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
聽到這個消息的玉菀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姿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還是不由得往外面偷偷地看，又覺得不是很妥當，於是跟母親說可否隔著屏風見，江夫人知她心裡彆扭就應允了。
剛在屏風后的椅子坐下就聽到少年邁著颯沓的步子進入了花廳，穆宣今日一襲綉綠紋的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對襟襖褙子，褙子上綉著時下最流行的忍冬。袍腳外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的穿著皮靴。這身衣服便於行動更顯少年氣盛，倒是跟穆宣的性格特別契合，只不過…
只不過袍子是墨綠色，對襟襖褙子也是黑綠色，玉菀不禁惡趣味的想：也不知道穆宣是故意的還是喜歡綠色調，如果是故意的怎麼也不帶了綠帽子來。
堂上的少年環視四周發現屏風後面的玉菀，對江恆低身作揖，：「江大人，本該早早當面過禮的，在王府上處理了一些事情，這才來晚了，還望江大人莫要見怪。」
江大人？為什麼不是岳父呢？
「坐坐，快請坐！王爺事務繁忙，婚事在時間上也確實有些匆忙，有些繁文縟節能省就省，基本上的禮節有了便可以了。」
玉菀佩服老爹能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大姐姐成親的時候父親厲行節儉，但是節儉不代表沒有禮數，還記得在禮數上折騰了不少時間呢，后又有點心虛，也許父親想趕緊把自己嫁出去算了。
穆宣坐下喝茶，他帶來的身的很喜慶的婦人便走近兩步開口道：「見過江大人，王爺這次讓奴婢過來是想跟江夫人串聯一下成親的細節，還請江夫人江夫人告訴奴婢。」
穆宣放下茶碗介紹，「蔡嬤嬤是本王的奶嬤嬤，自小照顧到長大，我母親早逝，就由蔡嬤嬤代替我母親跟江夫人說一下成親細節，成親前兩日，禮部也會派人來跟未來王妃說一下王府成親的禮節。」
江恆立刻請蔡嬤嬤坐下，又讓江夫人坐到蔡嬤嬤旁邊開始記起來。
此後的談話內容，更像是公事公辦的會議討論，自始至終，穆宣沒有特意地提起江玉莞，彷彿來江府就是來走一個不得不辦的公事，走一個不得不走的流程。
穆宣坐了大概三刻鐘的時間起身告別，說是馬上迎娶王妃府中諸事繁雜，要回去處理。蔡嬤嬤倒是坐了兩個時辰多一點，事無巨細地跟江夫人核對，看得出來蔡嬤嬤對於這門婚事的認真，江夫人心裡稍稍放下來一點。
之後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七月十八。期間，玉菀真的很忙，忙著接受各個名門閨秀的恭喜，忙著備自己的嫁妝，忙著聽從禮部嬤嬤的指導，忙著跟祖母和父親享受天倫之樂，忙到忘記了擔心顧君德離開之後怎麼辦，也忘記了跟別人打聽穆王府的動靜。玉菀只知道自己要成親了，成親的對象是穆宣，那個印象中鮮衣怒馬的少年。
十八當天忙了整整一天，不僅姐夫回到了京城，就連大伯父一家也從永州趕了過來。大伯父一家及其熱情，大伯母甚至還假模假式地掉了一滴淚，說：「母親的五十歲大壽本是怎麼也該趕過來的，無奈實在是走不開，還請母親不要怪罪。」
大伯父也緊緊握住老夫人的手：「是海兒不孝，海兒給宮裡的一批貨沉了船，海兒險些丟了性命，前幾天才打通關係。」
祖母一見自己最愛的大兒子兩眼通紅，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就心疼地什麼都忘記了，連著「兒啊」「娘啊」親親熱熱了一番。
玉菀和姐姐們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玉柔嬌嬌弱弱地說：「大伯父這是怪父親沒有幫忙嗎？原是大伯父的疏忽，才讓那運送貨物的船漏了水，沉了底，父親又不是禮部官員怎的也是沒有關係的，但也硬著頭皮幫著伯父疏通了疏通，怎的這時候竟然怪起父親來了。」
江恆面上就要呵斥玉柔，眼睛里流露出些許贊同：「小孩子家知道什麼，別對著你伯父亂說。」
這事江府的人是知道的，大伯父臉上悻悻的，又接著跟老夫人母子情深起來。
吃完晚飯四下散了，江夫人和玉菀還有玉慧玉柔又說了一小會兒的貼心話，就讓女兒們早點休息了，囑咐玉菀快快睡下，養足精神，明日好順順利利地嫁過去。
春華和夏葉服侍玉菀睡下，玉菀心裡明知自己應該快快睡著，卻忍不住開始想和穆宣相識的情景，也不由得想到了和顧君德在一起的時候的情景，又自嘲怎麼又想到了他。
玉菀和穆宣相識在去年春天，那時候的皇帝陛下還只是四皇子，太子是先皇的二皇子，穆宣還只是穆王府的世子，「寅辰之亂」太子病弱而亡，老皇帝悲痛欲又莫名中了毒，便屬意四皇子繼承大統，當時的三皇子表示不服氣，太子在也就罷了，太子薨逝理應該自己這個嫡子的兒子當太子，二皇子好歹是長子，老四算什麼，怎麼也輪不到老四。
三皇子在朝堂上多次力爭並且拉攏朝臣，老皇帝眼看著自己身體越來越弱，三兒子越來越猖狂就乾脆找了個理由狠狠斥責了三皇子，三皇子回府之後受了身邊的人挑撥竟然決定背水一戰，勾結御林軍打算逼宮清君側。
誰知老皇帝早有準備，御林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隊長付靳在金鑾殿劍殺了御林軍統領，三皇子就範被囚禁。老皇帝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僅感嘆老年悲涼，年輕的南征北戰消耗了太多精力，把皇位傳給四皇子之後沒多久就生病而終了。
老皇帝駕崩后，四皇子登基成了皇帝，名不見經傳的付靳變成了統管御林軍和皇城守備軍的大統領，各位有功之臣也論功行賞，加官進爵。
穆宣也從穆王世子世襲了王位，被封為穆王。
當時是兩道聖旨一起進的穆王府，一道聖旨是封王，另一道聖旨是沒有期限的禁足。
有人說穆宣在「寅辰之亂」中立了個功，也有人說穆宣觸怒君顏，說了不該說的話，更有人說老皇帝的駕崩就是穆宣氣的。
至於穆宣到底為什麼封王卻沒有封地，就連老穆王在世的封地也被新皇充了國庫，又被無限期的困在了王府，除了當時在場的幾人沒有人知道，
老穆王生前和先帝是義兄義弟的關係，穆宣從小就跟皇子們一起長大，可謂是天之驕子。
雖然穆宣不是先皇親生卻待穆宣和皇子們一模一樣，穆宣從小便是京中一霸，整日摸鳥逗狗四處惹是生非，而且最愛打抱不平，可謂是哪裡不平哪裡就有穆宣。
在穆宣十一歲的時候，老穆王為了保護皇帝而犧牲了，先皇為了彌補心中的遺憾，便把對老穆王的情誼千倍百倍的加註到穆宣身上，甚至把穆宣寵上了天，就是哪個皇子和穆宣與一些小衝突和小摩擦，先皇也會時不時偏向穆宣。要不是因為穆宣不是先皇的兒子，眾人就覺得先皇會把皇位傳給穆宣……
走出喪父之痛的穆宣，覺得自己應該做一點能在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事情，加上又有先皇的無限撐腰，穆宣在自己15歲生日之後拜別先皇和母親還有一幫朋友闖蕩江湖去了。
闖蕩江湖中的穆宣變得更加狂放不羈，甚至傳來了穆宣劫富濟貧的消息，言官上述先皇書中說，穆宣身為穆王府世子，竟然和江湖人士廝混到一起，做了種種優勢穆王體統的事情，希望先皇把穆宣召回京城嚴加管教。
先皇對此也只是笑笑，說穆王世子由此關心黎明百姓之心，日後定會是輔助皇室的股肱之才。言官不甘心一直上奏，先皇先是不加理睬，最後摺子壓得太多，就在朝會上狠狠申斥了一通，說穆王世子是幫著皇室體察百姓疾苦，特別事行特別令，期間所有的行為直接向先皇彙報，向先皇負責，其他人毋庸置喙。
這才把所有的意見壓了下去，穆宣也沒有讓大家失望，不僅幹起來劫富濟貧還捅了土匪窩？甚至還參加了武林大會？？？穆宣所到的地方，官員們也不得安生，穆宣又愛不動聲色潛入地方，今天英雄救美，明天棒打惡棍，今天查了個貪官，明天殺了個惡霸。擾的地方官不斷地跟著這位小祖宗後面，生怕他又惹出了什麼事情，也怕不長眼的人傷到穆宣。
由於穆宣愛路見不平，尤其愛英雄救美，在京城中閨秀圈裡更是有名。有閑人統計，穆宣平均每月都要英雄救美一次，最頻繁的一次，一個月上演了三場這樣的戲碼。大家紛紛佩服每次這樣的事都能讓穆宣碰到，也不知道是事找人還是人找事。
「世子所在，懲惡揚善」是當時京城人對穆宣的評價。
「世子所在，狗跳雞飛」是其他人在心裡默默的補充。
「穆郎所在，徐公羞見；穆郎揮扇，公瑾掩面。」是在小範圍京中閨圈裡熱論的重點。
玉菀和穆宣相識特別具有「穆世子特色」，那時候江家還在永州，剛剛忙清大姐玉慧的親事後一個月，大姐玉慧又傳來有孕的消息，母親自然是喜不自勝，才一個月的孕婦正是危險的時候。母親帶著玉菀雨柔來到雲峰寺為大姐祈福，也希望此次江恆能順順利利通過考核，就任京官。雲峰寺的靜雲師太乃是得道高僧，拜完佛祖後母親就開始和師太談經論道。
玉菀聽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心性尚輕便去找二姐姐攛掇著二姐玉柔出去玩，玉柔看起來懨懨的，「菀丫頭，我從剛才就感覺頭暈暈的，應該是有些累了，你自己去玩吧，我要在禪房睡一會了。」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你身體里可是住了個睡仙嗎就知道睡，哎，算了，姐姐好好休息，妹妹自己去閑逛一會兒就回來。」
「喲，一年三百多天有三百天睡仙可是住在妹妹那裡的，只不過今日在姐姐串串門，妹妹就不習慣了？好了，精力充沛的好妹妹，二姐我馬上就睡著了，你就讓姐姐安生點吧。」
玉菀嘻嘻哈哈往外走「知道了，我這就下去了，我的睡仙姐姐。」
身後響起來玉柔囈語：「小心後山有狼，別被狼叼走了，我可愛的妹妹。」
玉菀帶著春華興奮往外走去，在玉菀看來到寺廟一是來感嘆神像威武；二是抽籤看看自己今後的運勢（當然簽上說的有時間也不是很准，比如前幾年玉菀養的一隻兔子生病了，就求籤問問自己的小兔子什麼時候能好，簽是個中上籤，但玉菀到家沒幾個時辰小兔子就一命嗚呼了，玉菀為此哭了很久）；第三，寺廟一般都瀰漫著神聖的氣息，就連空氣都讓人覺得比別處的清新，玉菀在寺廟京城會四處走走，心情不僅會變得平靜，也會讓人充滿對未來的希望。
不知不覺中走了很久，太陽西斜的有些厲害了，玉菀帶著春華往回走。忽然，聞聽旁邊的樹林有響動，彷彿有什麼東西過來，玉菀和春華全身緊繃，只覺這陽光透過樹林詭異了幾分，無端的讓人心裡發毛。
突然從樹林裡面衝出一個人來，來人一件黑色的直襟長袍，長袍的邊緣用紅色的雲紋裝飾，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白玉，手上還拿著一把長劍。
什麼情況？這是遇到搶劫的了？？？
看到玉菀一臉緊張又不知所措的樣子，對面的少年「哈哈哈哈」笑了起來，後面有個身穿黑灰色小廝模樣的人跑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