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想的只是你想的

狼宇不是沒有讀到過墨菲定律，其中第二條「所有的事兒都會比你預計的時間長。」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心理學效應，也就是事情永遠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那麼考慮了這一條的狼宇在提前一個小時出門後來到了圖書館，發現圖書館根本沒開門的時候，對他自己枕頭精心給他準備的髮型來了一個暴風式的摧毀。

談摧毀可能不太合適，一堆碎石頭翻滾兩下還是一堆碎石頭，而頂著這堆碎石頭的人人生第一次第一個來到教室，然後獃獃的坐著，然後他拿起了一張抹布。

過了十分鐘，狼宇重新坐在座位上，同學們的桌子，黑板和其中的溝渠都被他擦的纖塵不染了，嘴巴微微張了張四處望了望，撓了撓頭，然後低頭在桌子裡面翻動著。

「嗯？」狼宇奇怪的嗯了一聲，這個桌子........

「狼宇，你為什麼翻別人的桌子？」一個聲音從狼宇背後無端響起，嚇的他手一抖，然後在「砰砰砰」的聲音中，看著別人的桌子倒下了。

......

辦公室里，因為早上做清潔的緣故，還有幫別人把桌子完整還原，狼宇現在的額頭上已經能星星點點的看到汗了。

至少狼宇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說著又擦了一下頭上汗水，看著面前坐著的一名穿著一身樸素的黑色職業裝的女子，帶了一個普通的細框眼鏡，默默的在一張張試卷上勾勾畫畫，偶爾還在後面寫上或鼓勵或者修改的建議。

女子姓何，是一名語文老師，同時也是狼宇的班主任，長的不高，也就1米6左右，身高1米8以上的狼宇站在他面前幾乎是一座小山一樣了。然而狼宇此時卻是深深的低著頭，數著自己的鞋上有幾塊污漬，從頭到尾連眼睛的餘光都沒敢向何老師，這種場景也許在小學裡面比較常見。

何老師終於改完了最後一張試卷，然後輕輕放下筆，圓珠筆碰到玻璃的噠噠聲也像是一顆石子扔到了狼宇滿是霧氣的眼睛里，勉強暈出了一片清明。

何老師抬頭看著面前這個讓其十分頭疼的學生，然後讓她坐到旁邊留給家長坐的椅子上，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你想去圖書館結果來早了，於是就幫值日的同學把清潔做了，然後可能是因為睡眠不夠的原因坐錯了，才不小心把別人桌子碰倒了？」

如果是其他人，再把別人桌子碰倒之後完美還原，連之前桌子里散落的筆蓋都細心擺弄到之前的位置，弄的就像是自己沒來過一樣，這個狀態也叫作沒睡醒的話，那他班上的學生真的沒幾個睡醒的了。

然而雖然何老師沒有看到之前的場景也沒有看到課桌，她知道面前這個學生說的是事實，而且作為辦公室的常客——不管是褒獎還是被批評都是常客的學生，她也比較清楚了這個學生的一些習慣，或者說是小動作。

看著狼宇下唇略微的動作，何老師皺起了眉頭，然後開口說道：「狼宇，如果有什麼心事兒可以跟我說說，老師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但是老師也希望能聽到實話，好么？」說著何老師遞上一張紙給他。

狼宇聽著何老師的話，接過紙擦去了嘴上的鮮血，然而終於抬頭向了何老師的眼睛，這個和自己母親看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狼宇不禁撓了撓頭，然後苦惱的說道：「我是真的想去圖書館，何老師，當時是想從桌子里找一張紙出來寫請假理由，想利用午休的時間我要去圖書館查一些東西，結果忘了昨天放學之前已經調了座位。」

「學校的圖書館不能查資料么？實在不行你跟我說你要查什麼，我幫你去查，你知道學校規定的，原則上是不允許學生在上課時間離校的，而且你也說你昨天沒睡好，就好好利用午休時間休息一下，否則下午上課沒精神不是本末倒置？」何老師聽了狼宇的解釋皺著的眉頭舒緩了一點，慢慢的說道。

狼宇經常去圖書館她也是知道的，犧牲一點自己的午休時間去幫這個學生查查他想要的「資料」好了，畢竟之前班上的學生才出過事兒，她也不好同意他出校門。

狼宇聽了何老師的話，無意識的又開始咬自己下唇的傷口，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一樣，輕輕用舌頭舔了舔，開口道：「何老師我真的只是想去區圖書館查點東西，我保證下午上課的時候一定回來。」

彷彿是衣服里掉進了什麼東西一樣，狼宇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何老師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去幫他查閱資料，如果只是一般的資料........狼宇也不想何老師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去幫他，要知道每天早上何老師肯定是第一個到班上，晚上也要處理班上學生的東西到很晚，他實在不想麻煩這位老師，何況最近自己班上的學生出了自殺這檔子事兒。

狼宇看著何老師的黑眼圈和眼袋，又是埋下了腦袋，等著何老師拒絕自己的請求，做過好過不做？大不了噹噹孫子。

「不行，為了你的安全和對你母親信任的負責。」狼宇聽著何老師略微有點沙啞的聲音，起身給何老師鞠了一躬道：「麻煩何老師了，我知道了。」

「不過我中午要去區圖書館旁邊的列印店列印一點東西，你中午去幫我搬一下。」

「嘎？」

***

狼宇是真的很喜歡圖書館，因為他總感覺書本之間有一股力量，它們之間相互作用，把圖書館填的滿滿的，而人在這種力量裡面行走，自然是把一些不必要的東西「擠」了出去，留下最純粹的自己，在用書本里的東西充實自己。

感受著腳和木質地板形成的微微的彈力，狼宇快速而安靜的在一張張報紙之間翻閱，瀏覽著，何老師在看到狼宇找圖書館管理員要往期的報紙的時候，雖然疑惑，但是因為工作原因，她還是去整理下午的教案，還有批改學生的作業去了。

實際上面對20年積累下來的各個出版社積累下來的報紙，狼宇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了一下，然後幾乎是用撲的動作上去，快速，而安靜的翻閱一張張報紙。

過了一會兒，狼宇想了想，突然抱起這堆報紙，往圖書館的一個角落過去了，作為這個圖書館的常客，管理員還是比較信任的，也就放任他去了。

而何老師抬頭看了一眼抱著一堆報紙的狼宇，跟過去看了一眼，還是繼續自己的工作去了，這個學生雖然也有上課睡覺，作業不按時交等情況，但是也從來不會給別人添麻煩，就是心思永遠不在學習上面。

「聰明不用到正道上啊。」何老師嘆氣。

而狼宇此時走到自己很熟悉的那個角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早就在那了，那是一個女子，修長的雙腿盤在一張蒲團之上，鵝黃色的髮帶稍微約束了一下恍如飛瀑一樣頭髮，讓其不擋住眼前的視線而是從右肩安靜流下，雪白的紗裙適時邀請了一份陽光從窗口進來，讓衣服上的百合輕輕搖晃。

不管看過多少次狼宇都是覺得她就本該在那裡，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肥大的紅黃相間宛如乞丐服一樣的校服，然而輕輕的把報紙放在地上，在女子三米開外的地方開始一張張的翻閱著報紙，動作輕了很多。

時間不可見，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悄悄的就走了；時間是可以看見的，當狼宇眼前的陽光逐漸遠離自己的時候，當眼前的字黑下來的時候，狼宇知道時候不早了，但是眼前才翻閱了不到5分之1的報紙讓他忍不住*了一下。

不過下面的報紙好像防腐劑的味道很好，有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到時候可以去找圖書管理員問問是哪買的。

「你昨天好像沒拿我給你留的書，你也沒給我留書。」一個銀鈴一樣清脆而空靈的聲音在狼宇耳邊響起，狼宇一愣，然後臉上的顏色逐漸向熟透的蝦子的方向發展，狼宇張了幾次嘴巴，最後可能是因為春寒，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只見他說道：「昨，昨天去醫院探望同學去了。」

狼宇使勁兒捋了捋舌頭，突然抱起身上的報紙，然後走到剛才的那個位置從書架頂上掏了一本書下來，放在報紙上用下巴壓著，逃也似的狼宇說道：「要上課了。」

「如果你要查閱報紙上的內容，去電腦室用電子圖書館可能比較方便點。」身後的聲音讓狼宇頓了一頓，然後狼宇也不知道後面的人聽到沒嘟囔著。「嗯，嗯，謝謝」朝著圖書館大門的方向快步走去。

***

「黃鶯的歌聲喚醒一天的清晨，這是森林裡最為美妙的歌聲.........」何老師給眾人閱讀著課文，由於座位的調整，三人已經不用把聊天的本子飛來飛去了。

狼宇默默的從桌子下接過「寂寞男人聊天室」，只見上面寫道——

小狼：昨天我去看了孫青了，原話的意思就是那個鬼魂很危險，不希望我們去冒險，當然主要是小蘇，要不我和馬爺去小蘇你放風？我要的東西等下放學還需要去一趟圖書館，傻逼小蘇。

小蘇：老子要帶的東西都放在吉他的背包里了好么，別說是鬼，就是十七八個壯漢.......我都能賣了你們跑掉好么！哇！我知道了，這傻逼小狼想讓我在外面守著然後證明我慫了認他當爺，馬爺你評評理！傻逼小狼。

小馬：我帶的東西也在書包里，準備好了，評個毛線理，說的好像他讓你不去你就會聽他的一樣，還有小狼你別心不在焉的好么，何老師都看你兩眼了，你不該是慫了吧，傻逼小蘇。

狼宇默默的合上本子，然後用手撐住腦袋看向黑板，兩隻眼睛又是蒙上了一層霧氣，所以現在就等著放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