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行動
「我哥和劉隊也來了?」
「對。」葉時朝點頭,「而且這一片山脈都是一個叫做歲大龍的大毒梟的領地,這座山以前也是,是被鬼美人從歲大龍手上搶過來的。好像小五的母親大夫人,在本地養了一幫子的死士,現在被小五收服,殘餘的鬼美人勢力基本也都在這裡了。要是換個地方我們可以調動警力來抓人,但是在這裡根本不現實,毒梟兇狠,民惡山險,再加上不是本國領土,這裡是真正的法外之地。劉隊試圖聯繫緬國警方合作,但是被拒絕了,他們不願意為了一個人冒險惹怒這裡的地頭蛇。所以我們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就是加入跨國毒品清掃小組,抓捕大毒梟,這樣才能進山。而且這次行動,有一隊裝備精良熟知地勢的山民自願提供幫助,我猜那些人應該是鬼美人組織的人,小五打算搬走歲大龍這塊絆腳石,將這一片山脈都收歸自己所有。現在你哥和劉隊在清掃小組配合行動,我先上山來找到你的位置,等到行動那天,趁著混亂,好直接將你帶下山。」
「這太兇險了,我寧願老死在這山上,也不想你們為我冒險。」辛寵聽得驚心不已,連連擺手。要知道那些毒梟可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比鬼美人團伙還要兇狠許多,那些人為了保住財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之前兩國也不是沒有聯動過,但都是以失敗收場。她實在不敢想,若是行動失敗,她哥、劉隊還有葉時朝會落得什麼下場,如果那樣,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受苦。
「辛寵。」葉時朝抓住她的手,嚴肅而深情,「辛寵,你聽我說。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你哥更不用說。救不出你劉隊下半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中。」
這大概是葉時朝第一次那麼堅定清晰地對她說「我愛你」,連日來的風霜奔波和無時不刻不在的死亡威脅,不但磨練了他的體魄,也讓他退去了羞澀,心志更加堅定清晰。他看著她,猶如一隻即將上戰場的獵豹,在溫柔舔舐著自己的妻。
「辛寵,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葉時朝緊緊握著她的手,目光堅毅,黑眸就如這黑夜裡的大山,深邃沉靜,「而且,你哥和劉隊都是警察,他們的使命感很強烈,能夠參加這次行動,其實他們心裡是驕傲的。」
辛寵的心揪成一團,但是她了解辛格,知道葉時朝並不是為了讓她寬心,才故意這麼說的,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放心,但又不敢亂來,怕擾亂了計劃,給他們造成危險。
「清掃小組決定下月初三正式行動,到時候由鬼美人團的人帶路,兩路包抄歲大龍的老巢,歲大龍身邊也有我們的警方的卧底,這次行動勢在必得。」葉時朝說,「到時候貴美人團的人會傾巢而出,你從南面下山,沿著刻了三道刻痕的樹木走,我在山腰等你。」
辛寵連連點頭,不舍地握著他的手,「你現在要走了嗎?」
看著她眼中的不舍,葉時朝的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但依舊狠下心來說:「這次行動非同小可,萬一驚動了小五,讓他惱怒,關係到的不止你我的性命,所以不能打草驚蛇。」
辛寵點了點頭,咬牙忍著眼淚,「好。」然後轉身,將烤熱的紅薯和花生往他懷裡塞,「帶著路上吃。這山陡峭又多毒蟲野獸,你到底是怎麼上來的?」
「別忘了我是誰。」葉時朝將花生紅薯塞進包里,笑起來,摸摸她的頭,「毒蟲野獸在我眼裡都是朋友,只要方法用對,它們也可以十分友好,並且為我提供幫助。」
說著來到窗前,真要走了,打開窗戶,又覺得不舍,轉身捧著她的臉親了一通,才跳出窗外,消失了。
辛寵站在窗前,伸著頭看了許久,確認沒有了動靜,才依依不捨地關上窗戶,望著重新歸於寂靜的小屋,默默握著拳頭。想著他說的話,心跳開始加速,再睡不著了,乾脆坐在餐桌前,用手指畫出日曆,數著日子。
離約定好的日子,還有十三天。
十三天,她就自由了。
十三天!
她雙手合十,祈禱上蒼,讓這一天早日到來吧。
第二日,白亭年來看辛寵,竟然沒有帶花。入了冬,山中花兒少了許多,但是每天白亭年總能找到新開的花插在木屋的花瓶中。白亭年是個異常堅韌的人,他決定要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能夠改變他日常行為模式的必定不是小事。
辛寵警覺地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試探著問:「今天怎麼沒有花?」
「抱歉,今天太忙了,沒去後山采。」白亭年笑了笑,「明天雙份補上。」
「我又不稀罕。」辛寵沒好氣地走開了,並不敢多問什麼。
早飯依舊是白亭年親手做的,並跟往常一樣陪他一起吃,只不過今日,白亭年顯得有些魂不守舍,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辛寵也不管他,自顧自吃完,走出小屋去呼吸新鮮空氣。
小屋周圍是她的活動區域,再往下就不行了,路太險惡,貿然下去,不是迷路就是受傷,最終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被人抬回來,時間久了她就乖覺了,不再自己亂跑。
屋前修得很平整,鋪了青石板,一顆彎曲的橡子樹下還掛著鞦韆,鞦韆上纏著藤蔓,據說這種藤蔓夏天的時候會開滿了鮮花,到時候鞦韆上就會鮮花圍繞,那個畫面想必是十分夢幻的。
辛寵去鞦韆上坐了一會,思量著怎麼打探才能不惹他懷疑,這個時候白亭年也走了出來,繞到她背後,輕輕推著鞦韆。她便只當自己沒抓穩,驚叫著後仰,倒在了他的懷裡,他伸手摟住她,將她從鞦韆上抱下來。
他身上有種乾淨的香甜氣息,就像昨晚喝得杏子酒,被這種氣息圍繞著,辛寵竟有些忘了心中打算,愣愣道:「我沒留神……」
白亭年依舊抱著她不肯放手,頭埋進她的脖子里,貪婪地聞著她的發香,喃喃道:「自從有了你,我開始怕死了。」
「你……你先放開我,好癢……」他的氣息撫弄著她嫩生生的脖頸兒,讓她忍不住皺起眉來,想躲又躲不開,只能求饒,「你……你不要這樣,我最怕癢了。」
白亭年抬頭,壞笑著撓她的癢,腋下、腰間軟肉,似乎到處都是雷點,她左躲右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沒了力氣,又一次跌到他懷裡,求饒:「好小白,饒了我吧,我最怕這個了。」
白亭年抱著她,近在咫尺間,眼神不覺朦朧了,慾望呼之欲出,呼吸也慢慢開始紊亂,他望著她,帶著祈求,輕聲問:「我能吻你嗎?」
辛寵觸電一般跳開,捂住嘴巴,「當然不能。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他眼中的柔情如薄冰般破碎,自嘲地笑了笑,極盡耐心,「我會等到你同意的那天。」
辛寵皺著眉,斜睨著他,「你今天怎麼了?這麼多愁善感?」
白亭年嘆了口氣,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過了許久才說:「我過陣子要去做一件事,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然而現在有人遞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達到目的,又避開危險,我在猶豫要不要接受。」
辛寵幾乎立刻明白了。
歲大龍一定私下裡找白亭年交涉了,想必是開出了誘人的條件。白亭年的目的不過是這一山的安穩,若歲大龍許諾白亭年,以後約束手下絕對不在這一片出沒,白亭年根本沒必要去跟警方合作。
沒有白亭年的合作,不熟悉山裡地形的警方要穿過地勢複雜的山林,直搗歲大龍的老巢,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更可怕的是,如果白亭年跟歲大龍聯手,那麼警方一旦出動,必定是慘敗而歸,辛格還有劉訊飛的人身安全根本無法保障。
她心如油煎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只能裝作全然不知情的樣子,隨口說:「那要看那個人可信不可信!如果可信,就沒必要冒險;如果是個不可信的人,那這個煩惱根本不存在。一個不可信的人,說什麼都是沒必要當真的。」
白亭年看著他,愣了兩秒鐘,隨即釋然地笑了起來,「還是你通透,我是當局者迷。」
辛寵皺起眉來,「你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有多危險?什麼時候回來?」
「你在擔心我嗎?」白亭年的表情柔和下來,「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你不回來才好。」辛寵扭過頭去,「不回來我就能跑路了。」
白亭年親了親她的發頂,語氣裡帶著深情和惆悵,「我要是真得回不來了,就派人送你下山,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大山裡的。」
他這麼一說,辛寵竟然有些感動。眼前的男人,畢竟是她當作弟弟一樣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即便對她做過不好的事,也不可能讓她憎恨到恨不得他去死,說不希望他回來,根本不是出於真心,是氣話。
「還是盡量回來吧,不然山裡的女人和孩子怎麼辦?」辛寵低下頭,摳著手指頭小聲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