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姨不知道你竟然……
這一入了醫院，方銅又睡了整整兩日才醒了過來。
而網上那條公交車失事墜河的新聞經過發酵卻越演越烈，都在期待黑匣子的修復。
還世人一個真相。
「童童，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方母眼眶微紅，神色疲憊，但是在見到方銅醒來的瞬間整個人眼睛都亮了，那毫不掩飾的關切讓方銅微微有些恍惚。
「媽，我怎麼在醫院？」
方銅揉了揉睡得昏昏沉沉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正好靠著方母快速放置好的枕頭上。
「你這孩子病了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和你爸在家，你一個人只怕是……怕是死在家裡都沒人知道。」
說道這裡，方母只覺得滿滿的心酸，眼淚啪嗒啪嗒的又落了下來。
「媽，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話說我睡了多久？」
方銅有些心疼的給方母擦眼淚，病房裡白色一片，和隔壁病床間還隔著一道白色的帘子，完全看不到關於時間日期的任何消息。
只是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長。
聽到方母的回答，方銅有些詫異，從那天晚上回去後到入院醒來，他足足睡了兩天三夜，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方銅因為剛醒來，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方母立即出去買了。
這兩天都是方父守他晚上，方母守他白天，此時方父已經回去休息了。
病床上就留下方銅一個人。
方銅努力回憶了那天晚上的事，正思考著那輛公交車有沒有撈上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被帘子隔開的病床傳來對話聲。
「聽說那公交車的黑匣子已經修復好了，等到警察取證后，最遲中午的時候就會公布視頻內容。」
「說來，那一車人也是倒霉，都跟著陪葬了。」
「誰說不是，據說剛開始撈上來的屍體有八具，但後來又增加了兩具，這後面的兩具屍體據說是在離公交車一千米的水草邊發現的，真是可惜了，明明還差幾步就能上岸的。」
「哎，這就是命，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讓你到五更。」
「可惜了那一家三口，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也跟著遭了無妄之災。」
這話說的好像是已經猜測到了失事原因一般，與之對話的人瞬間不說話了，也不知是因為這話題太過敏、感還是太過沉重。
方銅的腦子有些嗡嗡作響。
這怎麼和他前兩天晚上從流江河裡的公交車上救出來的人有些相似呢？那輛公交車裡面也有一家三口，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這麼巧？
方銅一顆小心臟緊張的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臉色煞白的可怕，一把將阻隔視線的帘子拉開，就見到原來講話的是兩個同樣躺在床上的病友在聊天。
方銅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阿姨，你剛說的公交車墜江事件是在流江嗎？是什麼時候的事？」
隔壁剛剛沉寂下來的氣氛在聽到方銅的話后再次活躍起來。
還是剛剛那個聲音，說話的是方銅旁邊病床上躺著的中年婦女。
也許是住院太過無聊，中年婦女直接被打開了話匣子，不知不覺說的就有些多了。
隨著她的話落，方銅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腦袋一陣陣的發暈，最後連撐起自身重量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接仰躺到了病床上。
那公交車的牌照，路過大橋墜江的時間，都與他印象中的公交車相符，最關鍵的是那一晚只有一輛公交車墜江！
死了人裡面有一家三口，有十二歲的少年，還有……
除了最後多餘的兩個看不出臉是何人的屍體，一個個的特徵竟然和他救起來的那些人一樣！
難道那些不是人？
不！
方銅一向不信鬼神。
雖然脖子上從出生開始就掛著一個父母求來的平安符（一枚銅錢）。
但因為顏色純正的銅錢上只用古字寫了銅錢二字顯得獨特這才沒有被他隨手摘下來扔掉，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方銅望著天花板，雙眼有些放空，腦海中仔細回放在那晚的細節，一點點都不放過。
然而這一幕從隔壁阿姨的視角看，方銅就是被嚇得失了魂。
「小夥子，你被嚇住了？啊？別怕啊，不過是新聞而已，阿姨不說就是了，你可別這樣啊~」
隔壁的病床阿姨顯然被方銅的異常嚇住了，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恐怕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直白的說關於死亡的事情。
頓時心裡產生幾許不安。
「小夥子，你說說話啊~要不阿姨給你喊喊魂？」
隔壁的病床阿姨顯然很有想法，禍是自己闖的，自然想要將這事在其家長回來之前解決掉，免得惹人口舌。
話說她也是無辜躺槍的好嗎？
不過是看這小夥子好奇心旺盛，自己才好心的說了一些，卻沒想到這個小夥子這樣的不經嚇，哎，現在的年輕人吶，心裡素質這麼差。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這阿姨卻不會真的和一個青少年討論心裡素質問題，現在只想將這青少年給喚回神來。
「小夥子，小夥子，你聽得到嗎？」
中年阿姨是個好心的人，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喊著。
倒是她另一邊病床上的病友有些不耐煩了。
「你別喊了，那小夥子明顯是在想事情，你就別一驚一乍的了，封、建、迷、信。」
這人就是之前和中年婦女聊天聊到半路不說話的那位了。
聽到這話，中年婦女哼了一聲，正準備說些什麼反駁一下，就見到方銅對著她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到此時病房裡這才消停下來。
倒不是因為方銅想通了什麼，他覺得有些事必須去親自查證一番方可下結論，比如這阿姨說的那些死人到底是不是他救得那些人。
方銅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長大當警察，而他也經常看一些關於這方面的書籍，雖然做不到書中警察那麼斷案神速，英明神武，但是長期渲染的結果就是他比同齡人要穩重很多，遇事的第一反應就是讓自己第一時間冷靜下來，長期的有意識暗示下，這已經形成了他遇事時的第一反應。
就像那晚從公交車裡死裡逃生，並不是說他不怕死，而是當時的情況根本就沒有時間給他害怕，剛浮出了水面又急著下去救人了。
而救了人之後又怕家長擔心，又急急的趕回家，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害怕。
方銅也猜測到他此次住院很可能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水冰冷是一方面，差點死亡導致對心靈的直接刺激，以及他通宵了兩天兩夜，幾種原因結合在一起這才導致他昏睡了這麼久。
方母很快走了回來，手裡提著剛買的清粥。
方銅此時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見到方母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兒子，別動，媽媽喂你。」
方母對於照顧兒子這事格外熱衷，想要以此方式來彌補方銅從小缺失的母愛。
「好。」
見到方母眼裡的光，方銅沒有拒絕，如果是在以前，特別是有外人在的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如今或許是經歷過一場生死考驗的原因，方銅對這親近倒是不排斥了，對親情突然變得格外珍惜起來。
而母親也如之前他提過的一般，有外人在的時候不能喚他的小名童童。
對方銅不抗拒反而欣然接受的神情，方母很是欣喜，兒子還是喜歡她的照顧的。
一種被需要的情感在這時候得到了心靈上的滿足，方母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亮光。
這樣的母性光輝耀眼的讓方銅微微失神，原來母親要的不過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