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戰定輸贏
轉眼到了兩軍交戰的日誌,連老天也似乎知道此戰事關重要,天氣陰沉沉的,壓抑的連一絲風都沒有。雙方醒目的軍旗也無力地垂著,似是對這場戰爭的無聲抗議。
莫璃站在城樓上往下看,只見辰亦睦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在隊伍的最前面,一件紅色的披風映襯著整個人愈發的雄姿英發。其身後的將士們許是受了他強大的氣場的影響,一個個昂首挺胸,精神抖擻,手握兵器,準備隨時刺向敵人的胸膛。
辰亦睦對面是百十個戎國騎兵,雖然也算裝備整齊,卻稱不上盔明甲亮,多數人身上穿的還是皮甲,許是為了方便騎射。這百十人的神態與氣勢還算旺盛,並沒有被辰國安逸王等諸位將領身後黑壓壓的士兵戰陣所嚇倒。
其中氣勢最旺的是為首的金烏托。今日他的衣著與他人並無太大區別,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防備與探究。
兩方距離五十米左右對持了約有一刻鐘,只是這背後隱藏的是兩方人不同的心態。此時在城樓上觀戰的莫璃心態最為複雜,為什麼一定要有戰爭?!在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能說出口的。
排在戎國軍隊最後的那數百頭長毛象不安地在地上划動著前蹄,偶有一頭長毛象伸長了鼻子仰天長嘯,其他的長毛象就會一起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其氣勢令人瞠目結舌難以名狀。
金烏托手持一把彎月長刀對著辰亦睦說道:「安逸王今日精神不錯,看來是做好抵擋我巨象隊的準備了?」
安逸王淡淡一笑,摸著他腰間的佩劍說道:「螻蟻之師,不足為懼。」
金烏托冷哼了一句:「那就讓我先來會會你吧!」他舉起手中的兵器一躍而起,直直刺向辰亦睦,氣勢洶洶,似要一舉擊斃他。
辰亦睦幾乎是同時閃出腕中的劍,霹靂一般疾飛向對方,只見那破碎一樣的寒光閃過他們面前,辰亦睦一轉手臂,那劍竟然在他的手中旋轉起來,強大的劍氣幾乎把金烏托的手攪進去。金烏托鬆開了手,用真氣震開了他的進攻。二人再次不約而同地躍起,在塵埃之間跳躍,雙方的劍氣都已經達到了頂峰,雙方的人馬也開始躁動了起來,眼裡冒著熊熊的怒火,若是其中一人失敗,其身後的將士們都只怕會立刻撲過去砍了對方的腦袋。
那塊的只能聽見的戰鬥很快就耗盡了他們的力氣,終於,金烏托突的一震,跪倒在地,嘴角湧出鮮血,辰亦睦則是站在地上冷漠地看著他。
「大王子!」諸位戎國的將士紛紛向前,圍住了金烏托。他們個個亮出寒光閃閃的兵器,似是要撕了辰亦睦一般。
而蕭逸風、名譽等人毫不示弱,一躍而起,快速地站在辰亦睦的身前與他們對持著。血紅的晚霞在漸漸地消退,雙方就這樣死死地盯著對方,既不退讓也不進攻,就像兩隻猛虎的凝視,誰也不能先採取任何行動。
金烏托踉蹌著站了起來,大手一揮,似是用盡了全身僅剩的力氣喊道:「開戰!」
一時間雙方的兵馬如同潮水一般朝著對方涌了過去。辰亦睦帶領著戰士們與敵人激烈抗戰的場面,深深地震撼著莫璃的心!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烏鳶啄人腸,銜飛掛上枯樹枝;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亦不過如此景象了吧?
是時候了,莫璃顫抖著雙手,搖動著手裡那面血色的旗子,城樓上的士兵得到了信號,紛紛拿出早已備好的鐵籠,一把拽掉了上面蓋著的粗布,將籠中關押的老鼠一股腦倒向了城外......一時間無數得了釋放的老鼠們驚慌失措地跑向了激烈的戰場......
辰亦睦等人看到此景,立刻心領神會地傳出後退的號令,辰國士兵反應迅速,一把扯下身上的鎧甲露出早已穿戴好的連體油布衣,如潮水一般訊速地撤離了戰場。
而此時得戎國士兵則像沒頭的蒼蠅一般,慌張地躲避著這些亂竄的老鼠,他們巨大的身體此時就露出了弊端,你碰我、我碰你,愈發顯得手忙腳亂。再看那些長毛象更是躁動不安的樣子,那些小小的老鼠不停地鑽進它們的鼻子里,長長的毛髮里,它們不停地扭動著身子,甩著長長的鼻子,試圖甩出這些老鼠直至筋疲力盡,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任憑那些戎國巨人如何打罵,都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城樓的大門打開,將辰國一眾將士迎了回去,趁著戎國將士還沒有反應過來,莫璃在城樓上又打了一次旗語。只見這次一張大到能遮天蔽日的油布氈飛向了那些戎國士兵。還在與老鼠抗爭的戎國士兵們絲毫沒有防備,幾乎全部被蓋在裡面,如同一片涌動著波浪的汪洋大海一般......
辰亦睦此時已經回到城樓上,看到莫璃此時一臉剛毅的指揮者戰鬥,滿臉心疼地走向了她。交換了一下眼神,辰亦睦一揮手,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一擁而上,向戎國士兵發射了無數帶火苗的弓箭,這些弓箭如同流星一般划向了那張巨大的毛氈,使其瞬間燃起熊熊的大火,一時間煙霧瀰漫、哭聲四起;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金烏托等人反應迅速地撤了出來,他看著自己的士兵們如敗家之犬一般灰頭土臉的呼救,一時間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出,幾乎背過氣去。奈何此時勝敗早已分明,金烏托只能下令撤退。隨後在兩軍的交界處高高掛起了免戰牌。
隨著犬戎士兵狼狽的退去,滿目瘡痍的戰場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沖淡了莫璃心頭那命懸一線的驚心動魄......
夜色似藏青的帷幕,點綴著點點的繁星。讓人不由得深深地沉醉。月光照亮了站在城樓上的莫璃,無聲的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浸濕了她的眼眶。上午還是廝殺吶喊聲不絕於耳,現在又是這樣的祥和——辰亦睦與眾位將領、戰士們圍著篝火邊跳變笑,彷彿已經忘了剛過去的戰爭一般......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燈火輝煌、歡聲笑語......
「你在想什麼?」一個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一身戎裝的蕭逸風不知不覺來到了她的身邊。
莫璃快速地擦了一下眼淚,轉過頭去說:「蕭軍師怎麼來了,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慶功宴上嗎?」
「你呢?又為何不與眾人同樂,反而在這裡偷偷地抹眼淚呢?」蕭逸風與她並排站在城樓上,順著她的目光向下看。
許是被人瞅見了失態的樣子,莫璃有些尷尬地轉過身去,眼睛盯著遠方,忽而又有些迷茫了:「蕭軍師,你說戰爭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一開始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充滿了罪惡感......」
「我們從來不想發動戰爭,不代表別人也會這樣想。我們要做的就是面對戰爭,贏得勝利,才能擊潰敵人的野心,使百姓脫離苦難。就像你說的只有戰爭才能制止戰爭。」蕭逸風似是猜透了莫璃的心事一般,又說道:「今天你看到了戰場上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可怕,沒有看到辰國的百姓因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哀。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須的,就是為了是天下再無骨肉分離!」
莫璃獃獃的聽著,她心裡什麼都懂,這一切不過是天下大勢罷了......莫璃的眼睛里恢復了一些光彩,她看著蕭逸風,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蕭逸風修長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城樓上,風吹動者他夜色一般的披風,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顯得俊美異常。他淡淡地問莫璃:「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呢?」
莫璃眉頭微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是啊,眼看戰爭已經結束了,自己也不該再繼續留在軍營里了,只是該何去何從......
莫璃深吸了一口氣,伸伸胳膊,故作輕鬆地說:「天下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
蕭逸風聽她這麼一說,便知她不打算再繼續跟著軍隊,或者是安逸王了,便說道:「這些時日你在軍中的所作所為只怕早已傳遍了,你既然一開始選擇助我辰國,只怕就不能那麼輕易的離開了,再說....」蕭逸風故弄玄虛地停頓了一下。
莫璃大驚失色,是啊,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這場戰爭,只怕早就給自己定了位了......她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問道:「再說什麼?!」
蕭逸風嘴角向上揚了一下,又恢復了以往的不羈模樣他湊近莫璃的耳邊輕聲說:「再說,你覺得離開了安逸王的庇護,你還能活多久?哈哈哈......」
莫璃聽著蕭逸風的笑聲,只覺得此時面對的是一直狡猾的狐狸......她轉過身向下看去,只見辰亦睦在不遠處朝她舉了舉酒杯......莫璃瞬間明白了,只怕自己是掉進了這兩隻千年狐狸的套里了......
蕭逸風看著莫璃惱羞成怒的樣子,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感,他滿意地閉上了嘴巴,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到莫璃身上,柔聲說句:「放心,有我們在,必定護著你。夜深了,阿璃回去吧。」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莫璃披著蕭逸風還帶著體溫的披風,心裡有些捉摸不透,這些古人也太善變了吧?另外,誰同意他喊自己阿璃的?
黑色籠罩了一切,月色朦朧,枝影婆娑。風兒輕輕吹拂著莫璃亮晶晶的臉龐,她仰起頭看著那一彎月牙,心裡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