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今日宜吐槽
一直以來他身上的衣裳皆為素衣,十分乾淨,一是為了祭奠逝去的家人,二來白衣易臟,他穿白色,就無法忽視身上的臟,一直乾淨示人。
而此刻他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乾淨的白色。
南風玉就這麼被攙著進了將軍府。
夜庭澤聽聞南風玉來了,急忙跑出來,卻不曾想見到的卻是這麼狼狽的他。
「南風玉。」夜庭澤立即上前將他扶了過來。
南風玉十分虛弱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叨擾了。」
夜庭澤面色嚴肅,將下人全部差遣離開,然後他一把將南風玉抱起,走進屋內,將他放在床上。
南風玉衣服手臂全是血,衣服被刺藤劃破大片,夜庭澤掀起他的衣袖,卻見他手臂上滿是傷痕:「是誰傷的你?」
「狐鬼。」南風玉臉色十分難看,唇間也泛著白。
「我現在要解衣為你療傷。」夜庭澤見他痛苦也不再多問。
南風玉點頭輕嗯。
夜庭澤將他的衣服解開,白皙的身體上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口,幾乎全是刺藤傷的。
夜庭澤見到他的傷口本應該驚訝的,卻不想竟然咽了一口吐沫,他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后,臉色有些泛紅,然後伸出手在他傷口處釋放靈力,一點點將他傷口撫平。
只是他體內還殘留著毒素,他一時半會也無法解毒。
南風玉閉著眼睛,不知不覺的又睡了過去。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太陽升起來了。
夜庭澤守在床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兒,他睡得很沉,呼吸平穩,睡覺時姿勢也很規矩,平躺著一動不動。
蠟燭燒完了最後道亮光。
夜庭澤抬起手在他臉龐輕輕滑過。
南風玉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頭:「娘!」
那一聲叫的十分悲傷,不舍無奈求不得。
夜庭澤的手在他臉旁停住。
他沒想到,南風玉竟然還記得他的母親,夢裡也在呼喚她。
夜庭澤垂著眸,嘆了一口氣,他也有母親,可是他卻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
聽僅存的族中老人說,他的母親很美麗,當初他的父親和他的伯父都對他母親傾慕不已,只可惜紅顏薄命,生下他沒多久,便香消玉殞了。
此後他的父親就性情大變,而他們一族,也是從那天開始一步一步走入魔道,這期間他父親經歷了什麼無人知曉,現在他父親已經消失了,整個六界再也找尋不到他的身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父親沒死六界之中除了燭陰氏的長老無人能殺死他。
夜庭澤站起身子走到門外。
南風玉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掉了,一身黑色的長衫,應該是夜庭澤的衣裳。
南風玉起身走到門外。
「先生醒了。」守在門外的侍女見到南風玉出來后,忙問道。
南風玉點了點頭:「葉將軍呢?」
「將軍過會就來,先生在此坐會。」侍女道。
於是南風玉便坐了下來。
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體內殘留的毒素,他自己花點功夫便可消化。
只是此番身體靈力皆有損傷,怕是得調養一段時間了。
不多時,夜庭澤便走過來了,手裡提著籃子。
他見一身黑衣的南風玉正坐在銀杏樹下,面色平靜的看著一處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庭澤一笑走到他面前將籃子放在他面前:「元清仙君醒了。」
南風玉見到他來,點頭道:「此次多謝你了。」
「有何可謝,你救我,我幫你,咱們之間誰也無須謝誰。」夜庭澤將籃子里的盤子拿了出來。
是一盅湯。
夜庭澤道:「補血湯喝了吧。」
「補血?」南風玉有些詫異。
「我特意想那些女人請教的,他們說這些東西最補血,喝吧,你流了那麼多血,就算你是神仙,也得補。」說著夜庭澤給他遞上了勺子。
南風玉打開蓋子,頓時一股說不清楚的味道飄入鼻中,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夜庭澤,見他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於是他狠了狠心,舀了一勺湯喝下去。
那口湯的味道,就像是水餿了,或者說像是涮鍋水。
南風玉強忍著噁心,將湯吞了下去。
然後低頭看了看裡面的配料,高湯應該是母雞湯,裡面有大棗豬肝桂圓,碎的像渣一樣的黑色東西,應該是豬血,還有紅豆党參……這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而且他不喜歡豬肝,在他是凡人時就不喜歡豬肝,現在還要喝豬肝燉湯。
最要命的是,湯本應是鹹的,可大棗桂圓偏偏增加的湯的甜味,這湯又咸又甜,更可怕的是他沒有加大料去腥!
南風玉著實不想再喝第二口,他朝夜庭澤艱難的笑了笑道:「多謝夜將軍,此番多有叨擾,我就先回去了。」
夜庭澤立即道:「回去可以,把湯喝完。」
南風玉強忍著噁心道:「夜將軍不知你家廚子哪裡找的,若是還能招到廚子,就換一位吧。」
「什麼意思?」夜庭澤神色認真的看著他。
「這湯我喝不下去。」
「有那麼難喝嗎?」夜庭澤不信。
南風玉十分痛苦的點頭:「非常難喝。」
夜庭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那湯剛進嘴裡,他就給吐出來了:「好噁心啊!」
突然間,夜庭澤對南風玉生了一股敬意,他剛才竟然沒吐出來。
「算了算了,你不要喝了,我改日重新讓人給你做。」
南風玉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告辭。」
南風玉走後,夜庭澤看著那盅湯,沉思了很久,然後他將這湯全部倒了。
「將軍剩下的那些湯?」一下人前去收拾東西。
「隨你們處置。」
夜庭澤雙手一背,走開了。
那下人嘀咕著:「將軍天沒亮就開始忙活,結果就這麼給倒了,真可惜。」
南風玉回到太子府後就見仙鶴迎了過來:「仙君這兩天你去哪了。」
南風玉道:「遇到一點小麻煩。」
仙鶴皺了皺眉頭,拽著他的衣角問道:「仙君何時穿玄裳了?」
南風玉抬起手無奈的拍了拍的頭頂道:「我這就去換衣服。」
仙鶴站在他身後,有些不開心,因為他越瞧這衣服,越像是夜庭澤才會穿的衣服。
南風玉剛走內院,換完衣服出來,就看見程良撐著拐杖,手背上還有傷痕。
程良見到南風玉回來了,朝他行了個禮,就此退下去了。
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里安分多了。
南風玉覺得有點奇怪。
當日分開時,程良還是好好的,不過三日,怎麼就傷成這樣了。
瑾瑜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看著程良的背影道:「他是給夜將軍下藥被發現了,被殿下罰的。」
南風玉看向瑾瑜,他長得確實是好看,男生女相卻不陰柔,皮膚白皙許是護理得當,陽光照耀下好似透明,他朝南風玉一笑,不似一開始的謹慎:「若是太子殿下不罰的重些,他就會被交到夜將軍手裡。」
「太子在何處?」
「在亭中。」
南風玉便直徑朝亭中走去。
瑾瑜這人總是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但是又不得不防著,所以南風玉就盡量避免與他正面接觸,最好是不接觸。
南風玉來到亭中后,見顧承熠正坐在那裡和人說話。
他也沒過去打擾。
待那人走後,南風玉才過去。
只是顧承熠面色發愁。
南風玉過去問道:「太子怎麼了?」
顧承熠見到是南風玉,便嘆了一口氣道:「庚國王上派了公主前來和親,我府上沒有正妃,父王想讓我前去和親。」
「庚國!」南風玉若有所思,「庚國雖然不大,但是國力雄厚,若是太子能得到庚國支持,這太子之位坐的也更牢固。」
「雖是如此,可……」顧承熠垂下頭。
隨後他往亭子外望了望,卻見站在不遠處的瑾瑜,一身青衣,正蹲在池邊,看著水中的魚兒,顧承熠眉眼溫和了些,微微一笑似乎看開了:「若是太子之位穩固,父王百年之後,我便是王,到時我便是這天下的主宰。」
雖說是如此,但是南風玉聽著他說這句話,卻微微皺起眉頭,太子似乎有些變了。
南風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見到的是瑾瑜,他似乎還沒發現,他們在看著他。
南風玉站起身子道:「為王之道,唯有利國利民才能長久,並不是為了一己私慾,太子殿下還是得看清些才好。」
顧承熠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動:「能獨斷者,故可以王天下,又何為私慾?」
「獨視者謂明,獨聽者謂聰,若無獨視獨聽,何來獨斷王天下?」南風玉看著他面色嚴肅,「若為己私,獨斷便是以權謀私,王尚且如此,下至大臣百姓,競相效仿天下危矣!」
顧承熠面色有些難看,他收回手站起身子,朝南風玉鞠了鞠:「先生所言,醍醐灌頂,熠知錯。」
南風玉看著他,沒說話,轉身離去。
顧承熠見他走了,忙道:「先生要去哪?」
「出門。」
「可會回來?」
南風玉背對著他沒有回答,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離開。
顧承熠站在亭中,思緒萬千,胸中五味陳雜,他又望向瑾瑜,只見瑾瑜也正在看著他,微微一笑,見他笑,顧承熠心中的思緒似乎淡了些,他長舒一口氣,離開亭子,朝瑾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