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最終的抉擇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我還可以在向你提一個問題嗎？」我聲音顫抖著，對著張清旭說道。
一直到現在為止，這一切的發生，都好像只是一個夢。我搖了搖頭，掐了掐自己的肉，你確保自己沒有在個人的夢境中。
皮膚上傳來的清晰的痛覺讓我意識到，我的確是在現實中。並且這一切直到現在都還在發生著。但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我竟然要在歐陽倩和我的生命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這幾乎是難以選的東西。生命，你往往都無法做出選擇。沒有高低貴賤。
但是如果我做，也就意味著我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的心中，歐陽倩的生命里其他人的更重要。
「我已經做出了我自己的選擇了。」我看著張清旭說到。
「你已經決定了嗎？」他看著我冷冷地問道。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也知道，我這種人的確也不配做一個警察。」我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可笑，或許此時我的表情和我的聲音一樣可笑。
聽到我說的話，張清旭去捏了捏拳頭，然後又將拳頭鬆開。他開始在原地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選擇拯救歐陽倩嗎？」他看著我問道。
「沒錯。我相信，這並不是什麼你口中所謂的人性的考驗。」我看著他，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說道。
「可以這麼理解，但其實事實並不是這樣。」他啪的打了一下響指，然後轉過身看著我說道：
「但是如果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我不會攔著你。其實我覺得你很有勇氣。但是我也知道，你只不過是想證明，你也同樣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罷了。」
他的這句話一說出口，我突然就愣住了。舉著手槍的手不停的顫動著。
張清旭說的不錯，其實我並不是為了歐陽倩，而只是為了推翻他口中的那個所謂的人性測試。因為我知道，我對歐陽倩並沒有那種達到了可以愛到為她放棄生命的境界。
其實我挺沒用的。
「那麼，請你開始吧。」張清旭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點了點頭看著我。
「邵警官，難道直到現在你還在天真的以為，你真的可以做到殺掉自己嗎？」他的嘴角輕輕上揚，看著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笑意。就在那一剎那，我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一些笑意的意味。
「難道你真的認為，自己可以輕易的為了歐陽倩的生命，而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嗎？」
此時的我舉著槍的手開始劇烈發抖，我的全身也在不停地抖動著，我害怕的抱著頭蹲在了地上，開始喃喃自語。
「我不敢，我不敢開槍！」我大聲地吼道。
「很高興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張清旭嘆了口氣，然後用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算了，一切都結束了。」他伸出了手中的槍，再一次對準了歐陽倩的太陽穴。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非常大的漩渦之中。這個漩渦如此的巨大，導致我根本不能夠看到它底下的黑洞，到底有多深。
但是我可以知道的是，我們曾經的世界觀是前所未有的簡單。我曾單純的認為人命就是人命，這是一個人活著的證明，這是我們所擁有的最寶貴的東西。
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人命，對於他人來說也不是那麼的重要。起碼，對於自己的生命來說，其他人的生命不過草芥。
他舉著槍的手好像在空中凝固了，這時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在靠我以前的訓練進行著下意識的回應。我拿起了手中的槍，一下子瞄準了他的手腕，此時我知道，他拿著槍的手腕很難命中。
但是我沒有辦法，還是立馬抬槍，凝氣瞄準，在按下手中手槍的扳機按鈕之前，還順便看到了他臉上的那個陰險的笑容。
我按下了扳機，但是手中的槍沒有任何的反應。站在我對面的張清旭也沒有開槍，他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測試結束。」他說道。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他給我的槍，是一把沒有子彈的空槍。
「如果你將你手中的槍對準了你自己，而不是我的話，我可以選擇饒你一命的。起碼我覺得你還有能夠犧牲自我的精神。不過現在看來，你沒什麼用了。」
說完，他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我的臉龐，我看見槍口噴射出了火焰。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歐陽倩竟然扭動了自己被綁在板凳上的身體，撞在了他的手上，手槍的子彈正好打偏了，張清旭也差點失去了平衡。
我沒多想，直接沖了上去，奪過了他手中的槍，然後沒有絲毫半點的猶豫，我開槍了，打在了他的頭上。一瞬間，槍聲和張清旭腦袋中的血液濺滿了這間房子。
看著躺在地上的張清旭，我大口喘著粗氣。然後，我漸漸的平復了自己的清旭，慢慢的走出了這個房間，低著頭，走出了這棟樓，然後徹底離開這個地方，重新回到了我的家中。
那天晚上，我的腦子一直很亂。我清晰地記得，從我在我出門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歐陽倩一眼。我甚至忘記了在我離開那裡的時候，她的臉上是否還掛著淚珠。
在那之後，我再也不敢面對自己的警察身份，再也不敢面對歐陽倩的眼神。我在那之後的所有案件中，都無法面對自己。
我辭職了，和爸媽回到了以前的那個農村，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小的縣城。我在那裡做工，但有時候又能夠想起自己曾經是個警察。
不過再也不會是了。因為我可能永遠都無法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別人的生命。就憑這一點，我就沒有資格。我徹底的輸在了張清旭的人格測試中。
但有時候，在沒有聲音的夜晚里，我也會突然想著，說不定那天，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