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仗劍天涯 第七十二章：不羈的心

?天色越來越黑，夕陽早就陷入了地平線之中，夜幕像是一層薄薄的輕紗，將整個世界籠罩在裡面。在薄紗上面，點綴這一顆又一顆的光點。此般良辰美景，配合著人間美酒，豈不是恣意快哉！

葉秋的意思極其明顯，但是又不好明說，只是將目光轉向了雲遊，讓李青蓮自己去體會。

「師兄，他我可指揮不動啊！」李青蓮順著葉秋的目光望了過去，然後大聲說道。

他這麼一說，反倒是讓正在喝酒的雲遊，一口桃花釀憋在了胸口，差點被嗆到，不過他依舊不動聲色，就好像沒有聽到李青蓮和葉秋之間的對話一般。

葉秋見李青蓮不像是在作偽，又看了看仍舊不動神色的雲遊，嘆了一聲，道：「罷了！罷了！盡人事，知天命吧！」

這時，李煜也把手中的酒罈放在石桌之上，大聲地高唱起來：「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成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虐……」

他的樣子極其古怪，既有不得志的鬱鬱寡歡，又有一種治國平天下的豪情，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原因，居然在他身上共存起來。

「五花馬，千金裘，與爾同銷萬古愁……」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不能高聲凱歌，或者說更像是一個宮闈怨婦。

李青蓮倒是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了這一首勸酒詞乃是前朝詩仙太白所寫。詩詞本來是包含著一種積極向上的意念在裡面，可是被李煜這麼一唱，便面目全非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失意須盡歡。人生不過一百年，何不大醉他個三萬六千場？」

李青蓮也是存著點醒一下李煜的意思。這人啊，一旦意志消沉的話，倘若無人拉他一把，便會繼續沉淪在其中，以致到了最後，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

「啪啪！」，「好！」

葉秋聽了李青蓮這麼一說，便拍手叫好，笑道：「這才是人生嘛，得意，失意，不過是在心中的一個念頭罷了！何必執著呢？心無掛礙就好！」

說完這話之後，他也是嘆了一口，他也算得上是一個身世多舛的人了，對這些東西也是有著一些特殊的體悟。但事實上也卻是如此，修道者借天地之威，的確是可以做出了一些超人的舉動，可是本質上修的卻是自己心中的那一刻赤子之心。仙道縹緲，古來今往，又有幾人能成，憑的還不是心中那一刻執著而又堅持的心么？如果遇事便患得患失的話，那恐怕真的是一輩子都無法到達明見本心，證得菩提的境界了。這也就是那些大神通者，為何看事情都是十分淡然超脫的緣故。

「葉哥兒，這麼些天不見了，你倒是學會開導起人來了啊？」李青蓮把玩著手中的玉杯，打趣道。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相互拆台，李煜的心中的陰霾，倒是慢慢地消掉不少。美酒在手，良友在旁，若是再裝出一副苦臉樣子，那就真顯得太不合群了。於是他笑了笑，道：「這次真是麻煩你們了，大老遠的將你們叫了過來。」

李青蓮擺了擺手，道：「說這些幹嘛，朋友不就是用來相互幫助的么？」

這話引得葉秋他們的一致贊同，一旁的雲遊對李青蓮的觀感不由地又好了一番。主動開口道：「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

但是李青蓮卻搖了搖頭，道：「你不行，雖然你選擇跟隨我，但是我也要對你的安全負責。你的背景，註定了你不能出手。這裡可不是無量寺，說不得便會有崑崙的人！」

他這話不是沒有道理，雲遊乃天棄一脈，若是肆無忌憚地行走人間，恐怕真的會被有些頭腦發熱的人，給攛掇在一起收拾了。畢竟崑崙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太讓李青蓮忌憚了，因而也不同意雲遊出手。

雲遊頓時有些感動，除了他的師父之外，還從未有過人，對他如此關心過，心中那一絲獨屬於龍象高手的驕傲，也逐漸退去，開始真心想要追隨李青蓮來。原來他只不過是遵循師父的遺言罷了，雖說他也是一個重諾之人，但是心底還是免不得會有一些抵觸之意。可是現在看來，李青蓮的為人也不錯，而且他身上蘊藏的潛力也是巨大的。將來的成就比雲遊，肯定是至只高不低！

「少爺說笑了，我既然說過追隨你，替你分憂，乃是分內之事！」雲遊義正言辭地說道。

他這一番話，讓一旁的葉秋和李煜頓時大跌眼鏡。要知道雲遊身上的那一絲若隱若現的氣勢，乃是獨屬於龍象高手的啊！而且哪個龍象高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但是雲遊卻是心甘情願的當起了李青蓮的追隨者。這就不得不耐人尋味了。

「不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現在的修為對付一個龍象境，哪怕贏不了，但是肯定不會輸！」李青蓮說出這話時，臉上的自信之色一覽無餘。也不是他在說大話，在迷失之城之中他一劍斬掉兩個龍象高手，就算有點水分，也是夠說這句話了。並且，他還有第二蓮室，須彌山這等殺器，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其實他說的也就是那麼回事，人生就是這樣，你總是去計較得與失的話，那真的是沒個盡頭了。做人要大度，不要每件事情都錙銖必較，那樣的話，太累了。倘若這都無法參透的話，不說般若這個形容智慧的境界，就連本身的修為恐怕都無法寸進！

李煜再沒有抱起酒罈，而是給自己小倒了一杯，開始淺斟酌飲起來。剛才他只是心情煩悶，所以做的才那麼出格。

「我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呢？只是有些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心中沒有一些執念的話，又能成就什麼事情呢？」

他將玉杯之中的酒，一口飲盡，然後便看著天上那一輪皓月，不再說話。

李青蓮此刻也不再解釋什麼，對方很明顯陷入了一個死胡同當中。無論你怎麼去開導他，恐怕都不會被他聽進去的。而且他對這件事情的了解並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也不便在發表什麼意見。

「李煜啊，你知道修道者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嗎？」葉秋倒是不在意這些，問起了一個看似沒有什麼關聯的問題。

「毅力，堅持！」李煜對此也是深有體會，當下便回答道。

葉秋搖了搖頭，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修道者最重要的是一顆不羈的心，不被任何東西所束縛，方能求得一絲超脫之機！」

不羈的心，像風一樣，不被任何東西所束縛，自由地翱翔於天地之間，才有脫離這一方牢籠的機會。

李煜低著頭，眼睛直直地望著手中發著夜光的玉杯，若有所思。

「葉哥兒，你這話太絕對了！何為不羈，不就是做心中所想嘛，那裡是你所說的不被某種東西所禁錮？」李青蓮反駁道。他不是徹底地說葉秋的觀點錯了，而只是說得太絕對罷了！世上萬事，哪有什麼東西可概括。還是凡人看得通透，那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失意須盡歡。人生不過一百年，何不大醉他個三萬六千場。可是道盡了人生的真諦，及時行樂嘛！

葉秋瞅了一眼李青蓮，他也明白這個道理，每個人的視線都會被一些東西所遮掩，而看不到遠方的東西。所以他也沒有再辯解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道，說太多了，也沒什麼用，他也僅僅只是盡一個朋友的責任！

「呵呵！」李煜舉起酒杯，乾笑了一聲，隨後不緊不慢地說道：「來，不說那些煩心的事情了，一起喝一杯！」

說完，他便示意李青蓮他們三人一起喝上一杯。見李煜舉起了杯子，眾人也隨即將自己的酒杯給滿上，然後站了起來。

「干！」

四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動作默契無比。

在從九天之上傾瀉而下的月光之中，他們的身上都沐浴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神聖無比！

「好酒！」李煜一口喝下去之後，嘖嘖讚歎道。

李青蓮笑了笑，道：「你們也是運氣好，遇上了這等的好酒！」

「青蓮兄，這你就說笑了。我從小在皇宮長大，喝過的美酒不計其數，要真比的話，能與這桃花釀媲美的還是有幾種的！」李煜聽到李青蓮如此說話，便立即反駁道。

「哦！」李青蓮神色奇怪，旋即問道：「都有哪些啊，改天喝去？」

「這個我一下子都記不起來，改天帶你去皇宮之中看一看，便知道了！」

李煜也不想掃了李青蓮的面子，打了個哈哈，便將這個話題帶過去了，不再說起這個。

四人坐在青石製成的石凳之上，你來我往地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沒個停歇。他們從傍晚，一直喝到深夜，又從深夜，喝到了朝陽初升。到了最後，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喝了多少了！

在日出之時，天地間第一縷金色的陽光，撒向人間的時候，他們才趴在了石桌上面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