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童趣
轉眼間五年過去,這幾年,發生很多事,有尋常的,也有不尋常的。
老者除了偶爾幫著鄭大海做些船上檢修的活兒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家中幫著海生娘做些家務,最主要的是照看小天兒,看著小天兒日漸成長,越來越聰靈,讓原本看慣生死的他,感到無比的欣慰和慶幸,覺得自己也如這孩童一樣,重獲了新生,而事實上也確實是小天兒給了他新的生命,因此,小天兒在他眼中就成了這凡俗生活的全部。
從呀呀學語到蹣跚走步,從千奇百怪的童趣考問,到衣食冷暖的牽挂勞心,每一個階段,每一點細微之處,都牽著他的心弦。
符天五歲了,個子和尋常孩童差不多,濃密的頭髮過耳垂肩,五官俊朗,小臉上笑容不斷,小嘴兒也總是問個不停:
「為什麼海生哥能管嬸子叫娘,我就不能?
「為什麼海生哥叫你符爺爺,你卻讓我叫你符叔?」
「為什麼鄭大叔也管你叫符叔…?」
「為什麼昨天那隻小鳥怕海生,卻不怕我?」
「為什麼我肚子里有東西,海生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
每到這個時候,海生娘都借故去忙活家裡的活計,趕緊離開,而老者就只能無奈地逐一去解答,可關於最後的幾個問題,他也無法給出個合理的解答。
昨兒海生從海邊幫鄭大海乾了一上午活兒回來,在院子里陪小天兒玩會兒,小天兒看到一隻漂亮的小鳥在晾桿架子上落著,便想過去看看,海生自告奮勇的說幫小天兒去抓,海生身高已經與成人無異,伸臂正好可以夠到架子上,提氣輕身,躡手躡腳的湊過去,可沒等到跟前,小鳥還是就警覺的飛走了,失望的海生只好轉身回來哄小天說趕明兒他做個網,到山裡去幫他捕個更好看的,正說著呢,那隻鳥又飛回來落在原處,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左擺右動的看著小天兒,小天兒沒管正在哄他的海生,邁開小步子,噔噔噔的跑過去,朝著小鳥一揚小手,誰料那隻顏色漂亮的小鳥竟然自己撲楞楞的飛到小天兒手掌上,銼著雙翅,用半截紅嘴輕戳著小天兒的手心,戳的小天兒哈哈的笑著,隨後小天兒就這樣托著小鳥跑到在廂房盤膝靜坐的老者身前,獻寶似的給老者看,海生楞楞的跟在後面。
院子里,兩個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在老者的心裡,看到那個奇怪的小鳥,老者也沒在意,那就是只普通的山雀,羽色比較艷麗些,本來他想用術法控制那隻小鳥,讓小天兒抓到它,給他玩,沒想到那小鳥竟然自己飛到小天兒手上,此刻用神識再次察看了一下小鳥,還是一隻普通的山雀,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山雀見仨人都在看它,趕緊展翅疾飛,從門口直奔高空飛去,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隨後就產生這個問題,海生也滿是好奇地附和著小天兒問老者,為啥那鳥兒怕他卻不怕小天兒,還好像很喜歡他一樣。
對於此問題,似乎什麼都懂的符爺爺也難以解釋清楚,最後只能說我們小天兒聰慧可愛,連鳥兒都願意跟他玩,海生就傻傻的信著,而小天兒就興奮的樂著。
至於小天兒說他肚子里有東西,當時可把老者嚇一跳,忙分出一縷神識進入小天兒體內,仔仔細細的察看一番,可無論怎麼檢查,也沒發現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以他的修為境界,不可能查不到,無奈,最後又細細的盤問了一遍,小天兒又說,好像是睡覺的時候才能夢到,這讓老者哭笑不得,折磨人的小傢伙兒,這夢裡的東西也拿來問,唉!愁人吶!
平常閑暇時,老者會教海生一些強身健體的功法招式,鄭大海知道老者是個修武的高人,沒事時也跟著海生一起練練,別說,這鄭大海爺倆還真有些習武的天賦,幾年下來,爺倆進步挺快,尤其是海生,原本身體長的就比別的孩子壯,自從和老者習武練氣后,更是愈發的強壯,已和成人無異,甚至更高大些,老者教的口訣招式,他都一絲不苟的去練習完成,朝修暮演,從不敢懈怠,這股子執著認真勁兒很是討老者的喜歡,不經意的察看了一下海生的身體屬性后,發現這孩子居然和他一樣是單一的火靈根的屬性,這很是難得的,大多數尋常人都是沒有靈根的,極少數有靈根者也是五行屬性混雜,但只要有靈根,那就可以修鍊道法,而這純粹的單屬性靈根更是萬中無一的好苗子。
此後,老者慢慢的開始教授海生一些修真之法,海生不笨,但也不是很聰明那種,老者叫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弄不懂的口訣,就一遍遍問,老者就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講解,如此這般,海生這孩子竟然很快地入了修道的門檻,且略有小成,達到了練氣初期,這讓老者不由得刮目相看,逐漸的教給海生一些更深層的功法。
至於鄭大海,就沒有什麼靈根了,歲數也過大,即便曾經有,也泯滅在這些年的生活當中了。
最讓老者頭疼的是小天兒,他知道這小傢伙兒的不凡,所以很用心的想把道法傳授給他,可結果這傢伙學的是挺快,可忘的更快,本來他也測過小傢伙兒的五行屬性,看看到底是什麼靈根,可測了多次,最後也沒測出來,小傢伙兒的身體就像是一塊兒無暇的美玉,不屬於五行的任何一個,和平常人差不多,可又有別於平常人,和他的來歷一樣,透著難解的神秘色彩。
除了教授海生功法外,應付解答小天兒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成了老者生活的全部,不過每每看到小天兒那招人疼愛的樣子,這種折磨倒也成了一種幸福。
符天過了五歲,老者就把他帶到自己房裡睡了,符天起初不太習慣,可在老者那層出不窮的戲法和驚險好玩的故事的引誘下,便主動的留在老者的房裡了。
那艘精美的小舟成了海生和小天兒的玩具,經常被海生扛到海邊,然後帶著小天兒一起划來划去的玩耍,每到此時老者都是笑眯眯的坐在岸邊大石一邊悠閑的釣著魚,一邊順帶看著,有幾次海生娘不放心小天兒,不讓海生帶著下水玩船,後來鄭大海得知后就說她,你這是瞎操心,沒看符叔在看著嘛!有符叔在,沒事!
之所以這麼篤定信任,是因為有一次出海歸來,大白天的遇上狂風暴雨,風疾浪高,大船怎麼也進不了港灣,正焦急的時刻,望夫崖上一個身影如一顆流星般穿過層層雨幕,落在船頭,鄭大海驚詫之下,定睛一看這不是符叔嘛!隨後符叔讓他們都進船艙,他們不明所以的照做后,等符叔再叫他們出來時,天色已經放晴,船也安靜的停泊在岸邊,打那以後,船上的人都知道了這個符叔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平時見面都是十分的尊重和敬畏。
此事過後,陳三和長柱他們就總是纏著鄭大海,讓他和符叔說說,能不能也教教他們怎麼修武,鄭大海逼於無奈就和符叔提過幾次,可是符叔沒有答應也沒拒絕,只說如果鄭大海願意教他們,那就把他學到的交給他們就好了。
沒多久,村裡從七八歲到四五十歲的,只要有空閑的都跑到海邊跟著鄭大海來習武強身來了,反正就算練不好也練不壞,總是有益處的,其中陳三、長柱、小春,王老大這幾個人最賣力氣,安海村多少年都沒有過習武的人出現過,長柱聽他那行醫的師父說過,那些修武的高人,能飛天遁地,摘葉傷人,他們的強大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所以眼前有這大好機會,怎能不賣力認真的學。
於是,在海邊,就形成了一道有意思的畫面,一個老頭坐在大石頭上,架著魚竿,悠閑的釣著魚,離棧橋不遠處一條金黃華美的小船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在嬉鬧著玩著水,岸上,一個大漢面朝大海沉腰扎馬,不斷揮拳踢腿,身後站著三四十號人,也在跟著認真賣力地比劃著,修武強身之氣,蔚然成風。
安海村的日子過得無比悠閑,眼前這個小傢伙兒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有意思,這讓老者有了些許安度晚年的錯覺,有時甚至都會忘了自己還是個修道之人,而那歷經千年,難以忘卻的刻骨仇恨,似乎也淡化了不少。
道心被這些凡塵瑣事打磨的越來越圓滑,境界的恢復竟比以往刻意求之時,恢復的更快,道池內,在那朵散發著絲絲靈氣的道蓮旁邊,一根如火晶般的蓮莖,悄然伸出,其上一朵殷紅的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如霧的靈氣縈繞在周圍。
臨仙雙花境,老者沒想到會恢復的如此之快,這片天地靈氣稀薄,遠遠不如他那一域的靈氣精純,渾厚,五年多的時間能恢復到這一境界,已出乎其意料,照此下去,重拾巔峰之境似乎也不那麼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