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姬府來客
姚婉怡暗暗地鬆了口氣。(www.16kbook.com)
還好還好,她的孩子表現還算正常。想必剛才她搖頭,也只不過是一個嬰兒無意識的舉動吧。
「寶寶,你到底想要什麼?」姚婉怡眉頭緊蹙。
我要曬太陽!姬無心欲哭無淚。
福嬸也是滿臉疑惑:「夫人,你看小少爺的表情,好象很渴望什麼似的。真奇怪,剛出生的孩子不是要睡就是要拉屎拉尿,身體不舒服就直接哭。可是小少爺不哭不鬧,只伊伊呀呀地叫著,是不是想和夫人說話啊?」
姬無心滿臉黑線。
拜託,她是很想說話,可是她一旦說了,她們不都得嚇趴下?
三人正僵著,院門外傳來敲門聲。
「夫人,想必是老身那口子給我們送米面來了,我去看看。」福嬸說道。
她的丈夫也在姬府做事,負責廚房物品的採購。
福嬸出去后,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臉上憂喜摻半。
「怎麼了?」姚婉怡問。
「不是我那口子,是老爺身邊的秦管家。」福嬸答道,「秦管家來通知一件事,說夫人的娘家派人來看望夫人和新出生的小少爺,這兩日就要到桐州了。老爺三日後在悅心園設宴,請夫人到時帶著小少爺務必出席。」
「我娘家來人了?」姚婉怡激動地站起來,「知道是誰嗎?」
福嬸搖頭:「老身問過秦管家了,可秦管家什麼也沒透露。不過,看老爺這次鄭重其事的態度,想必來人身份不低。」
「在當今皇上還是太子時,我爹曾任太子太傅。不過,他已告老離朝好多年了。我兄長在京城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員,沒有實權的。我爹還在朝為官時,老爺對我還存幾分敬重之心。可自從我爹不再擔任太子太傅之後,他對我也漸漸地怠慢輕忽起來。福嬸,我實在不明白,老爺這次對我娘家人的態度為何轉變如此巨大?」
福嬸也納悶:「這也是老身想不透的地方。莫非是夫人的兄長陞官了?」
「不可能。」姚婉怡搖頭,「我上個月才和兄長通過書信,他還對我抱怨仕途不順,這一生都恐無出頭之日呢。」
「這倒奇了。」福嬸說道,「莫非老爺另有所圖?」
姚婉怡正色道:「不管老爺心中打著什麼算盤,看來三天後的宴會我是必須要參加的了。也好,反正前幾天我也放出風去,說我和孩子的身體調養得差不多了,到時出席也不會顯得過於突兀。只是寶寶的真實性別必須嚴格保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才行。」
福嬸點頭:「這個請夫人放心。到時,我會將小少爺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直抱在懷中,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發現真相。」
兩人商議著宴會上的注意事項,卻沒發現身後搖籃里那小小的嬰兒雙眼散發著興奮得有些詭異的光芒。
這算不算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次公開亮相?姬無心興奮地心怦怦狂跳。
終於可以走出這間近乎封閉的小小的卧室了,終於可以看到姬家的其他人了,終於可以曬到久違的陽光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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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數花朵,蜻蜓飛上玉搔頭。
姬府的花園,春光明媚,花團錦簇。假山流水,樓台亭榭點綴其中,處處顯示出盎然生機。
悅心園是姬府中最大的花園式庭院,花卉品種雖然沒有三夫人於艷居住的艷芳園那樣多,可是這裡的建築和園林布局卻是整個姬府中顯得最為大氣端莊的。也因此,大凡一些重要的會客和酒宴,姬超廉都會將之安排在悅心園的攬翠樓。
此時,攬翠樓里張燈結綵,丫鬟僕役川流不息,一片熱鬧景象。樓里大廳的兩側的暗房內,樂師們正在吹拉彈奏,優美的樂曲流淌在樓里,令人心情愉快。
為了這次酒宴,姬府特地從桐州有名的酒樓八寶樓中重金聘請主廚來姬府掌勺,而且,在半月前,姬府就派出僕役到各地去採辦一些入菜的珍禽野味。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姬無心被福嬸抱在懷中,跟隨在姚婉怡的身後,步履從容地穿行在花園的小徑上。
夕陽的餘輝灑落在翠綠的枝葉上,勾勒出一圈圈絢麗的金邊,美得令人驚艷。姬無心好奇地打量著沿途的風景,心中驚嘆連連。
空氣如此清新,沒有現代工業的污染。四周一片靜謐,隨了小鳥的啾鳴聲以及偶爾出現的人語聲外,幾乎沒有什麼聲響。安靜得可以聽到風穿過樹枝的聲音,以及福嬸和姚婉怡或輕或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為了這次酒宴,姚婉怡出門前著意盛妝打扮。看她塗脂抹粉、精心梳理頭髮、細心勾勒眉峰和唇形的模樣,姬無心再一次慶幸這一世不用象女人一樣來裝扮自己了。
誰說女扮男裝沒有好處?起碼在梳妝打扮上為她省略了不少煩文褥節。何況,那曳地的長裙,雖然穿在身上看起來飄逸柔美,可行走跳躍之間實在太不方便。
一路沉默著走著,大約二十分鐘后,三人才來到攬翠樓。姬無心再一次感嘆,姬府果然財大氣粗啊,連個花園都建得這麼大。
客廳里,酒席已經擺上。巨大的圓桌邊,主人和客人已經就座。主位坐著一個面白留須的中年男子,蠶眉朗目,身著錦袍,腰垂美玉,氣質儒雅高貴,一看就知非平常人。他的右手邊,坐著一位年逾六旬的老者,鬚髮皆白,面目清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中年男子的左手邊,坐著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子,國字臉,身材微微有些發福,但從他那端正的五官仍能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
姬無心暗暗嘀咕。
如果按常理推之,坐在首座的應該是設宴的主人,她的爹——姬超廉。可是那主座之人,從氣質上看,根本就不象是一個商人,反而更象是一名位高權重的高官貴族。
正暗自惴測中,忽聽身邊姚婉怡喃喃的難以置信的低語:「爹……」
那六旬老人聞言間抬頭望來,驚喜地喚道:「怡兒!」
「爹!」姚婉怡熱淚盈眶,搶上前兩步,又徒然停下,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聲音顫抖,「爹,真的是你嗎?」
自從出嫁后,除了頭幾年還常回娘家看望雙親之外,多少年了,她被在姬府憂鬱度日,難見雙親一面。與最敬愛的爹每每只能夢中相見。如今,當自小就疼愛她的父親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姚婉怡只覺心中萬般酸楚。這些年來受的委屈,無助,都在此時化為淚水傾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