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回程

哲哲一行人，到雪山的時候，是五月份，戰事拖了五六個月，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已經臨近年關了。

趙睿登上皇位后，與吳魏兩國，簽訂了和平條約，魏國的軍隊已經啟程往回撤了，而齊吳兩國的邊境，之前停滯下來的貿易往來，又開始接洽起來。

雪山裡的人，總算是可以往外去了，又是臨近年關，這裡頭的姐姐們，每日都會去附近的鎮上採買用品，順便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蘿可得肚子，也不小了，已然是臨近生產，這個時候，她那裡都去不了，只能安心的留在雪山裡。

李辰遠帶來的軍隊，是寅巳讓自己的心腹，先帶著回去復命，而李辰遠就安心的留在雪山裡，等蘿可把孩子生下來，天氣好轉后再出去。

雪山裡，已然是到了嚴冬，蘿可怕冷，都是窩在家裡不出門，而寧珂跟燕南，兩個人因為在鬧彆扭，反而是你追我跑的現狀，寧珂總是躲著她，兩個人跟躲貓貓一樣。

小哲哲就安靜了很多，每日里跟在梁哲思身邊，不是練劍，就是陪著黃陂做些文字的記錄，而晴川，則是跟在梁秉文身邊，天天討好著未來的岳父呢！

雪山裡，下雪的時候，是真的冷，可白茫茫的雪景，還有掛滿霧凇的林子，也是很好看。

哲哲跟寅巳兩個人，閑來無事，就往雪山附近走。

今天去林海看霧凇，明天去山頂等日出，後天就去村子的上頭，看發光的雲母。

這一日，哲哲跟寅巳，吃過飯，又是往山頂上去，一路上，碰到了出山的姐姐們，還有躲著燕南的寧珂，以及跟在梁秉文身邊，很是狗腿子的晴川。

「舅舅這幾日在忙什麼？」哲哲拉著寅巳的手，跟在他身後，兩個人晃悠著往山頂上去。

哲哲每次出門，都穿的很厚實，幾乎可以說是全副武裝，包成了一個球。

「在安排阿遠的事情，」李辰遠這邊，怕是要到明年開春才能走了，蘿可他們還要在雪山裡住些日子，枯榮這些日子，就一直在跟芸娘交涉這些。

「舅舅跟芸娘——」哲哲話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什麼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芸娘的樣子，看著還像是喜歡著枯榮，可枯榮，卻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哲哲在這裡修養，跟這裡的小姐姐們聊了很多，知道芸娘一直都沒有忘記枯榮，就算是他後來跟晴川的父親，有了夫妻之實，還生下了晴川，可她心裡頭，一直有枯榮的位置。

可枯榮這邊，哲哲是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舅舅的事，就要看他自己的打算了，」寅巳嘆了口氣，他也看出來，芸娘對枯榮的有意，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這個做晚輩的，也說不了什麼。

「我知道，只是覺得，算了，」哲哲把那些想要吐露出來的話語，都吞了回去，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的，枯榮想要什麼樣的人生，不是他能左右的。

「無論舅舅是什麼選擇，他都不會孤單的，我們會陪著他，給他養老送終的，」寅巳安慰哲哲，雪山的山頂已經到了。

今天的天氣，難得的好，寅巳跟哲哲，昨晚折騰的有些晚，今日這日出是看不到了，現在過來這裡，只是準備看日落而已。

整個世界一片雪白，高低起伏的樹木，延展往前，一直到天地相交的地方，蒼茫沒有雲朵的天空，還有正在逐漸變大，往西沉去的夕陽。

寅巳拉著哲哲，找了一處岩石，把積雪掃開，又把皮質的披風鋪好，這才拉著哲哲坐了下來，兩個人相擁著坐在那裡，看著遠處的太陽，從溫暖到冰冷，從金色變為橘色，最後消失在那一片晚霞里。

「哲哲，我們也回去吧！」寅巳突然說著。

「我們不是說要等蘿可他們嗎？」哲哲有些意外，之前，寅巳他們可是商量好了，說要留在雪山裡過年，等到來年開春，蘿可的孩子落了地，他們再一同回去的。

「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安排，」寅巳摟著懷裡的人，在她耳邊解釋著，「你我雖然在皈依觀成了婚，可這賜婚，到底是不能兒戲，魏國這邊，還是要有一場大婚，你我二人，須得儘快回去準備。」

這是魏國皇帝李邦彥，新送來的信件里提到的，表面說的是要為他跟哲哲辦婚禮，可這實際上，也是李辰良失蹤，魏國儲君之位空閑，李邦彥有些想法，想要讓寅巳回去商議罷了。

「師兄怎麼想的呢？」哲哲對於所謂的大婚，並沒有特別的感冒，在她看來，也就是一個流程罷了。

這場聯姻，她已經從公伯哲哲，變成了葉瓊哲，成了一個公主，完全沒有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要嫁給寅巳，並且已經是嫁給寅巳了，他們兩個人成婚，在皈依觀的婚禮，就是兩個人以自己的原本身份來進行的，她就是公伯哲哲，寅巳就是她的師兄，他喜歡的人，他們已經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成婚，本來就是邀請自己的親朋好友，在他們的見證下，走過婚禮的儀式，正式成為夫妻，哲哲很喜歡他們當時在皈依觀的婚禮。

所以，寅巳提到的和親跟大婚典禮什麼的，他其實並沒有特別想要的。

但是，這個婚禮，又牽扯到兩個國家的利益，牽扯到了兩個皇族的身份，所以，哲哲也不是說，一定要拒絕的。

「自然是要辦的，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這一生，下一輩子，生生世世，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寅巳在哲哲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他本來就是皇室的身份，縱使他不在宮廷里長大，他依舊是魏國的三王爺，她跟哲哲，在魏國的婚禮，還是要魏國的都城裡舉辦一番。

再說了，這一回，吳魏兩國聯合伐齊，替趙睿奪回了皇位，這麼一個好的時機，趁熱打鐵，辦了婚禮，再問他們要些賀禮也是應該的。

寅巳還是很想要給哲哲一個告知天下的婚禮。

「那我就聽相公的，相公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哲哲點點頭，她現在，是要做一個善解人意，知書達理的妻子，現在，寅巳作為她的夫君，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秉行的法則。

在哲哲看來，他說什麼都是對的。

「那我跟舅舅說一下，安排我們明日動身，」寅巳想了想，覺得這事兒，宜早不宜遲的，還是儘快回去把它操辦了比較好。

「那我回去，需要待在吳國嗎？」和親呢，她還是以二王爺女兒的名義去的，這麼一來，她豈不是要回吳國，在這個王爺府住些日子，然後再跟著吳國的聘禮，一道出發去魏國啊？

「不必，你跟我一起先回去就好了，其他東西，我會安排晴晚閣的人來做好交接，」寅巳就知道她會這麼問，理論上來講，她確實是需要從吳國二王爺葉博遠的府里出來，拜別父母，辭別當今聖上，然後跟著吳國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一路到達魏國。

可實際上來講，他們二人成親這件事，吳國皇室是知道的，所以，讓他們夫妻倆，為著這樣的，不必要的禮節，分開一段時間，那就太不講道理了。

可這和親，也不能就這麼省略了，這聖旨已經傳達，兩國民眾也已經知曉，他們這場婚禮，已經不能再說只是他們兩個人的婚禮了。

「你放心，會有霧山的前輩，易容成你，替你做這些，你只管跟我一起回去就好，」寅巳看著哲哲笑了，「等到了魏國，你還得學著些規矩呢！」

「學什麼規矩啊？」哲哲一聽到學習，就有些不開心，她現在，是一聽到要學習東西，就頭疼，心理跟頭腦，都是雙重拒絕的。

「自然是大婚時候，需要注意的事項，」寅巳看著懷裡的人，一聽到學習，立馬就坐了起來，苦著一張臉，可憐巴巴的看著她，讓他有些忍俊不禁。

「你放心，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這規矩，也就用這一回，往後。咱們離開了宮裡頭，怎麼自在怎麼來，」寅巳安慰哲哲。

「那好吧，」既然是婚禮過程中，必然會用到的禮儀，那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跟準新娘，哲哲還是點頭同意了，答應跟寅巳一起先回魏國。

「等到回去后，你若是做的好，我帶你去都城附近玩兒，」寅巳看著依舊苦著臉的哲哲，就忍不住給她一些鼓勵跟安慰。

「我感覺，這個禮儀應該很麻煩，我怕是沒時間出去玩兒了，」皇家婚禮呢，哲哲可是在電視上見過，那都是穿的繁瑣不說，過程也是冗長又沉悶的。

學這些東西，只怕是要累的脫一層皮，這要是真到了婚禮那天，只怕是她沒得吃，沒得喝，還要穿著厚重的衣服，頂著死氣沉沉的髮飾，然後跟著禮官們，折騰一天了。

「師兄，你到時候，怕是也要跟我一樣了，」哲哲撇嘴，這婚禮可不是她一個人的，沒道理只有她一個人辛苦。

「出去玩兒也好，吃美食也好，就都等到我們婚禮結束，你也沒有什麼事情之後，我們再去，」等把這一切都忙完了，他們有了空閑，就可以去當做度蜜月了。

「好，娘子說什麼，為夫就信什麼，」這一回，換成是寅巳溜須拍馬。

兩個人在山上又坐了一會兒，等雲彩消散，天色變暗，這才點了帶過來的小燈籠，兩個人一路上打打鬧鬧的下了山。

回來的時候，剛好是趕上了吃飯，哲哲跟寅巳就把自己的安排，告訴了枯榮他們。

也就蘿可有些遺憾，哲哲不能陪著她一道，等孩子出生后再一起離開。

可想到他們兩個人，有著聯姻的使命，確實也是脫不開身，她也就釋然了，沒有再計較什麼。

寧珂這邊，說是要陪著蘿可，而小哲哲，也是要跟著梁哲思他們一道，哲哲跟寅巳回魏國，他們自然是不能再陪著了。

好好的一頓晚飯，突然就成了散夥飯，吃完后，哲哲就被姑娘們拉去敘話去了，一晚上聊下來，哲哲自己都捨不得離開了。

可到底，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這裡，她還要爹娘跟阿姊，他們以後，還是可以再重聚的。

哲哲在離開前，邀請了他們所有人，在明年開春后，去參加她的婚禮。

這樣，他們就可以在魏國見面了，到時候，作為東道主的她，一定會請他們吃飯的！

如此不舍的一晚后，第二日一大早，寅巳跟哲哲，還有枯榮，一行三個人，就趁著天色微亮，離開了雪山。

回去的路，雖說嚴寒重重，可想到等著她的家人很美好的未來，心底還是暖的。

哲哲最後看了一眼，消失的入口，深呼吸一下，這才堅定不移的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