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陣破
老者的身體外表泛著淡淡紅光,他是火屬性體質,修的也是火屬性的功法,「種籽」的木屬性生機正是他身體所需的最佳補品。
五行相生,由木生火,對老者而言,這生機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虛極不宜大補,可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枯瘦的身體正一點點的豐潤起來,精氣神隨著身體機能的恢復也在漸漸的復原。
他一動不動的盤坐在那裡,身上的紅光愈來愈亮,絲絲白色霧氣透過紅光,氤氳蒸騰而起,有了些血色的老臉上,滿是痛苦神情,體內龐大的生機正在把路過的地方逐個修復一遍,使得渾身經脈骨骼像是又重生了一般,個中疼痛難以言表,千年來第一次有了汗水,未曾留面,便已蒸發散去。
手裡沒了寶貝的小傢伙兒,這會兒出奇的老實,老者的滿身紅芒並沒有吸引他的注意力,此時的他正不聲不響的,仰躺在戰裙上面,盯著上方不斷傳來異響和震動的穹頂,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寶貝在那裡,或許只是在出神而已。
老者體內。
神魂的恢復讓他可以調動一絲神識來幫助加快體內生機的轉化,他用這一絲神識,努力的牽引控制著那團龐大的無法想象的生機。
一點點的把生機煉化成靈力,待靈海差不多填滿了靈力后,再捲起靈力去修復那滿是裂紋的道池。
生機轉化靈力的速度越來越快,赤紅色的靈力像是飄起的絲綢帶在道池下方鼓盪,飄浮。
捲起的靈力像一隻厚實的手掌,托住了那乾裂瀕臨坍塌破碎的道池,靈液在池底緩緩凝聚成液,一點點漲起。
道池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被修復著。
整個道池像一方古樸的硯池,懸於靈海的正中,熾熱的火靈力經過道池的凝練,猶如漲起的井水,不一會兒便積滿了一池的靈液,火紅的靈液像是熾熱滾燙的熔岩、鐵水一般,微微起伏,流光溢彩。
道池四周的靈海,霧氣昭昭,赤紅的靈力絲絲縷縷圍著上方的道池徐徐轉動,一點點被道池吸收轉化成靈液。
道池內一株枯敗的道蓮,立在其中央,幾片殘葉零落的掛在蓮莖上,此時一線火紅如一條小蛇般,從其根部蜿蜒攀爬而上。
路過的地方如枯木逢春,重新煥發出濃郁的生機,每路過一片葉子便分出一股,直至爬完整株蓮體。
蓮莖終於挺起了腰,紫紅色的光芒透體而出,殘敗的蓮葉如今就像是一張張紅玉托盤一樣,在道池裡輕擺搖曳,錯落有致的鋪滿整個道池。
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從幾片蓮葉中間伸出,不消片刻,隨著道池內靈液的減少,這枝蓮花綻開了它潔白的嬌軀,九片如玉般晶瑩剔透的花瓣簇擁著一小團火紅的花蕊。
花蕊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靈氣,這些靈氣四散瀰漫,漸漸地又匯聚成霧,覆蓋著靈海,最終被化成靈力滋養著道池和其內的道蓮,這樣周而復始的循環,使得體內靈力連綿不絕,達到這一境界便是傳說中的---------臨仙境。
這一朵蓮花開過,靈海內的生機已經完全消耗殆盡,此時的老者,緊閉著雙目,面色紅潤,*乾瘦的身軀也早已恢復如常,但卻沒有剛開始那樣健碩雄壯,和平常人一樣,且臉上的容貌仍是蒼老未變,許是怕換了年青的模樣以後,小傢伙再不認識他。
從吞入那粒「種籽」到現在恢復,體內雖經歷幾重繁瑣變化,但時間確是不長,不過盞茶的功夫。
這近千年來,從來沒有過如此輕鬆舒暢的時候。
這一顆「種籽」所蘊含的生機之龐大,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想過能讓他恢復一些生機修為,但卻沒敢奢望能重新回到臨仙境,雖然只是一花之境,但要知道就是他全盛之時,體內道蓮開出三朵蓮花,已是臨仙境的最高境界,這意外的驚喜充斥著他的道心。
由此他也知道了,為什麼另一顆「種籽」可對大陣造成如此大的影響,蘊含的生機太龐大了。
緩緩的睜開雙眼,兩道金光在其眼帘開啟時爆射而出,他趕緊再次閉上眼,他怕著光芒傷到身前不遠的小傢伙兒,收住攝人的金光后,他又一次睜開雙目。
這顆強大的「種籽」不但補充了他損耗的生機,治癒了暗傷舊疾,而且還讓他恢復到了臨仙境,雖然只有一花境界,卻足夠讓他有信心破陣生還。
重拾信心的老者,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失而復得的心情,抬首看了看上方還在震動不已的陣眼,然後不慌不忙地斂去一身紅芒,向前一探身,無比輕柔的把身前不遠的小傢伙連戰裙一起抱起,摟在懷裡。
隨後站起身來,伸手把左右大腿上的護腿護膝戰靴卸下,拋在右側空中,屈指彈出一朵碗盞大小的淡金色的火焰,直直地飄向幾件護甲,飛至一半,陡然變大,拉長,居然又幻化成一條活靈活現的金色小龍,丈許長的身子,須角鱗甲皆全,張牙舞爪的撲在了那幾件護甲上,隨後金光大盛,用身子把護甲纏在中間,不停地纏裹收攏,幾息過後,一葉兩尺寬,七尺長短的輕舟,憑空而出,輕舟通體金黃,泛著寶光,兩側舟體有著如花般的青黑色雲紋,古樸又精美。
一件寶物,揮手間便形成,可見老者的修為和造詣。
輕舟隨著老者的心念落在他腳下,他看著此刻異常安靜的小傢伙,把他用戰裙裹好,輕輕放在舟內,隨後對他說道:「小傢伙兒,你安心的躺在這裡,跟著我,看我如何破陣,別怕!有這舟船護著,你不會有危險的。」
說完,他整了整下身灰色甲襯,緊了緊腰間的絞尾腰帶,環顧了一下周圍漸漸漏出的土黃色陣牆玉壁,最後抬起頭,一臉肅穆的盯著上方中央,此刻的他信心十足,體內的靈力澎湃,再加上大陣被種籽這一攪和,已經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封絕之力在減弱,若是再破不了,他都對不起小傢伙兒。
大陣上方中間的九華玉塔,此刻塔內光芒閃爍不定,時而土黃色光芒迸發而出,時而藍綠色光芒迸發而出,玄水,種籽,玉塔三方在角逐,塔身不知何時已變成粗近三尺,高約兩丈的樣子。
水龍已經變得時有時無,四周土黃色的玉壁上,偶爾有一圈的流光匯向陣頂玉塔,若仔細看,已有隱隱裂紋出現。
老者心念一動,寶舟泛起一層金光將自身籠罩,隨後載著小傢伙升空飄起,浮在他身後。
緊接著老者一步邁出,身形一閃便站在半空中,低頭看了看那眼水池,輕舒右臂,立掌如刀,向著水池虛飄飄的一砍。
周圍的空間一顫,一抹紅光,脫掌而出,光影如電,瞬間變大,猶如雷霆巨斧,沒有任何花哨,實實的砍在了水池上。
「咔嚓……」一聲巨響,像是平地的一聲旱雷,震響整個大陣空間,水池像是一個掉在地上摔作兩半的玉鐲一般,一道深深的裂痕橫亘其間。
躺在寶舟內的小傢伙兒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此刻困眼朦朧,眼見著是又要睡了。
老者揮完這掌看都沒看一眼水池,繼而抬頭繼續觀察著九華玉塔的這縷器魂。
如今已沒有水龍從玉塔流出了,這就意味著沒有源源不斷的靈氣補充大陣了,現在只是憑著玉塔器魂本身操控大陣來維持大陣不垮,那點玄水之力都被種籽借走,此時一木一土正斗的旗鼓相當。
下方半空中的老者,將寶舟移到了稍遠的一點地方,隨後,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著玉塔器魂在說:「符某拜你所賜,一困千年,今日有小傢伙相助,破了你的絕陣,滅你一縷器魂,陣破你定會察覺,不知道你知道符某破陣生還后,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待我還了恩情后,便找你算算這千年舊賬!」
說完,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掐訣立於胸前,口中突出一個字-----「碎」
一朵的由烈炎形成的烈火蓮花從他體內幻化而出,比磨盤大上五六倍,直徑約有兩丈大小。蓮座火紅,九瓣白色火焰化成的花瓣簇著一小團紫黑色花蕊,其上黑炎跳動不已,
火蓮旋轉著浮於身前,釋放的熾熱高溫,使得周邊的空間都有些扭曲,老者右手掐訣不變向著九華玉塔器魂一揮,只見紅白光芒一閃,一隱一現,旋轉的紅蓮轟的一聲和玉塔撞在了一起。
玉塔內外大綻光華,烈炎紅蓮也是赤焰暴漲,這一下彷彿撞停了時間一般,短暫的空白后,驚天巨響,震的穹頂一快快碎裂開來,海水從裂縫猛灌而入,大陣四周的玉壁也咔哧咔哧的出現一道道裂縫,海水像箭一樣射了進來。
可無論頂上還是四周的海水,還沒等落進陣中便被蒸發一空,連水汽都沒有,老者揮手召回了有些縮小了的火蓮,浮於身前,感嘆道:「即便恢復到一花臨仙境,看來也還是差很多啊!只是一個小小的器魂,竟然無法擊碎。」
按他的想法他這一擊,對於一個器魂,怎麼也會毫無懸念的將其擊碎,沒想到居然勢均力敵。
不過,此時的玉塔器魂也已經虛弱不堪了,不但身子縮小到一丈左右,而且變的越來越虛幻。
老者看著玉塔器魂的樣子,輕輕一笑,自語道:「有那顆種籽克制,你這縷器魂形散魂滅是遲早的事,不過臨走,我還是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