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嘀笑皆非
至於有錢人為什麼不在二樓的包廂,廢話,既然是有錢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唄!
還有在天願做比翼鳥,就是一對烤乳鴿;紅嘴綠鸚哥只是火腿拌芥藍……
如此一一列來,竟然讓人啼笑皆非。
岑薇沒有什麼胃口,想了想就點了「燕草碧如絲」「和青龍卧雪」就又把菜單遞給了阿七。
「剩下的七姐點吧!」
岑薇說道。
「也行!」
阿七很機靈,拿過菜單之後就想到雷力安吩咐的,點的菜都是岑薇愛吃的。只可惜岑薇現在心不在焉,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小二喜滋滋地記下菜名,又喜滋滋地離開。
「客官稍等片刻,飯菜很快就來了。」
兩人坐在靠窗的桌子,往窗外看,可以看到外面的精緻。
太陽收起了最有一縷光輝,白天的熱氣也漸漸消散。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卻已經有商販出來擺攤了。
白天賣東西的商販多在午時就收攤,至於現在都是擺夜市的。除非是特殊情況有宵禁,不然夜市通常都比白天來的熱鬧。這一點,岑薇早就領略過了。
不過一會兒,小二就把菜端上來,一道道還冒著熱氣白煙的佳肴,真真是色香味俱全,也難怪這家酒樓即使價錢比較貴,但是生意卻好得不得了了。
「我爹呢?」
岑薇問道。她本來是想問王爺呢?但是話在嘴邊卻突然換了一句話。
「哦,岑大人和王爺先行一步了,因為有急事,怕趕路比較急,岑姑娘不習慣,就先走一步了。」
阿七說道,她看了看岑薇的臉,根本就看不出聲音。
「王爺見你還睡著,不忍心吵醒你,所以才沒有告別的。」
阿七想了想,忍不住替雷力安辯解。
趕路?怕不習慣?不忍心?
呵呵。
岑薇心裡冷笑。
怕是所有人都離開了,只有阿七和自己吧?
他既然連盼盼都帶走了,就不怕那個嬌滴滴的美人不習慣趕路嗎?
也是,有他在,美人還有什麼不習慣的呢?
岑薇彆扭地想著,心裡悶悶的。
自己為什麼難受呢?沒有想到我竟然是如此矯情的女人,不想了,不想了。
岑薇大口地吃菜,塞得滿嘴都是。完全有別於她平常的模樣,平常她雖然也吃得快,但還不至於把食物塞得滿嘴都是。
阿七想要說什麼,可是她說不出來。她在岑薇身上看到了悲傷,濃濃的,幾乎就要讓人窒息了。
可是偏偏岑薇卻能吃能說,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吃完飯我們去逛夜市吧!」
岑薇喝下一口水,朝著阿七笑著說道。
怕是有危險,還是不要了吧!
可是拒絕的話說不出口,阿七點點頭。
「好!」
那朵大紅色的絹花還在岑薇的懷裡,明明那朵絹花很醜,但是她卻不捨得扔掉。
「小姑娘買絹花啊!」
岑薇站了有一會兒,賣花的老闆娘以為岑薇看上了她攤子上的花,可著勁兒的介紹著。
這攤子上的絹花的確比白天的那個老奶奶的絹花好看,種類也多了些,但是還是擺脫不了粗製濫造的嫌疑。
「就這朵吧!」
岑薇無心聽老闆娘的介紹,隨意拿了朵絹花,阿七在身後付錢。
「哎呀,這朵花可鮮艷了,最稱姑娘這個年紀,這種顏色了!」
老闆娘欣喜之下,好話更是不要錢的說。
岑薇一低頭,發現自己竟然拿了朵最丑的紅花,顏色鮮亮,但是也有幾分的俗氣。
「送給你了!」
岑薇把紅色的絹花塞到了阿七懷裡,轉身就走。
阿七趕緊跟上她。
除非是為了抓捕嫌疑犯,或者其他的特殊原因,不然天朝幾乎是沒有宵禁的。但即使如此,亥時不到,夜市也漸漸散了。
兩人明明逛了一個晚上,卻除了阿七手裡的一朵紅花以外什麼都沒有買。
鴻運酒樓正要打烊,掌柜的趴在櫃檯上睡得香甜,小二站在旁邊也是瞌睡連連,白色的毛巾偶爾會揮了那麼幾下,趕一趕討人厭的蚊子。
「呀,客官終於回來了,本店要打烊了呢!」
大概是說再晚一會兒關門就進不來了。但是這些小二都是人精,得罪人的話輕易不說出口。
小二說的不錯,的確是在等岑薇和阿七兩人。
兩人一進酒樓,才上樓梯,就看見小二乾脆利落地關門鎖門,利索地把客廳里的燈滅了,只餘下壁燈一盞,就扶著掌柜往後院走了。
後院不大,除了廚房之外還有店裡夥計住的房間。
岑薇沒有再理會,邁步上樓。
「七姐,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快要進房間的時候,岑薇問道。
「嗯?再等一兩天吧!」
阿七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那就後天出發吧!」
岑薇說道,不等阿七說其他的,就把門關了。
阿七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她腳尖點地,翻身就躲到了走廊的上方。
走廊上方不僅阿七一個人,還有幾個穿著灰衣服的人。
「如何,晚上有沒有人來過這裡?」
阿七問道。
「除了店裡的夥計來收拾屋子,不過很快就離開了,並沒有什麼行蹤可疑的人。」
灰衣人說道。
「嗯,那就好!」
阿七點點頭,只是話音剛落,就聽得岑薇的房間里傳來一聲尖叫!
但是準確來說,這更像是折斷一根蓮藕,藕斷絲連。老鼠的腦袋說是脫離身體,但也不完全算是,因為脖子里的一些血管或者是筋之類的東西還是連在一起的。
而更可怕的是,老鼠的肚子被剖開了,血液因為凝固的原因,變得黑紅黑紅的,但是奇怪的是,老鼠肚子里的內臟腸胃卻都消失不見了,乾乾淨淨,可以看見老鼠腹部的白肉。
最詭異的是,老鼠的旁邊放著一塊白饅頭,那饅頭被老鼠咬了一口,有個小小的齒印。饅頭上還沾了血,彷彿是話本子里的人肉血饅頭。
但是此刻擺在這裡,又加上老鼠消失不見的內臟和腸胃,不得不讓人懷疑那些內臟和腸胃是不是包在饅頭裡了。
岑薇也不過是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尖叫了一聲,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阿七聽到尖叫聲迅速地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灰衣的男子。
看氣勢,應該是跟阿七一樣的存在。
阿七看著岑薇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灰二,去看看!」
阿七說道。
原來他他叫灰二?莫非和灰衣一樣?岑薇想著阿四阿五還是阿七以及十二應該是一支隊伍的。
至於灰衣和這同樣穿灰衣的灰二應該是一隊的。
卻也不用阿七說,灰二一進來就看見床上老鼠的死樣。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取了一堆工具出來,又帶了白色的手套,那手套很貼合手,過了一會兒,灰二道:「老鼠沒毒,就是死得可憐了點!」
「但願早死早投胎,下回投個好人家裡去!」
灰二真誠地說。如果不是看他的表情真誠,真讓人懷疑他是在罵人呢!
「那饅頭裡的呢?」
岑薇看見饅頭已經被撕開了,露出裡面看不清楚是什麼的一團東西來。
「哦,那是老鼠的內臟和腸胃,這老鼠應該是被打了麻藥之後被剖開肚腹取出腸胃,那些腸胃又被強行塞到了饅頭裡了。老鼠醒過來時,疼痛難忍,卻還不至於馬上死掉,這個時候那人又把饅頭給老鼠吃,老鼠才咬了一口,腦袋就被嘶斷了。」
灰二面不改色地說道。
明明是這麼可怕的事情,可是灰二卻說得雲淡風輕。
「行了,知道了,把這裡處理一下吧!」
阿七都看不過去了,皺著眉頭說道。
「遵命!」
灰二抱拳,根本就不在意。
「岑姑娘,這裡已經不能用了,不如先到我屋裡吧!」
阿七又提議道。
「也好。」
岑薇雖然不怕,但是也覺得噁心。那東西又是在床上,想想就覺得恐怖。
但是究竟是誰,會用死老鼠來嚇自己呢?
可是奇怪的是,阿七眉頭緊皺,有些為難。
「怎麼了,這事情是什麼人做的,不能說嗎?」
岑薇問。她放下了筷子。
「唉,要是查出來還好咯!」
阿七愁眉苦臉,咬著筷子很是苦惱。
「要把老鼠殺死,還要送到房間里,放到床上的話,這所花的時間肯定不少,那就只有可能是我們去夜市的那段時間了。可是這段時間灰二幾個人一直都守在門口,除了店裡的夥計進去收拾,根本就沒有發現可疑人啊?」
阿七分析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做的。
岑薇的房間一面是門,對著走廊,如果是從門進去的話,肯定不會逃過灰二的監視。如果是從窗戶進去的呢?
窗戶臨街,街道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個高手或許可以從窗戶進去,從容地做這一切的。
但是一般人,不說是三樓的高度,不是尋常人可以上去的,就是勉強上去的話,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這種情況又可以排除了。
可是如果是高手的話,何必費那麼大的勁兒,殺死一隻老鼠,放在岑薇的床上,目的呢?
難道只是為了嚇岑薇嗎?
那還不如直接動手來得痛快呢!
「或許就是那個夥計也不一定。」
岑薇漫不經心地說道。
一間客棧的掌柜和小二會合夥綁架外鄉女子,那麼一個酒樓的夥計用死老鼠嚇客人,又有什麼稀奇的呢?
林子大了,什麼鳥兒沒有啊!
岑薇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塊饅頭。
哦,這粥熬得不錯,細膩可口,饅頭也不錯,香甜勁道。
「不可能!」
阿七否定,而且情緒有點激動。
怎麼呢?
不就懷疑一下酒樓的夥計也嫌疑嗎?怎麼就這麼激動了?莫非這裡面有什麼隱情嗎?
岑薇吞下饅頭,盯著阿七。
「七姐,你有事瞞著我?」
岑薇肯定地說道。
阿七也不否認,她說道:「其實這酒樓是王爺私下的產業,所以我猜說不可能是酒樓里的夥計做的。」
阿七解釋著,這也說明她為什麼有點激動了。
「哦!」
原來這樣啊,但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啊,自己名下的產業就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嗎?或許也有敵對手安排的姦細啊?
岑薇心裡想,但是她不會說出去,就憑自己不過是懷疑了一下,阿七都激動的模樣,岑薇敢確保如果她亂說話,阿七一定會很生氣的。
「也不一定是店裡的夥計。」岑薇抬眸看著阿七。
「或許是有人冒充店裡的夥計。」
然後堂而皇之如入無人之境。
岑薇說道。
殊不知岑薇心裡想著卻是,你們主子都走了,你們怕是也沒有心思查這些小事情吧?
因為心情不佳,岑薇在房間里呆了一天,說是看書,但是一天下來,捧著的那本書卻翻不到一半。而且午飯和晚飯都是在房間里用的。
到了晚間要準備去睡覺的時候,果然如岑薇所料的那樣,老鼠慘死一案根本就毫無所獲。
「無事,反正有你們在,而且現在我不也是沒事嗎?七姐,你也到床上一起睡吧!」
岑薇安慰著阿七,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答案心裡還是有一絲失望,這是為什麼呢?
「不了,我坐這裡就好了。」
阿七說道,她就坐在離岑薇只有一步之遠的地方。如果發生什麼事情,可以馬上夠到岑薇。
而且門口的走廊上方,還有灰二和幾個灰字開頭的侍衛。
萬無一失,這回絕對是萬無一失,怕是一隻蟑螂都別想靠近岑薇了。
岑薇閉上眼睛,卻還在想著到底是誰把老鼠殘忍的殺死,又放在自己的床上呢?
與其說是嚇人,更不如說是威脅吧?
可是自己又得罪了誰?值得對方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想了許久,岑薇都想不起來,乾脆翻了個身,就面對著牆壁。烏漆嘛黑的,什麼也看不見,過了會兒,就覺得困意襲來。
中途做了個夢,有個怪物一直追著她,她一直跑,可是怪物卻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她突然看見了阿七,就開口叫阿七救命,但是奇怪的是,阿七無動於衷,甚至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岑薇不明白阿七為什麼不救自己,可是眼看著怪物要追上來了,她就只能拚命地跑,什麼也不能想,又跑了一會兒,看見灰衣和灰二就在不遠處說話,她揮著手,大聲喊救命,但是那兩個人好像聽不見也看不見岑薇的聲音一樣,連頭也不抬。
這個時候那個怪物追了上來,怪物抓住了岑薇的腿,把她倒吊了起來,用長長的指甲破開她的肚子,她明明感覺到非常痛,但是卻一聲也喊不出來,她的意識非常清晰,甚至能夠看到自己的腸子被掏出來。
那個怪物把她的場子給塞到了大饅頭裡面,然後對岑薇說:「想吃嗎?吃了就不痛了哦!」
岑薇搖頭,一直抗拒著,可是那個怪物根本就不容岑薇拒絕。
岑薇終於受不了了,她用盡全部的力氣喊了出來,但實際上這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她根本就沒有尖叫。
她睜開了眼睛,感覺心臟砰砰地跳動著,明明只是一個夢,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后怕感,夢裡,分明自己是像被那隻慘死的老鼠一樣對待,但是為什麼那樣對待自己的人是雷力安呢?
而且,他怎麼可以一邊深情,一邊傷害呢?
分明是一個夢,岑薇卻覺得真實得很!
難道這預示著什麼嗎?是說,他雖然愛自己,但最終卻是傷害了自己嗎?
岑薇胡思亂想著,可是又覺得奇怪,不是已經決定從此以後不往來了嗎?他一個王爺,她一個民女,以後應該沒有機會見面了吧?
這樣一想,心裡好像好受了些。
但真的好受了嗎?
越是理智的,面對愛情越是痛苦。
因為分析目前的利益得失,因為理智地計算著未來的生活,因為考慮很多,反而最害怕考慮愛情。
岑薇想要上前,也想要逃避。
但是最終,逃避的心思還是佔據了最後的勝利。
前世的經歷已經讓她傷痕纍纍了,雖然現在的她是重新的她,不是上輩子的她,可是傷口這東西,總有痕迹在,而且可能影響一輩子。
岑薇不想想這些東西了,她逼迫自己放空腦袋,盯著牆壁看,雖然什麼也看不到。
可是明明腦袋放空,但實際上卻無法再入眠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岑薇翻了個身。
今夜有月,雖然不是很明亮,但好歹也不算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床頭的椅子上空蕩蕩的,那個位置原本是阿七坐的位置。
阿七不在屋子裡,她去哪裡呢?
岑薇一隻手撐著半坐了起來,剛想喊七姐,陡然就聽到了有人的說話聲。
那聲音細細的,壓得非常低,但因為夜裡寂靜,仔細聽還是能聽到一些的,或許說話的人根本就沒有防備著岑薇半夜會起來。
「你說這事情怎麼辦?」
一道女聲,很明顯就是阿七。
「這件事情得先稟告王爺才能處理,畢竟那人是河清縣主的人。」
男聲說道。
聲音有點熟,跟上午灰二的聲音很像,應該就是灰二了。
「哼,縣主的人又怎樣,不過是一個奴才,敢惹王爺就應該是知道後果!」
「七七,我知道你喜歡王爺,所以愛屋及烏也喜歡岑姑娘,可是你要知道,無論你為王爺做了多少,下屬就是下屬,沒有可能改變的!」
灰二的聲音很生硬,但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阿七喜歡雷力安!
岑薇被這個消息嚇懵了,甚至超過了對噩夢的恐懼。
她細細回想著一切,是了,阿七每次看雷力安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那不僅是下屬看上司的眼神,而是一個女人看心愛的男人的眼神。
可是阿七明明愛雷力安,為什麼還要幫自己嗎?
說起來,自己不應該是她的情敵嗎?
就像是河清縣主視自己為情敵,就想方設法的要害死自己嗎?
當初在杭州的時候被人挾持,雖然沒有找到什麼線索,但是經過分析,還是能夠分析出那件事情和河清縣主脫不了關係。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殺手最後不殺自己了,但是那也不能夠消去河清縣主想要殺自己的事實。
而這次,又用死老鼠來嚇自己,是威脅自己遠離雷力安吧?
岑薇心裡想,嘴角的笑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誰能想到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女孩,會有這麼多的憂愁呢?
要知道京都貴女,現在無非就是討論哪裡的首飾更好看,哪裡的衣裳更美,誰家的公子又俊俏又有文采!
「我知道,我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只要能夠站在看得到王爺的地方,我就心滿意足了,只要王爺開心,王爺幸福,我就也開心了。」
阿七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來。
聲音飄忽,但是卻能聽出來她真的很幸福。
岑薇聽得渾身一震!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不在乎對方愛不愛自己,只要看見那人幸福就感覺幸福,甚至那人和別人在一起也不在意嗎?
岑薇的眼睛露出一絲茫然,她一直以為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就要佔有他的所有,不能跟任何人分享。
如果必須要跟人分享,如果不能擁有他的全部,那麼寧願不要!
「好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王爺說了,這次行程你們都要聽我的。現在我讓你把那人處理掉吧!至於什麼河清縣主,我們可不知道,我們不過是殺一個小毛賊而已!」
就不信河清縣主會上門質問,量她也不敢!
阿七心裡想。
也不再說話,轉身回屋。
聽到腳步聲,岑薇下意識地轉向面對著牆壁的一面,眼睛緊閉,放緩了呼吸,假裝自己在睡得很熟。
她感覺到帘子被掀開了,有一道視線注視著她,彷彿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
「薇兒,我可真羨慕你!王爺看著位高權重,但實際上卻很孤獨,連一個知心人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了動心的人,你可千萬別讓他傷心啊!如果你讓王爺傷心了,就是天涯海角,我阿七也會追殺你的!」
這是岑薇第一次聽到阿七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生疏的叫自己岑姑娘。
岑薇這才發現,原來阿七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她一直表現出的冷冰冰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美貌。
但是又有誰知道,這副冷冰冰的面孔之下,也有一個溫柔浪漫的心呢?
岑薇搖搖頭,說道:「沒有,只是忽然覺得,原來七姐長得真么好看!」
阿七又猛地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道:「胡說什麼!」
她快步走了幾下,卻又很快慢了下來,等著落後幾步的岑薇。
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又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保護自己呢?
難道只是因為認為雷力安喜歡自己,就如此嗎?
岑薇搖搖頭,實在是想不明白。
她嘴角露出苦笑,阿七怕是不知道雷力安哪裡是喜歡自己,不過是一時的有趣罷了。
因為所有的女子都對她百依百順,唯有自己會挑釁她,會反抗,不是那麼循規蹈矩,所以感到新鮮有趣而已。
但也僅此而已。
如今他不是又對凄苦可憐的盼盼感到新鮮了嗎?
「照昨兒早上的吧!」
岑薇對小二說道。
「好嘞!」
小二把白色的抹巾往肩膀上一搭,吆喝一聲離去。
不過一會兒,就有上菜的夥計把早飯給送上來了。
今兒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街道上格外的熱鬧,小販吆喝著,客人討價還價,最後卻都喜笑顏開,心滿意足了。
還有到處亂跑的孩子……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呢?」
岑薇有點疑惑地問道。
阿七連忙就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喜顛顛地跑了過來,咧開嘴問道:「客官有什麼需要的?」
「問你件事兒,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瞧著這麼熱鬧呢?」
阿七問小二。
岑薇也看著小二,心裡卻想著這大約是本地的節日,因此並不出名。
果然,就聽得小二道:「客官不知道也是正常,今兒是六月半,因為七月半鬼門開,陰氣重,人到了晚上都是不出門的。為了提早驅除陰氣,所以六月半就要辦的格外的熱鬧,這樣可以驅邪避災了。」
小二嘰里呱啦地說得頭頭是道。
「客官要是不及著走,也可以參加我們這兒的六月半,到了晚上還有抬菩薩呢!熱鬧得很!」
小二又說道。
阿七賞了小二幾個銅板。
「岑姑娘不如在這裡多呆一天吧,反正也不差這一天。」
阿七對岑薇說。
可惜岑薇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她現在只想回家,幾個月不回家,越來越想娘親了。
「不了,吃了早飯就走吧!」
岑薇堅持說道。
如果自己有幸能得他青眼,不求做什麼側妃,就是做個侍妾也是天上掉餡餅了。退一萬步講,就算做不成侍妾,就是做個暖床的丫鬟,她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值得了。
馬車猛然停了下來,盼盼分神的瞬間就往旁邊一歪,她本來可以立即抓住車廂壁,但是她想,何不順勢而為呢?
想到這裡,盼盼驚叫一聲,身子就軟綿綿地倒向了雷力安,如果雷力安不移動的話,她就會落到雷力安的懷裡了。
盼盼的臉變得很燙,心也跳得很快,她耳邊似乎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她閉上眼睛,嘴角一彎,露出幸福的笑容,鼻子好像已經聞到了雷力安特有的檀香。
咚…
一聲巨響,盼盼想,奴的心跳竟然跳得這麼大聲嗎?
可是下一刻,她感到後腦勺一疼,睜開眼睛才發現雷力安已經離開了那個位置,冷冰冰地看著她。
那一瞬間,盼盼覺得這眼神讓她非常害怕,甚至連後腦勺的痛都要忘了。
但是對於榮華富貴的追求已經戰勝了這些恐懼,她抬起眼眸,眼眶裡盈盈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咬著唇,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怕是最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動心吧?
盼盼心裡想,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最好看了,每次一這樣淚眼汪汪的,男人們就都會幫她,沒有男人經得住自己的眼睛的。
可是雷力安卻似乎比鐵石心腸的男人還鐵石心腸,他仍然是玉面生寒,目光看得人渾身發抖。
「王爺~」
盼盼嬌滴滴地喊道,好不可憐。
怎麼會沒有用呢?
她心裡暗惱!
「你好好獃在馬車裡,不許出來,本王出去看看!」
雷力安突然說道,轉身掀開帘子就出了馬車。
成了!
盼盼的眼睛亮了起來。
就說,沒有男人可以拒絕她的!
盼盼內心喜洋洋的,彷彿已經看見了自己榮華富貴,奴僕成群的日子了。卻絲毫忘記了,如果雷力安真的對她有情,方才又如何會讓她摔倒呢?
果然,人要是被自己的私慾蒙蔽了眼睛,就太可怕了。
盼盼重新坐好,將一縷碎發別在耳朵後面,風情萬種。
她爬了幾步,就要掀開帘子看外面的情形。
「盼盼姑娘,王爺吩咐了,你只能呆在馬車裡!」
十二冰冷地沒有一絲起伏地說道。
「十二姐姐,我沒有出去,就是看看而已。」
盼盼甜甜地說道。心裡卻惡毒地想,等我將來成了你的主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十二根本就不知道盼盼心裡想的,就是知道,怕也會冷笑一聲,要處理他們十二冥衛,怕是王妃也不能隨意做主呢!
盼盼仍然不死心,卻有一把刀橫在了馬車前面。
「盼盼姑娘!」
聲音里已經含了警告!
盼盼一嚇,退回了車廂,面色卻扭曲起來,非常難看。
但是雷力安說是,就沒有人說不是。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說「魚兒上鉤」了呢?
原來,雷力安之所以又匆匆而別,而且沒有和岑薇告別,就是想到雙園那邊的人到了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反應過來了。
雖然阿六還沒有傳消息過來,但是也差不了多久了。
本來是打算叫十二易容成岑薇,但是習武之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總是不保險,但是很快,盼盼就撞了上來了。
雷力安立刻就有了主意。
果然,昨天夜裡就阿六就來說自己的行蹤暴露了,不過收穫還是有的。
但是對於雷力安來說,自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可不會讓那些蛀蟲毀掉天朝的江山社稷的!
很快,就將計就計想了一條辦法,又故意加快行程,彷彿是不敵一般。
什麼送葬隊伍!
雷力安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些老人小孩倒是真的沒有什麼武功,可是那些抬棺材的男子,還有穿著孝服的老漢,撒紙錢,放鞭炮的,全都是武功不賴的傢伙!
「吩咐下去,不用跟他們糾纏了!」
雷力安懶洋洋地說道。
「是!」
得了吩咐的侍衛立即就掏出了刀劍。
那些人發現自己暴露了,也不害怕,紛紛也掏出刀劍,甚至還有弓箭。
「王爺小心,他們有弓!」
「無事!」
弓這種武器,很適合遠程攻擊,但是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射箭人得是神箭手,否則再好的弓箭都是廢了。
「咻…」
一聲鳴謫,雷力安收起了一臉的懶洋洋。
竟然是鳴謫箭!
本來以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卻不想這裡面竟然有神箭手!
雷力安的嘴角露出了幾分興味!
鳴謫箭少有,能夠拉出鳴謫箭的就更少了。
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如今這世上能拉開鳴謫箭的就只有三人。
一個是江湖人談之色變的魔教惡魔,張嚇仁。但是張嚇仁已經年過五十了,而且已經有近五年不見蹤影了。有人說已經死了,有人說閉關了,總之不一而足,沒有一個定論。
但是眼前那個拉開鳴謫箭的傢伙,看起來就十七八的樣子,根本就不符合張嚇仁的年紀。
那就只有可能是謝家莊的大公子謝如真了,據說謝如真天賦秉異,武學造詣很高,十歲的時候就能夠和其父對招一百而不敗。而謝如真的父親,謝汝汶,正是當今武林盟主!
由此可見,謝如真的天賦之高了。
而第三個能夠拉開鳴謫箭的就是雷力安了!
「對面的可是謝家莊的謝公子?」
雷力安避開鳴謫箭,沖著對面喊道。
江湖和朝廷雖然沒有什麼交集,但是至少也不交惡,準確點來說,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才對。
武林盟主的意思一般都代表著武林人士的絕大部分的意思,武林盟主的誕生雖然說是每四年比武舉行一次,不過成了武林盟主之後得到的資源肯定更多,武功修為肯定也漲得更快。
因此很多時候一個人連續蟬聯幾屆的武林盟主並不稀奇。除非是當時有黑馬出現。
還有一種就是當代的武林盟主已經老了。但這種情況,能成為武林盟主的多半會是他們的孩子。
一是資源豐富,二就是因為他老爹當武林盟主時已經積累了不少的威信和人脈。多數人會服氣一些。
武林盟主以比武為主,但是又不僅僅是比武,還要考察各方面的能力,比如品德,選出的武林盟主必須讓人服氣才行。
很明顯,謝如真就是下一屆武林盟主呼聲最高的了。
而且他的功夫的確很不錯,不僅在同齡人那裡遠遠領先,就是跟一些年紀比他大的比,也是不落下風的。
「哼,小賊休要拖延時間,今日就要你有來無回!」
沒有否認,這就是默認了。
雷力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賊!
呵呵!他雷力安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說成小賊呢!
「十二,把我的弓拿來!」
雷力安肅穆說道。
十二從馬車的暗格里扔出一把弓箭。
弓箭通體烏黑,就是弓弦也是黑的。
弓身是用百年的檀沉木,請最好的大師做的。弓弦也非同一般,而是用老虎獅子等野獸的筋浸泡打砸,經過千百日的製作才做出來的。
其韌性之前,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弓箭可以比擬的。
馬兒旁就掛著一個箭筒。
阿七一揮手,那箭筒就落到了雷力安手上,他漫不經心地往背上一扔,箭筒就牢牢地掛在了背上。沒有掉出來一隻箭。
不遠處的打鬥越發激動,除了阿七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狀況,就是見到了,怕也是無暇分心的。
沒有武功的普通人早就趁亂逃跑了,而那些假扮送葬的其他人則露出了本性。
人雖然不多,但是和雷力安的手下比起來,竟然有些不分上下的感覺。
但是如果仔細些看,就會發現雷力安的人並沒有多少人受傷,雖然看著不敵,步步後退,也非常狼狽,但真的沒有多少人受傷,就更別說犧牲的兄弟了。
反觀對方,看著氣勢洶洶,一股做氣,但卻已經死了不少人了。衝過來的人身上不少都挂彩了。
但是因為看到雷力安這邊「節節後退」,就更加勇猛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實際情況。
這大概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十二聽到馬車裡痴痴地笑聲,不禁有些好笑,真不知道怎麼說這個心比天高但實際上卻命比紙薄的盼盼。
不過她不鬧騰著要出來,安靜地呆在馬車裡,十二就輕鬆不少了。
那邊侍衛們故意賣了個漏洞,很快就有不要命的衝過來,而且目標不是別的,正是那輛馬車。
…………
雷力安拉緊弓箭,滿功,不是對面謝如真那幾乎滿月的滿弓,而是真正完美的滿弓。
弓身彎曲成半圓,圓潤光滑,沒有一絲的滯澀。弓弦也綳得緊緊的,但是又不會給人弦要崩斷了的錯覺。
漆黑的弓箭在陽光折射下,烏黑髮亮。
「咻!」
特製的弓箭,箭頭是由黑曜石打造的,黑曜石是這世上最堅硬的石頭,能夠切割黑曜石的也只有黑曜石本身。
黑曜石不少見,但是它的應用不廣泛,一是因為黑曜石礦多被皇室壟斷,二主要是因為黑曜石實在太硬了,挖掘技術和切割技術都是個問題。
除了世家也就只有皇室有了。
江湖中也有些人有黑曜石打造的兵器,但是多數都是匕首之類的小件的兵器,而且都是被當做傳家寶來對待。
能夠把黑曜石做箭頭的,如此豪華舉動的,似乎除了皇室,再也沒有人有這樣的實力了。
而且皇室中,怕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能用的。
破空聲越來越近了,鳴謫聲近在耳畔。
竟然也是鳴謫箭!
謝如真瞳孔睜大,對於自己好友所說的一個山寨頭子的說法終於產生了懷疑。
不過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就是箭到了眼前,這麼一瞬間的走神並不算什麼。謝如真一個轉身就避開了。
但是下一瞬間,他又睜大了眼睛。
因為他雖然避開了,但是這箭並沒有直線行走射進他身後的樹榦上,反而是轉了個彎,又跟在他的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