姐說,公子在京城可是人稱玉樹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名門閨女欽慕與他呢!」小丫頭兩眼直冒紅心,痴痴地說,「可惜我今年才進來,還同有機會見到公子呢!」
玉樹公子?
徐錦兒瞟面前的小丫頭一眼,默默無語,心想,你才多大呢?就懷春了?可是再一想,帥哥美男誰不愛呢?大約跟現代的那此中小學生追星是一要性質了吧?當年自己十來歲的時候,也喜歡過那些高高在上,摸都摸不著的歌星影星吧?
只是年代有些久遠,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到了後來,隨著年歲的增長,似乎是對那些小鮮肉已經不感興趣了,反倒是那些年齡大些的老戲骨看起來更有形一些。
這個什麼玉樹公子,一聽名字便知道一定是那種嫩得能掐出水兒來的類形,可是男人便應該有男人的樣子,又不是爆炒小羊肉,要那麼嫩幹嘛?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隱隱又傳來一陣歡呼,夾雜在裡面的女子清脆的笑聲似乎更近了幾分。
那小丫頭脖子都抻長了,望穿秋水都看向外面。
若不是肚子餓得歷害,這樣的情況,她也好奇,可是此刻根本打不起什麼精神來關心那些別人的瑣事,無奈的揉了揉肚子,招呼道:「想看就到外面去看吧,不過……去之前給我拿些吃的……」
那個小丫頭一聽這話,立刻歡呼一聲,跳了起來,靈巧得像一隻猴子,眨眼間便消失在視線裡面,徐錦兒後面的話恐怕連一個字都沒有落入耳中。
徐錦兒無力的靠在床邊兒上,小聲地咕噥:「別走啊,好歹給我拿些吃的東西啊!」可是,沒有人理她,周圍一片寂靜,回答她的只有空氣裡面若有若無的甜香。徐錦兒鬱悶的要死,話說,她生有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忍飢挨餓過,那個小丫頭不會為了美男,那這樣把自己給忘了吧?還有,她身上穿的這是什麼鬼?補丁服不是只應該出現在白毛女之類的人身上嗎?
徐錦兒萬般無奈的向外伸了伸手,然後無力地把整條胳膊垂在床外,復又躺了下去,一邊直挺挺地在那裡躺屍,一邊滿是怨念地盯著房頂,只是這古代的實木大床正上方並不是房頂,而是一頂綉著繁複花卉的賬子,那上面的花兒一朵一朵,葉兒一片一片,細看之下全都是由一針一線綉成,不用她綉,光讓她看著都覺得頭昏腦脹,煩悶透頂了。所以本來圓瞪的眼,微微閉了起來,因為無聊,默默地數起自己肚子打鼓的次數。
迷迷糊糊間,似是有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傳來,徐錦兒以為是那個小丫頭想起她來了,「騰」地睜開眼睛,只聽到外面女子甜糯的笑聲,「姐姐,姐姐,快來,還是這邊賞荷方便,你瞧,公子的小船已經劃到那片紅蓮當中去了。」
後面九曲十八彎的白玉玲瓏橋上,一個粉衫女子緩步走來,邊走,邊嬌笑道:「公子一項便說妹妹最具慧眼,今兒我算是服了。咱們莊子上,就這藕香榭四面臨水,到了夏季,最是清涼不過了,若是有夜風吹來,夾雜著荷香,那更是讓人陶醉呢!」說著,伸手輕輕向水裡面指了指,又道:「看,公子的船已經穿過那片紅蓮,往我們這邊來了!」
前面說話的那個女子,聽到粉衫女子的話兒,眼睛往湖水裡面看了一眼,回頭盯著藕香榭門上新掛的湘妃竹簾,彷彿要把那層竹簾盯出一個洞來,嘴上小聲地咕噥道:「也不知道公子怎麼想的,從外面隨便撿了這麼一個人,竟然放在這樣好的地方住著……」
「噓——」粉衫女子不欲多說,把她那纖白如玉,晶瑩剔透的手指放在唇邊,笑眯眯地說道:「快看,公子過來了!」
兩個女子連同她們身後一串的大小丫鬟一齊看向湖裡,只見水面上一艘精巧的小船破水而來。
如果徐錦兒在的話,便會發現,一艘小船從遠處疾馳而來,船上一個白衣少年雙手撐著一根青翠的長篙,姿態閑雅,飄飄若仙,而他的身後水面上面則留下一道蜿蜒的水路,水面上波紋蕩漾,浮萍仿若有生命一般輕輕向著兩旁避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