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收屍

莫家大院。

「死了嗎？」莫白衣略顯驚愕的問道，隨後卻是釋然。

「死了，昨晚，翠玉軒火光衝天，一切都已經化為灰燼。」莫白衣身後，莫影衛恭敬的說道。

「屍首呢？」

不知為何，翠玉軒老闆的死訊，竟是讓莫白衣的心境有了一絲的波動。

「王家搗鬼，翠玉軒老闆被按上了個通敵叛國之罪，屍首無人敢收。」莫影衛說話間語氣里摻雜了一些同情和憤怒。

「今早這太陽倒是升起的挺早，即是好天氣，那就早些出門吧！」

莫白衣沒有再繼續詢問莫影衛，他抬頭看了看天，朗朗青天，並無一絲污濁，那人間也該是如此。

朱雀街，翠玉軒廢墟，此時正緩緩走來一人，白衣白袍，頭上系一根白布，他沒有嫌棄廢墟的髒亂，沒有害怕此間的白骨幽魂，他正是莫白衣。

「眾生平等，何況是一條人命。」

莫白衣吶吶自語。隨後他仔細在翠玉軒廢墟里尋找起來。他緩步向前走去，走至一處蹲了下來，看方位，正是翠玉軒老闆被殺的後堂。

莫白衣從胸口拿出一卷白布，他用手刨開泥土便是現出了一具白骨，生前穿金戴銀，死後也就是被一卷白布裹住。

莫白衣提了提，不重，這是一條生命的整個重量！於是他把裹著屍骨的白布背在身後，緩步走出了翠玉軒廢墟。

滑稽，甚是滑稽，一年輕書生身後背一布袋，怎麼看都是如此不搭調。莫家傻少爺，是被人笑大的，所以他並不害怕別人的嘲笑。

但是今天，他從朱雀街一路走向城門，竟是無一人笑他。於是莫白衣感覺心裡甚是欣慰，也同時為他背後的那堆白骨感到欣慰。

「你看，天空畢竟還是青的，人間亦是如此。」

說話間，莫白衣已經是出了城門，他抬眼看去，不遠處有一處小山頭，於是他走了上去。

立碑樹墳！

人生在世，何其的不容易，死後總要有一魂歸處，好人也好，壞人也罷。

碑上無名！

翠玉軒老闆來這皇城二十年有餘，竟是無人知其姓名，莫白衣無奈，也只好立一無字碑。

「碑上無名，那往後也只好是我來為你上墳了。」

莫白衣在翠玉軒老闆墳前停留了片刻，然後準備離去。

「呦呦呦！這不是白衣賢弟嘛，哈哈，今個怎麼有如此雅興，到這城外小山頭來啊。」

莫白衣正要離開，忽然一道十分不和諧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於是他的心情剛剛有些平靜，現在又是有些憤怒。

「哎呦，這裡怎麼有一小土堆啊，來人啊，今天公子我突然是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心，快些把這小土堆挖開，讓公子我看看裡面都有些什麼？」

說話的是王家小公子，他派在翠玉軒的眼線回報，竟是有人真的膽敢為那婦人收屍。

王家小公子氣急敗壞，那收屍之人竟是連番被算計，現在卻還活蹦亂跳的莫家傻少爺。於是他的心裡又是生出了些奸計，若是在城外能夠把那傻小子殺死！

莫白衣看著王家小公子，心裡的怒火越來越盛，他的心忽而一陣跳動，因為他的心中生出了個瘋狂的想法，眼下四處無人，若是把王家小公子這禍害給殺死！

於是，這城外的小山頭便是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莫白衣在笑，王家小公子也在笑，他們的眼神倒是出奇的一致，彷彿已經是把對方看做是了一個死人。

「王公子，白衣還是想最後確認一遍，翠玉軒老闆，是否為你所殺？」

莫白衣說話間眼中光芒大盛，他的神識也在不斷湧出。一個，兩個，三個，細數足足有五十多人埋伏於周圍，他並不在意，人再多也只不過是凡人而已。

「廢話，人是我殺的，火是我放的，要不你以為本公子大老遠出城來幹嘛？還不是為了讓這婦人，死無葬生之地！」王家小公子很是輕巧的說道。

「死後掘人墳墓，你不怕遭天譴嗎？」莫白衣問道。

「天譴？哈哈，白衣你這話說的好，我即是天，那我殺那婦人便是天譴，她應該是要感謝我啊！」

「白衣，今天在這城外山頭之上，我又要像殺那婦人一樣要殺你，你說我是不是你的天譴？」

王家小公子說話間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癲狂，他的左手一揮，便是有一道道蒙面黑衣人，從天而降，要不了十個瞬間便是會落在山頭上，將莫白衣剁成肉泥。

於是，王家小公子無比得意，他要看著莫白衣在自己眼前死去。第四次！王家暗算莫白衣這已經是第四次！所以他的眼中忽然變得極為神聖，他要見證這對於王家來說歷史性的一刻到來。

莫白衣看見王小公子的眼神，看見黑衣人還有不到五個瞬間就要落在地面之上，他忽而輕蔑一笑。

「螻蟻！」

莫白衣忽的是想起昨天晚上刺殺自己的修行者，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螻蟻，現在自己看著這些黑衣人也是如此。

所以，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忽而，他的手心裡出現了一團炙熱的火焰，他大手一揮，火焰於是分成數十份迎向了黑衣人。

於是，剛剛還在得意無比的王小公子眼中便是出現了恐懼。他命令埋伏在四周的黑衣刺客，從各個隱秘處一躍而起，只要十個瞬間就可落於地面，但是他們確再也沒有機會了。

火焰，衝天的火焰，在黑衣刺客的身體上燃燒。不到兩個瞬間，王家小公子的四周已經空無一物，沒有刺客，也沒有灰燼，什麼也沒有。

「你說，這是天譴嗎？」

莫白衣眼中兩團火焰在劇烈的燃燒，他看著眼前臉上露出驚恐而呆在原處的王家小公子，眼中是無盡的鄙視和嘲諷。

「我是王家小公子，我爹是陽天帝國宰相，你，你不能殺我！」

王家小公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看著自己帶來的黑衣刺客不到兩個瞬間便是化為了虛無，屍骨無存。

他終於是知道，平日里被自己鄙視和不屑一顧的莫白衣不是傻子，自己這個一直把別人當做傻子的人才是真的傻吧。

當然王家小公子不是真的傻，他當然知道，現在的莫白衣肯定是要殺他的。自己現在已經無法威脅到他，只能是搬出了自己的父親。

「聽說王大人對你很是寵愛？」莫白衣見到王家小公子臉上的驚恐之色后問道。

「哼，那是當然，所以，你若是敢殺我，我爹定然是不會放過你和莫家。」聽見莫白衣的詢問，王家小公子說話間又是不知從何處突然生出些膽氣。

「唉，那你爹怕是要難過了！」

莫白衣話音剛落，他手心再次出現了一團火焰。他的手輕輕一揮，火焰很是緩慢的朝著王家小公子的身上飛去。

於是，王家小公子現在更加的恐懼，看著火焰一步步的，緩慢的向著自己而來，這可比直接殺死自己來的還要可怕。既然恐懼自然就要跑了，於是王家小公子便不顧一切的朝著山下的城門口跑去！

見王家小公子慢慢消失在自己視野，莫白衣卻是沒有再去理會，而是朝著四下無人的小山頭叫道「出來吧！」

隨後，在小山頭不遠處，一棵大樹的後面出現了一個身影，那道身影很是驚慌的來到莫白衣面前然後跪下並說道「少爺，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貧弱妻兒，我還年輕，我可不想死啊！」

那道身影當然是怕了，畢竟這種詭異的殺人手段自己可是從未見過。而且少爺有那麼厲害的手段確是一直在隱藏自己，定是有非常大的圖謀。

那自己正巧不巧看見了少爺的手段，而且方才少爺可是才殺了這麼多人，哪會在乎自己的性命。待會一團詭異的火焰在自己身上飄過，自己可是連灰都沒有，想到此處，他居然是絕望的哭了起來。

「咳咳，少爺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你死了，不要再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莫白衣教訓道。

隨後，莫白衣見跪在地下之人停止了哭泣，便是繼續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名叫莫小乙，是大將軍的手下，前幾日被大將軍召回，來，來保護少爺的安全。」莫小乙說到『保護』兩字時，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

「好了，小乙啊！少爺我不殺你，可是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我想你心中應該明白！」莫白衣提點道。

聽到少爺的話，莫小乙明顯的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向來機靈聰明，要不也不會被大將軍派來保護少爺的安危。

所以他很是機靈的回道「少爺，咱一早出來只是在皇城隨意逛了逛，後來我就陪你出城看了看風景而已，可沒有發生其它事。」

聽到莫小乙的回答，莫白衣也甚是滿意，自己在山海界人生地不熟，自己的實力還是不要過早的暴露的好。眼下這王家小公子的事已經解決，他也是準備離開，於是便吩咐道「小乙啊，你先行回去，少爺我還有事要做，就不要背後跟著我了。」

見少爺已經發話，莫小乙便是很識趣的果斷離開。

見莫小乙已經離開，莫白衣也是慢悠悠的朝著城門口走去。

這陽天帝國都城城門，自然不是莫白衣一人走過，不久之前，那王家小公子就是從這小山頭飛奔而下，迅速穿過城門沿著朱雀街狂奔而去。

朱雀街上眾人自然是認識這狂奔之人，所以是紛紛讓開道路，於是王家小公子的回家之路顯得格外順利。

但凡還有一絲活著的希望，誰甘心放棄生命！現在的王家小公子就是如此，他在朱雀街上一路狂奔，他感覺自己後背一陣炙熱，他知道，這火焰已經是緩慢的侵入了自己的身體。

現在還沒死，便有希望！王家小公子只能這麼想著，他想著萬一回到王家，父親大人或許有辦法解救自己，於是他跑的更加快了。

「救我！」

王家小公子喊道。之所以出聲是因為他已經來到了王家的大門口，之所以喊救命是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燃燒！

「砰！」

火焰終於是燃燒了起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卻是無比的驚心，因為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燃燒起來即將化為虛無的聲音。

王家小公子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的意識也是變得越來越模糊。忽然，他的眼前彷彿是出現了一個人影，於是他仔細看去，然後他放棄了掙扎。

是翠玉軒的老闆娘！王家小公子慘笑，原來，昨日在她眼中看到的結局，真的就是自己的結局。

想到此處，王家小公子便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抬頭看了看天空，原來真的是蒼天有眼啊！

「蒼天有眼！」

「這是天譴啊！」

「這畜生怎麼這麼早就死了！」

「呸！活該！」

王家的大門口此時已經圍滿了人，但不知為何，即便是如此大的動靜，那王家小公子一直盼望見到的父親也沒有出現。

王爵書房。

「夫人，他畢竟也算是我的兒子，你這不讓我出去，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王爵有些憤怒的說道。

聽到王爵的話，書房一太師椅上正悠閑坐著的貴婦臉上滿是嘲諷和鄙視「兒子？你是想在世人面前表現出一位慈父的形象吧！」

「你可不要忘了，我和你生的兒子才是你真正的兒子！你和府中一個賤婢生的孽種也好意思說出來！」貴婦諷刺道。

聽見貴婦的話，王爵倒是有些被人揭開傷疤的樣子，語氣沒有了那麼多的盛氣凌人「好了，好了，夫人，這兒子死就死了吧，你可不要氣壞了身子！」

「哼！知道就好，你要知道，我可是給你生了個有修行潛質的兒子，現在我們那寶貝兒子估計都已經是修行者了吧！」貴婦一臉驕傲的說道。

王爵城府極深，但是聽到貴婦的話，他的心中也是一陣激動。修行者，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若是王家出了一個修行者，那王家甚至可以和皇族平起平坐。

相比較而言，自己這個無名無分的小兒子確實是沒什麼作用，自己瞞過全天下所有人，不就是等著自己那真正的兒子成為修行者的那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