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爸。」

「怎麼樣，忙嗎？」許仲志問許俊賢。

「還好。」許俊賢回答。

「你來機場接我一下吧。」許仲志道。

「你回來了？日本的交流會結束了？」許俊賢問。

「嗯，過來吧，我在機場等你。」

許俊賢掛掉電話，從車上的收納盒裡拿出一瓶用瓷瓶裝著的香水，往車裡噴了噴。他父親是活色生香公司的首席香水研發師，這瓶香水是許仲志前不久剛剛研發的最得意的作品，「鯨彌」。

許俊賢覺得味道有點兒濃，就打開窗戶散了散味道。發動汽車，路過拐彎處的時候，一個穿著白色外套，白色球鞋的女孩，在許俊賢的車窗前走了過去。

許俊賢沒有注意，加速開走了，那個女孩聞到鯨彌的香味，接著停住腳步，回過頭來。

三千黑絲像海草一樣柔順的披在肩上，一雙眼睛漆黑，有零星光點閃耀。她盯著許俊賢的車，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到達機場的時候，許仲志正站在機場門口。他穿了一件黑色風衣，西裝褲，雖然已經將近五十歲了，但是一點兒老態也看不出來。除了偶爾蹦出來的細紋，還真的無法猜測他的年齡到底有多大。

許俊賢走到許仲志面前，接過他的行李箱，「爸，走吧。」

許仲志伸著頭看了看車裡，又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許俊賢，「27了，還不給自己找個女朋友，像什麼樣子？再不找女朋友，你就去相親吧！」

許俊賢低下頭默默應著，「好好好，我找我找。爸，您再不走，我專門為您在車裡噴的香水，就沒有味道了。」

許仲志無奈地搖搖頭，和許俊賢一起上了車。

許俊賢把許仲志送回家，就開車去買菜。臨近傍晚，超市裡人很多。許俊賢推著購物車挑著許仲誌喜歡吃的，低頭拿東西的時候，一個背包的女孩碰到了他，他手裡的調料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那個女孩把調料撿起來，三千墨發從他的手上拂過。

許俊賢有些精神恍惚，當他看見女孩那雙漆黑，卻有繁星點點的眼睛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可就是記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女孩。

「哦，沒關係。」許俊賢接過調料，女孩身上若有若無的薄荷香氣十分清涼，讓人不敢親近。

女孩轉身欲走，許俊賢也轉身，但又隨即回過頭來，「等等！」

「怎麼了？」女孩回過身來，笑嘻嘻地盯著許俊賢，許俊賢的心跳漏了半拍。

「那個……我們是不是見過？」許俊賢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吧。反正我沒有見過長得像你這樣好看的人。」女孩又笑了，她看起來年紀很小，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縫。

「那，你叫什麼名字？」許俊賢又問。

「我啊……」女孩想了想，「我叫潮汐。大海的潮汐。」潮汐說完就跑了，許俊賢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大海，潮汐，眼睛，香味……」許俊賢仔細回想，腦子裡卻只有一片浩瀚大海和跳下懸崖的頭髮紛飛的女孩。

「是她嗎？」許俊賢敲了敲腦殼，什麼都想不起來，實在是很讓他費腦子了。

許俊賢又逛了一會兒，買好東西之後就準備回家。剛出超市，許俊賢正好看見潮汐站在超市門口，一個騎摩托的人搶過她手裡的包，又把她推在了地上。

「哎呀！」潮汐叫了一聲。

許俊賢立馬跑過去，把她扶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潮汐搖了搖頭，眼睛卻看著遠去的摩托車。

許俊賢看過去，摩托車已經跑的很遠了，「追不回來了，去警局備案吧。」

「可是包里有我所有的錢，還有……外婆留給我的東西。」潮汐低下頭失落地說，眼淚都要逼出眼眶。

「這樣吧，我們先去備案，然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許俊賢問。

「我……我沒有地方回去。」潮汐搖搖頭。

「為什麼？你的家長呢？」

潮汐抬起頭，看著許俊賢的眼睛，「我爸爸媽媽都死了，昨天外婆也走了。外婆給了我一筆錢，說是讓我來北京找小姨。」

許俊賢看著潮汐的眼睛，心裡莫名地溫柔下來，「那這樣，我給你找個酒店，你先住下，明天我幫你找小姨，好不好？」許俊賢又問。

「酒店？什麼東西？」潮汐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沒有住過酒店？」許俊賢有點兒驚訝。

「沒有。我第一次來北京，北京真大呀。」潮汐發出了小女生的驚訝和感嘆。

許俊賢心裡不忍，「那你先住我家裡吧。」

潮汐警惕地看了看許俊賢，許俊賢無奈地攤開手，「我可不是壞人。」

潮汐低下頭看著許俊賢的球鞋，盯了幾秒鐘，接著抬起頭來，「好吧。」

許俊賢把潮汐帶到自己的車前，許俊賢把買的東西放到後備箱，抬頭看見潮汐對著車發獃。

「怎麼了，上車啊。」

潮汐一臉無知地看著許俊賢，許俊賢突然想起來她連酒店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趕緊走到她面前幫她打開車門。

潮汐坐進去之後，許俊賢伸進頭去幫她系安全帶，嚇得潮汐縮起了胳膊。

許俊賢笑著看著潮汐，「系安全帶。」

許俊賢給潮汐系完安全帶之後，又關上了門。潮汐聞著車裡的香水味，慢慢提高了警惕。

許俊賢也坐進來，潮汐故意伸長了鼻子聞了聞，「好香啊，什麼味道？」

許俊賢拿出收納盒裡的香水，遞給潮汐，「這個，你喜歡嗎？送給你了。」

潮汐表現得興高采烈地接過來，「這個怎麼用啊。」

許俊賢教她按住最上面的開關，香水就會從噴頭噴出來。潮汐笑嘻嘻地捧著香水，耳邊的頭髮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她的笑容驟然消失，眼淚逼上了眼眶。

「這是你自己做的嗎？」潮汐平靜下來之後，笑著問。

「不是，」許俊賢想起來許仲志警告他，他父親的身份不能隨便暴露，就隨便撒了個慌，「在超市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