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戰中的轉折

莫璃小心翼翼的看著辰亦睦的臉色，陰，有狂風暴雨的趨勢......從皇宮回來的一路上，辰亦睦雖然讓自己跟他同乘一輛馬車，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甚至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個字。

初夏小心翼翼的端上茶水，莫璃沖她使眼色，初夏心領神會，悄悄退下，思量再三，還是去了蕭逸風的院子。

「咳咳」莫璃輕輕的咳了兩聲，辰亦睦沒有反應。

「子睦，喝點水。」莫璃討好的遞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辰亦睦看了看，猛一揮手，那杯子就掉在地上粉身碎骨了。滾燙的茶水灑到了莫璃的手上，立刻紅了一片。莫璃「嘶」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眼淚汪汪的看著辰亦睦，滿臉的委屈。

辰亦睦看到此狀，一時心軟，脫口而出：「傷到哪了？疼嗎？」擔憂的情緒暴露無遺。

莫璃輕輕拉住辰亦睦的手，撒嬌似的說：「不疼。」

辰亦睦一時又是氣又是想笑，綳著臉，一甩手起身離開了。

莫璃慌慌張張的一邊追一邊喊：「子睦，你聽我解釋啊！」可辰亦睦的身影一眨眼就不見了......莫璃失落的站在原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阿璃，」蕭逸風上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都是安慰。

莫璃望著辰亦睦遠去的方向，喃喃的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蕭逸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說：「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

莫璃點點頭，目光遊離，神情暗淡。

「好了，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也許你會好一點。」蕭逸風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摟著莫璃的肩膀就往門外走去。

辰亦睦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臉色發白，渾身的血液就像沸騰的開水，帶著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氣，一直流到指尖......

「育士院？」莫璃看著這所古樸的古代建築，門口上那黑色的牌匾上三個金色的大字，狐疑的問：「這是......」

「走，進去看看。」蕭逸風徑直走在前面，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

莫璃跟著他往前走，走到一所寬闊的房子前面，忽然聽到了一陣朗朗的讀書聲：「人之初、性本善......」莫璃悄悄靠近窗戶一看，裡面有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孩子正精神抖擻的跟著一個老夫子讀三字經。

「這些孩子都是盛京戶籍，那些在戰場上逝去的戰士們的後代！」蕭逸風看著莫璃，欣慰的說。

莫璃看著他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子......瞬間眼睛就蒙上了一層淚花。

「我帶你去見個人。」蕭逸風拉住莫璃的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蕭公子，你怎麼過來了？」正打算出門的程志遠正好碰到他們，就主動走了過來。看到蕭逸風身後的莫璃，亦是行禮問好。

「程大人，我是送一份大禮給你。」蕭逸風故作玄虛的說。

「哦？」程志遠不解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莫璃，程大人你認識的吧，他現在是這所育士院的負責人，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也就是你的領導了。」蕭逸風把莫璃推到了程志遠的跟前。

「什麼意思？」莫璃有些糊塗了惡，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程志遠倒是明白過來了，連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啊。莫公子乃是當世之奇才，以後有大好的前程，這座學堂會阻礙莫公子的呀！」

蕭逸風但笑不語。

莫璃這才明白了，原來蕭逸風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到這裡來做一個「老師」呀。這倒是甚合自己的心意，自己前世的心愿就是能以自己最大的能力來回饋福利院，今天到了這裡，若能以一己之力改造這些孩子，培養一些有用的人才，也算不枉此生了！

莫璃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對著程志遠大人說：「程大人，請聽在下一言：莫璃輕狂了，雖有些小才華，卻志不在朝堂，今生之所願就是甘為人梯，若能用我自己一生之所學為辰國培養可用之人才，也算不枉此生。再者說，在下認為如今的辰國需要的事新型的教師，就是夫子，作為教師不僅僅是傳道受業解惑者了，更當以人為本，以父母和朋友的身份來靠近他們，關愛、尊重他們，充分了解他們每一個人，因材施教，才有可能將每一個學生培養成人才！若您信得過在下，不如就給在下一個機會，只要半年，就能培養出至少十位出類拔萃的棟樑之才！若如在下做不到，自請離職！」

「好！」程志遠聽見莫璃的一番話，熱血沸騰，很多觀念和自己不謀而合，想到這些改變確實需要有人來推動......如獲至寶的說：「莫公子真真奇人也！下官與你真是相見恨晚！來，請進，我們仔細談談。」

莫璃沖著蕭逸風眨了眨眼睛，高興地跟著程志遠進了他的「辦公室」。

蕭逸風微笑著看他們在裡面相談甚歡的樣子，忽而又想到什麼，漸漸地隱去了笑容，轉身走向隱蔽的角落，縱身一躍上了屋頂，果然看到辰亦睦一臉陰鬱的坐在那裡吹風。

「你都看到了？」蕭逸風坐在他的一側，明知故問。

「嗯。」辰亦睦冷淡的回答。

「你什麼都明白，還在生什麼氣？」蕭逸風有些想不透。

「本王如何不生氣？她有什麼想法從不願主動告訴我，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很不踏實，總覺得抓不住她......」辰亦睦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天，明鏡來訪，你看到她生氣的時候，是不是也想讓她你聽你解釋呢？」蕭逸風反問。

辰亦睦一下子沉默了......

「子睦，你越來越不理智了，」蕭逸風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是啊，遇見她誰又能保持理智呢？蕭逸風笑了笑，心裡滿是苦澀，從一開始，她註定就是他的.....「與其這麼虛無縹緲的吊著心去猜測彼此，不如就做實了。」

「你說......」辰亦睦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是你這個一本正經的老頑固說的話嗎？」

「一本正經？老頑固？子睦，你確定說的是我？」蕭逸風反問。

辰亦睦猶豫了，他沒有一刻是不想得到莫璃的，這種想法尤其是在夜晚偷偷溜進莫璃的房間的時候更是格外的強烈，只是他不敢輕易地付諸行動，因為他知道莫璃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不在乎的，永遠不在乎，她在乎的，誰也不能踐踏，除非等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交出......

「你要是再猶豫，只怕就被別人搶走了。」蕭逸風拍拍他的肩膀說：「哥們好心跟你提個醒，皇上......」

辰亦睦震驚的看著他，眼睛里皆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你怎麼知道？」

「今天在大殿上，你要麼與她眉目傳情，要麼就在爭風吃醋，可曾認真的看過皇上的眼睛？他看莫璃的眼神，就像當年的玉兒......」

「夠了！」辰亦睦慌亂的打斷了他的話，呼吸久久的不能平復。

「你自己思量吧。」蕭逸風起身說：「阿璃該出來了，我先下去等她，免得她起疑心。」

「你呢？」辰亦睦轉過頭來，複雜的看著蕭逸風的背影說：「你又把她當什麼人看呢？」

蕭逸風生生的止住了腳步，緊握拳頭說道：「她如玉兒一般，都是我的妹妹。」

辰亦睦的心裡就像放下了一副千斤重的擔子一般，半是鬆快半是歉疚的說：「那就好......」

蕭逸風剛在院子里站穩，就聽見莫璃和程志遠相互告別的聲音，轉身朝著莫璃走了過去。

莫璃滿是笑意的走了出來，看到蕭逸風微微一笑，白嫩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紅雲，她快步走向蕭逸風，快樂的說：「蕭大哥，我成功了，程大人答應了！」

蕭逸風滿是歡喜的看著她說：「恭喜莫夫子！」

莫璃聽他這麼一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歡快的走在了前面，邊走邊說：「走啊，我們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就能上任了！噢——我的職業生涯要開始了！」莫璃張開自己的雙臂，像一隻歡快的小鳥在自由飛翔一般......

蕭逸風不緊不慢的跟著她，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是自己近十年來看到的最美好的風景了......

莫璃停了下來，她聽到了一些孩子好像在低聲抽泣，她慢慢的走了過去，果然看到幾個孩子神情落寞的坐在走廊的台階上，有的在低聲抽泣，有的紅著眼睛，不停地用小手抹著自己的小臉蛋......

「你們怎麼了？」莫璃走上前去，輕輕的問他們。

這幾個孩子聽到有人來，立馬齊齊的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莫璃。

莫璃慢慢的蹲下來，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的給最小的那個孩子擦了擦眼淚，又輕輕的抱了抱他，繼續說：「能告訴我嗎？」

「哥哥，我們想回家。」這個小孩子稚嫩的聲音里充滿了拘謹。

「那為什麼不回去呢？」莫璃不解的問。

「因為我們無家可回了。」有個年紀大點的孩子，大著膽子說。

「怎麼回事？」莫璃覺得有些蹊蹺。

「這幾個的父親都在戰場上犧牲了，他們的幾乎沒有別的親人了，只能住在育士院的宿舍里。」

莫璃一看，不知何時程志遠也走了過來，此刻正站在她身後。

原來如此，莫璃在心裡說道，原來這幾個孩子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今日見到別的孩子都回了自己的家，觸景生情就在這裡偷偷哭泣了起來。

莫璃想了想說：「孩子們，你們知道嗎？你們的父親都是英雄，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今天的盛京才能安穩的生活，他們與你們分別了，卻讓更多的孩子與父母團聚了，你們都是英雄的後代，一定不會讓自己的父親失望的對嗎？」

「對！」那個年紀大點的孩子淚光閃閃，卻無比堅定的說。

莫璃欣慰的看了看他。

「可是我還是想回我家......」有個年紀小的孩子怯怯的說。

「你們知道嗎？哥哥從戰場上走了回來，最想的就是回自己的家，想念家裡的親人，可是我也回不去了，因為我也沒有家了，」莫璃說到這裡，突然哽咽了一下。

「哥哥，你爹爹也戰死了嗎？」一個孩子童言無忌的問。

「不是的，我沒有爹爹，我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來到了這裡，看到了戰爭的冷酷，也看到你們父親的英勇，我比他們多了一些運氣，能活著回來，替他們照顧你們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親人，有我在，你們就不會受欺負！相信我好嗎？」莫璃真誠的看著他們，期待著他們的回答。

幾個孩子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點點頭異口同聲的說：「好！」

莫璃聽到孩子們的回答，莞爾一笑，滿心感激和喜悅的說：「好了，讓我們一起打起精神來，共同面對以後的生活好嗎？」

「好！」幾個孩子團團圍住了莫璃，有的拉住莫璃的手，有些拉住莫璃的衣裳，滿是歡喜的看著她。

「這樣吧，我親自送你們回宿舍好嗎？你們可以帶路嗎？」莫璃突然想到這一點，拉著兩個孩子的手問。

「好，在那裡，哥哥快來。」這兩個孩子拉著莫璃的手，歡快的跑了起來。

「這......」程志遠欲上前阻攔，卻被蕭逸風攔住了，蕭逸風沖著他搖搖頭，程志遠想了想就不再上前說話了。

莫璃一邊笑著一邊跟他們小跑，很快就進了他們所指的那間房......

程志遠與蕭逸風站在那裡，看著莫璃今日的一舉一動，不由得感慨道：「莫公子必是個稱職的夫子！」

「是啊。」蕭逸風附和著。僅僅一盞茶的功夫，莫璃就收服了這幾個孩子......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走過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為什麼老虎不吃人？模樣還挺可愛？老和尚悄悄告徒弟，這樣的老虎最呀最厲害，小和尚嚇得趕緊跑，師傅呀，呀呀呀呀怪怪怪，老虎已闖進我的心裡來......」

「哈哈......」

蕭逸風聽著莫璃唱的奇怪的歌曲，把孩子們逗得哈哈大笑，不由得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忽然見門打開了，莫璃從裡面走了出來，剛剛踏出房門，孩子們都追到門口，期盼的說：「哥哥，你明天還來嗎？」

莫璃轉過頭去，笑著說：「來！以後天天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明天你們告訴我好嗎？」

「好！好，好！」孩子們聽到莫璃這麼說，都高興的蹦了起來，連連回答。

「那現在，乖乖的吃飯，睡覺好嗎？明天見！」莫璃沖他們擺擺手，孩子們歡快的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