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夜遊
這幾日南風玉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夜庭澤在宮門外當眾將一位大人的手砍了,其原因不過就是說了他兩句不是,而此前,這位大人並未做過什麼錯事,做人也十分的誠懇。
那位被砍手的張大人險些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眾人聯合上書請王上做決斷,卻被王上壓了又壓,夜庭澤也只是被關在府內三月不準出門。
眾人很是不明白,張大人無非就是說了他兩句不切實際的壞話,怎麼就將其雙手砍了,此番舉動著實殘暴不已。
程良道:「我就說這個夜庭澤是個惡人,當初追捕逃犯,竟將不知情的長藏匿者一家老小全部砍殺,這種人我著實不明白,王上為什麼不殺了他,處處敬這他,難道王上魔障了嗎?」
一下人趕忙捂住程良的嘴:「程侍衛不得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哼,我就把話放這了,這個夜庭澤定不是什麼好人。」
瞧著程良如此氣憤,南風玉也沒敢上前搭話。
夜裡,南風玉坐在樓頂上看著星空,他望向青女峰的位置,沉默良久終是化作一聲嘆息。
而另一處,卻夜夜歌舞昇平。
南風玉不知不覺間竟神遊到了此處,他站在屋頂上,聽著腳下的樂聲,竟愜意的躺了下來,枕著手臂敲著二郎腿,跟著樂聲輕輕的晃動著腳尖。
就在這時,只見一紅影緩緩而落,立在南風玉身旁:「既然貴客遠道而來,何不下去坐會兒。」
南風玉側目看她,她的身材很好,十分勻稱,模樣妖嬈卻不風塵,后眼角微微挑起,卻又不顯得狡詐,一切都剛剛好,南風玉道:「我覺得你有幾分眼熟。」
女子一笑:「男人果然都是這麼油嘴滑舌。」
南風玉道:「我是真的覺得你眼熟,像一個小孩。」
女子雙手環在胸前,有幾分不屑:「竟拿我與小兒相較模樣。」
「那個孩子生的可愛,就是這家主人的小跟班。」南風玉放下敲著的二郎腿,「叫玄梟。」
「玄梟?」她有些驚訝,「你竟認得我弟弟?」
「你是?」
「赤梟。」
南風玉「哦」了一聲,他並未聽過這個名字。
赤梟有些不快:「你需要用這麼敷衍的聲音來回答我嗎?」
南風玉坐起身子歪著頭打量著他:「你弟弟生的更可愛些。」
赤梟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隨後她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人,模樣穿著,似乎和玄梟形容的仙君有點像,緊接著她問道:「要不要下去喝杯茶。」
南風玉絲毫沒做猶豫:「甚好。」
赤梟立即明了,這邊是玄梟口中的仙君,玄梟說,仙君愛喝茶,愛養花,如此一試,果然被認出來了。
赤梟一笑:「仙君請!」
南風玉一愣:「仙君?」
赤梟依舊保持著笑容:「元清仙君!」
「你竟連我名號都知曉,可是玄梟告訴你的。」
赤梟笑而不語,眸子卻一直盯著他,看著南風玉心裡有些發毛。
突然間空中傳來聲響:「你們兩在我頭頂上聊夠了沒有。」
正是夜庭澤的聲音。
赤梟臉色微變立即說道:「我這就下去。」然後又看向南風玉,「仙君也請吧。」
原本南風玉就是想在此處吹吹秋風,看看夜空的,沒想到竟然被請下去了,南風玉倒也坦然,跟著赤梟來到屋內。
樂聲依舊沒有停止,舞姬跳著舞,夜庭澤衣衫凌亂的靠坐在榻上身周圍繞著女子,各個美艷動人,為他斟酒餵食。
「將軍好雅興啊!」南風玉瞧著這一幕有些新奇。
夜庭澤並未將身側的女子趕走,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只是那目光卻緊跟著南風玉。
南風玉找了一處坐下,就立即有女子過來為他斟酒,南風玉擺擺手道:「給我一杯茶就好了。」
女子道:「公子,這裡暫時沒有茶水。」
「那就現為他煮。」夜庭澤說道。
女子立即下去為他煮茶。
南風玉朝夜庭澤抱拳:「有勞,多謝。」
「仙君!」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玄梟一下子撲倒南風玉的懷裡。
南風玉瞧見是玄梟,不免有些喜歡:「你怎麼在此處?」
玄梟道:「我是主人的護衛,自然要在此處。」
「護衛啊!定是法力高強。」
「不,我只是個報信的。」玄梟紅著小臉說道,「我還太小,法力低位,上不了檯面。」
南風玉瞧著他模樣可愛,從袖中掏出一塊糖果,這塊糖果還是程良給他的。
這糖本是程良買來自己吃的,又瞧著南風玉好奇的望著那個東西,就給了他一些,他自己吃了一個,覺得甜甜的,分給了仙鶴些,就剩下這麼兩塊了,還給了玄梟,可見其對玄梟的喜愛。
玄梟吃著糖,笑的開心,烏溜溜的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縫:「仙君好甜啊!」
「仙君不甜,糖甜。」南風玉旁若無人的抱著玄梟,坐在那裡看著舞蹈。
夜庭澤的臉都快黑了,赤梟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笑而不語。
不多時茶煮好了,侍女為南風玉斟滿茶水。
隨後夜庭澤手一揮,樂聲戛然而止,女子們也都退了下去。
「你們姐弟兩也出去吧,我有事與仙君談論。」夜庭澤雖然是在和赤梟說話,但是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南風玉。
赤梟很識趣的走到南風玉面前,一把拽住玄梟的腰帶,提著他走了出去,玄梟不停的晃著手道:「仙君下次在見,我還想吃糖。」
「好。」南風玉一臉溫柔的看著玄梟。
隨後門關上了。
屋內只剩下南風玉和夜庭澤二人。
南風玉喝了一口熱茶問道:「將軍有何事?」
「這話應是我問你才對。」夜庭澤坐直身子,將衣服穿好。
「我可是被你叫下來的。」南風玉看著他。
夜庭澤瞧著他這種油鹽不進的模樣,不免有些不快的皺了皺眉頭:「那我問你,你為何出站在我府的屋頂上?」
「許是迷路了。」南風玉如是說道。
「胡說八道,南風玉你再跟我打啞謎,我就對你不客氣。」夜庭澤有些生氣了。
南風玉又喝了一口茶:「將軍冷靜些,我不過就是想來問問你,為何會突然將那位大人的手砍了。」
夜庭澤聽后很是不屑的哼了一聲:「我手中的刀,從來只砍該砍之人。」
「哦?說了你兩句壞話,就該砍手。」
南風玉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質疑,聽到夜庭澤很不舒服:「張大人早就死了。」
「什麼?」南風玉有些驚訝。
「我這段時間遇見過張大人,雖然表面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可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就在我砍他手的那天,他身上幾乎一點生氣也沒有了,我這才砍得他,他的手斷了,寄住在他身體內的東西,也會因此受損,從他體內逃跑。」
「那是什麼東西?」
「寄生靈。」
寄生靈,也可以說是鬼魂,與鬼魂不同的是,它可以隨時換寄主,這一類歸鬼界管,但是鬼界與人界相輔相成,很多人死後都去了鬼界,因此有人就鑽了空子,趁人死了靈魂剛剛離體的瞬間,將靈魂所起,再找到一個合適的肉體,來滋養靈魂,漸漸的,那個靈魂便會被養活,從而一點點佔據寄主的身體。
張大人便是被佔據肉體的寄主,若是夜庭澤不砍他那一刀,怕死過不久,張大人便不再是張大人了,而是一個不知道誰的人用著這個身體。
夜庭澤道:「若只是一人有這種現象就罷了,朝中不少人身上都散發著死氣,我怕是有人想將朝中大臣全部換掉。」
南風玉聽后皺起眉頭:「如此說來,此時非同小可。」
夜庭澤點頭。
看來丙子國並不和平,先是暗殺顧承熠,失敗后因為南風玉的守護無從下手,所以開始從朝中大臣下手,臣子人多,一個南風玉怕是護不全,而且寄生靈剛開始寄生時極難發現,雖然這樣培養時間比較長,但是這也是除了刺殺太子之外最為穩妥的方法。
這不得不好奇,那麼幕後默默操控著的手,究竟是誰了。
不過南風玉還是很不合適宜的問道:「只是,你砍了他的雙手,是不是太狠了些。」
「我叫赤梟去給他接手去了。」
南風玉還是不解:「這事雖然你無錯,但是不知者定會怪罪於你,可為何王上偏偏如此信任你?」
「因為他知我是誰。」夜庭澤看著他,幽藍的眸子摻雜這一些危險。
南風玉視若無睹的點點頭:「如此就好,你不是惡人。」
聽到此話,夜庭澤有些喜悅的問道:「怎麼,仙君是害怕我成為你心中的惡人?」
南風玉道:「我只是怕倒是兵戎相見,擒你有些麻煩。」
夜庭澤剛剛露出笑容的臉,瞬間又拉了下來。
他起身走到南風玉身側坐下,然後拽著他的衣袖。
南風玉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將軍這是做什麼?」
「可還有糖?我也想要一個。」夜庭澤十分無賴的說道。
「沒了。」
「還有,我看見你拿了兩個,只給玄梟一個。」
「那是我自己吃的。」
「分我一個,若是好吃,下回我賣給你吃。」
南風玉看著他,夜庭澤立即露出一副真誠且可憐的模樣,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誰叫南風玉耳根子軟,經不得磨,這就把最後一塊糖拿了出來,交給夜庭澤道:「這一塊,是我自己都捨不得吃的,你可得吃仔細些。」
「定會定會。」夜庭澤接過糖果,立即塞進嘴裡,甜味瞬間在嘴裡散開。
「仙君真甜。」他故意學著玄梟這麼說。
南風玉朝他翻了個白眼:「是糖甜。」
「不,是仙君甜。」夜庭澤撐著頭看著南風玉。
一個大男人,非要在南風玉面前學孩子模樣,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如何構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