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3)

「公主姐姐許了什麼願？」小男孩一把清脆的童聲又再響起。

「公主希望有一天，這裡會種滿白色的百合花，上帝會派一位王子來接公主。」東方想雨輕柔地笑了，燦爛得如冬天裡的一團篝火。她笑了，她終於笑了，連皓非常欣慰地看著她。

「公主姐姐，我記住了你的願望。晚會就要開始了，我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小男孩用渴求的眼神望著她，儼如一個諳諸世事的小大人，讓人不忍心拒絕。

「可以。」東方想雨接過他手中的小蛋糕，遞給連皓，然後再次俯下身去，向他伸出了玉手。

小男孩非常優雅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後二隻小手小心地握住東方想雨的雙手。正在此時，浪漫的舞曲響了起來，八個七、八歲的男孩女孩穿得很正規的演奏服，一邊奏著舞曲，一邊從另一花叢中走了出來。仿如一群非常出色專業的演奏樂手，音樂中五音有些參差不齊，但是那是一支最動人的舞曲。究竟這座花園蘊藏了多少令人意外的寶貝？

東方想雨躬著腰牽著小男孩，一步一步認真地跳了起來，顯得非常投入。連皓非常認真地看著她那張如花的笑臉，她的笑是真心的嗎？不過能看到她一笑，今晚的一切都值得了。他心情無比歡快地跟著他們飛舞了起來。一群小天使也隨著音樂，非常和諧地伴起舞來。悠揚的舞曲將他們的快樂托上了天際的雲端，整個光芒四射的花園似乎陷入了一個神奇的童話世界中，有城堡、公主、王子……那是一個歡樂的世界，永遠沒有憂愁，也沒有悲傷。

一曲跳完，小男孩意猶未盡地看著東方想雨。

「好了，現在我把公主姐姐交給大王子哥哥，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騎著白馬來接公主姐姐。」小男孩非常稚氣地說著，然後把東方想雨牽到連皓面前，並將她的手遞給了連皓。

連皓也俯下身來，捏了捏他這張圓圓的小臉，把小蛋糕遞迴給他。然後，深深地望了一眼東方想雨，輕輕接過她的手，她的手好軟，如一團剛剛採摘的木棉花。他另一隻大手輕摟住她的細腰，如此親密的接觸，讓東方想雨有些不自然。但是另一支柔和的華爾茲舞曲響起，她只有在他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洒脫地跳了起來。

「這一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對嗎？為什麼你要如此費心？」東方想雨不解地望著他，此時近距離地四目相雙，讓她不得不迅速地將目光移開。

「開心嗎？」連皓盯著她那雙閃亮的眸子，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我很感激你為我做我的這一切，我想我會永遠記住這一晚。」東方想雨凝望著他，一把溫柔的聲音揉進音樂中，那是她心底對他最深的感激。

「記住，你永遠是今天的女主角，雖然我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但我還是希望你會覺得幸福。」連皓二束盈光傾射到了她那顆一直沒法平靜的心窩上，讓她難過地低下了頭，再也沒有說話。而她知道，她永遠做不了女主角，因為命運早已讓他們天各一方。

「你知道嗎？張愛玲曾經說過，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因為有所期待所以才會失望。因為有愛，才會有期待，所以縱使失望，也是一種幸福，雖然這種幸福有點痛。」連皓靜靜地說著，滿臉是超逸的神情，也許沒有痛過的人，始終沒辦法了解那一種心痛的感覺。

「大少爺，你又在憐惜我嗎？」東方想雨的眸子閃滿了淚光，蓋住了心底那一剎那的悸動，這個問題一下子殘酷地將他逼到了無法逃逸的死角中。

「你不需要別人的憐惜，你是那麼的堅強，就像沙漠中的一顆仙人掌，堅強得超出了別人的想象。」連皓盯著她，也許他真的不必要為她擔心。

「是嗎？也許有些人總是善於偽裝，總喜歡矇騙別人，但卻永遠沒辦法欺騙自己。」東方想雨又是凄美一笑，白皙的臉龐在白光燈中，顯得更加蒼白。

「來。」連皓突然停下了步子，把她牽出了舞池。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一直將她牽到花園最北面的大門處，走出去，外面是一片空地，邊沿是一堵俏壁，對面是幾座巍峨的大山，在夜色中仿如幾尊威武的巨人，認真地守護著這顆發光的夜明珠。

「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東方想雨看著這方冷清漆黑的地方，與別墅里燈火柵欄的大花園，真是另類的二個世界。

「試試吧，把你心底中想說的話喊出來，你會輕鬆很多。」連皓指著前面的那片空曠的天地。

東方想雨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然後往前走了二步，「啊！」她用儘力氣大喊了一聲，圓潤的聲音在整個寂靜的山谷中久久回蕩著，她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連皓，然後又大喊了一聲：「小雨好想你。」想你……想你……一層層的聲音在山谷迴響著，似是遠方的那個男人的回應。

「軒……」

「你幸福嗎？」

「你一定要幸福。」

「小雨好想你。」一聲聲蒼涼的喊聲震碎了夜，震蕩著整個山谷。她瘋狂地大喊著，無懼地將自己的心聲泄露於天地間，這個世界是屬於她的嗎？

「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現在好開心。」東方想雨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男人，笑得很狂。

連皓靜靜地看著她，他看著她大笑著，然後一串串淚水肆意地滑落，那股停不住的苦泉就這樣洗劫著她的臉龐。讓他的心又一次緊緊地揪了起來，原來離開了白光，我們又回到黑暗裡面，那麼，我們還是會一樣無助地悲傷著。這晚，月亮一直把頭埋得很低，縱有千般技藝萬種風情，也無法清點時光里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