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琢郡風雨 第一百零九章 身陷絕地
?更新時間:2013-01-29
硝河在那一世,相傳顓頊帝戰敗黃水怪,用天王劍劃出的一道河。也有說是宋代黃河絕口沖流而成,且不去管這些,在這一世,硝河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硝河水緩緩而流,她並沒有為不遠處的激戰而打攪,依舊自顧自的平靜。
張金稱被楊倓所率的騎兵纏上,雖沒有暴發激烈大戰,但也進行了數個時辰,這讓張金稱有一種無力之感,楊倓的騎兵,就如一把利劍,懸在自己的頭上,卻一直都不落下,讓自己的神精緊崩。這讓自己心神俱疲,更不要說是普通的軍士,這根弦一直都緊緊的崩著,總會有崩斷之時。
楊倓率騎兵一直圍著叛匪圓陣的周圍,沒有因時間而焦躁。不斷的打擊著叛匪的士氣,讓他們從內心之中,產生無力之感,從精神上擊潰他們。
從崔子明手中得到地地契,楊倓已經調查清楚,是在賀蘭山北部的東麓,有一片湖區,水草肥美,是一處不錯的牧場。楊倓依稀覺得,好像就是那一世的沙湖一帶。楊倓已經命府中二管家楊安,帶著佟銳、佟玲兄弟以及五十名鋒鏑營衛士前去。
那麼大的一片地方,最缺的就是人,楊倓想到了這些叛匪,挑選出青壯,秘密遷至靈武郡,經營那片已經屬於自己的土地。
戰馬奔騰,塵煙四起,雖只有二百匹戰馬,卻氣勢如虹。騎士個個臉色輕鬆,如出遊踏青,隨意揮撒著羽箭。
『嗵嗵』的馬蹄踏地之聲,每一下都如敲擊在叛匪的心上,臉上的驚慌之色,慢慢變成了絕望,他們看不到一點的逃走機會,慘叫之時時有發生,也不知道下個,是不是就輪到了自己。
『嘩嘩』的硝河水聲,令張金稱猛然驚醒,現在的驚況,對張金稱來說,太過不利,楊倓依靠騎兵的機動靈活,死死的糾著自己,半日過去,才向前走出四五里遠,如此下去,早晚是一敗。
「哈哈哈……」
又傳來楊倓的一陣大笑,手中依舊捏著一隻鵰翎箭,指向叛匪,大喝道:「都看到了吧!你們根本就無法逃走,還是即早的棄暗投明,本王依舊保證,只誅匪首張金稱兄弟兩人,其餘人一概不究。
但你們還要如此冥頑不靈,待得一會陣破,定將你們刀刀斬盡,刃刃誅決!」
「楊倓小兒,不要在這放狗屁,想破我們大陣,簡直就是吃心妄想,有本事,你就殺進來,老子定會砍下你的狗頭。」張金稱不甘示視,與楊倓針鋒相對。
「本王天生吃蔥吃蒜就是不吃你這王八姜,你還是省省力氣吧!用不了多久,本王的右驍果軍就會到了。到時就是你的死期。」
叛匪們停了楊倓的話,眼中絕望更濃。他們沒有援兵,時間越久,他們就越沒有逃走的機會,那到最後就只有死路一條。在這亂世之中,都是為了掙命,好死不如癩活著,只要有一線希望,誰都不想放棄。
「燕王殿下,現在放下武器,真的能夠我們一條生……啊……」
還沒等叛匪的話說完,紅光崩現,斗大的人頭滾落在地,面部猙獰的張金柱刀頭下沉,鮮血順著刀頭,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再有動搖者,皆是此下場!……」
機會!稍縱即逝的時機,也不見楊倓如何的動作,箭已離弦,直奔張金柱的前心而來。此箭射出后,楊倓也不看結果,將逐日弓掛好,摘下明月槍。
張金柱正在怒吼,心神突然一悸,感覺不妙,向旁一側身,但還是晚了一步,鵰翎箭正中肩窩。箭鏃從背後透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在陣中的張金稱見到,大叫一聲:「二弟!」
「賊首已死,速速投降,可勉爾等一死!」楊倓趁機大喊。倒背明月槍,一提馬韁,座下白義會意主人心意,后蹄用力向後一蹬,四啼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躥了出去,身旁的雄闊海,在楊倓收弓之時,已經明白楊倓之意,戰馬之因,但也只比楊倓慢了一線,手提熟銅大棍,緊隨楊倓之後。
身後的二百騎兵,不愧是張公謹這等悍將所帶出來,在快速行進之中,列開了陣勢,十人為一排,以楊倓、雄闊海兩人為箭頭,沖向叛匪圓陣。
在張金柱刀斬說話的叛匪之時,心神就已亂,腳步就有些緩慢。楊倓一箭射傷張金柱,倒地之後,楊倓的喊聲,使拳匪都不由得看向張金柱之處,陣法大陣。
待張金稱醒悟過來之時,楊倓已經衝到叛匪近前,手中明月槍,就如矯龍出水,不是用槍法中的刺、挑,而是當棒用,向前橫掃,倒霉的叛匪,舉刀、盾阻攔,被大槍抽中,只得吐血倒地。楊倓這一槍,也只是單手,左手中卻是湛盧寶劍,被削中的,連刀帶頭一起被爭下,死屍倒地。
緊隨殺來的雄闊海,就如怒目金剛,早已經被憋壞了,剛一衝起來,嘴中就大叫不停,掄著如手臂粗細的大棍,沖入叛匪陣中,大棍橫掃,叛匪舉盾抵擋,可雄闊海這熟銅大棍份量太重,盾牌直接被砸碎,人則飛出去十幾丈遠。
兩人衝過,無非就是人人倒地,血光迸濺,叛匪的圓陣,直接被扯開了一道口子。還沒等叛匪反應過來,騎士手揮橫刀,左右揮砍,緊隨楊倓與雄闊海這兩煞神之後,直向陣中衝去。
步兵對戰騎兵,由於先天的限制,只得結陣而守。而重騎兵,則是靠其強大的衝擊力,蠻橫的將其撞開。輕騎兵則不然,主要是靠靈活機動,撕開步兵的破綻,沖亂步兵的陣形。
楊倓與雄闊海兩人,就像是兩把利刃,叛匪在兩人面前,就如紙糊泥捏一般,所過之處,屍橫一片,沒有人能阻擋兩人的腳步,一下子就在叛匪之中,衝出了一條血亂,刀砍馬踏,慘叫呼嚎聲不斷,叛匪陣形大亂,這也正是楊倓所希望看到的。
從上方看去,楊倓所率二百騎兵,就如狂風席麥田,風頭所過,麥田就倒下一片。留在身後,只剩一片殘肢斷臂,血肉糊模。
張金稱本有衝天的雄心,潑天的壯志,一舉而下黎陽倉,獲取大量的軍資糧草,已使自己到了極限的隊伍,再次壯大,在這亂來臨之中,佔得一席之地,稱王稱霸。不想卻迎頭一棒,遇到了楊倓這個怪胎。
內黃城中的一把大火,燒掉了張金稱的所有希望,帶著殘兵,黑夜穿林,在這亂世之中,還要苦苦的掙扎,不想逃至硝河邊,卻再次遇到楊倓的苦苦纏纏鬥。
這兩千人馬,大部分是與自己起兵的老班底,才能在硝河邊苦苦支撐到現在。但這一切,都即將過去,陣形已經大亂,不要說是張金稱,就吳起、孫武復生,面對此糜爛之局,也是無力回天。
張金稱絕望了,仰天一陣大笑,眼中淚水都笑了出來,慢慢的舉起了手中大刀,搭在了脖項之上。死!也不能成為小兒楊倓的階下之囚,這是張金稱最後的尊嚴。別了,兄弟們!別了,這個該死的亂世。
絕望的張金稱,正要用力拽刀,猛然發現,在南邊四五里處,衝出了一支人馬。張金稱無神的兩眼,不由得看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令死灰一般的雙眼,再次有了神彩。
孫宣雅?是孫宣雅的旗號!天不亡我張金稱,小兒楊倓,今日這新仇舊恨,就要與你一起算清楚。
「兄弟們,挺住,援兵!我們的援兵來了!」
慌亂的叛匪,聽到張金稱撕破嗓子的喊叫聲,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前方,正有一支近萬人馬,鋪天蓋地,卷著塵涸,向這邊趕來。
援軍,真的是援軍!看這陣勢,就知道不是官軍。沒有齊整的陣形,也沒有鮮明的旗號,只有一桿大纛,上面綉著一個『孫』字。叛匪立時士氣大陣,在這生死關頭,為了掙得性命,只得殺退敵手。
衝殺中的楊倓,已經看到了張金稱的所在,甚至看到了張金稱的刀架在了脖子之上,可突然之間,在張金稱的嘶喊聲之後,就感阻力大增。馬上的楊倓,也看到了一隊人馬正在向戰場之上殺來。
這不是自己的援軍,楊倓一眼就看了出來,雖不知道是哪裡的隊伍,但卻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右驍果軍,也不是大隋的軍隊,那向戰聲殺來,就只有是自己的敵人。人過一萬,無邊無堰,遮天避日,帶著揚揚塵土,正快速趕來。
只差這一會兒,張金稱即使不自己抹脖,也將會被自己挑落馬下。可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這死老天就不給自己。此時的張金稱已經隱入叛匪之中,再想用箭射,已經尋不到了蹤跡。
楊倓心中暗嘆一聲,也只得罷手。此時的叛匪,卻暴發出了驚人的潛力,已經向自己這二百多騎兵圍了上來。旁邊殺紅眼的雄闊海,還在揮舞手中大棍,向前衝殺。
「大雄,叛匪來了大批援軍,我們快走!」
楊倓喊完,槍劍並舉,斜刺里向陣外殺去。但明顯感覺到,想要殺出去,比剛才殺進來時,阻力要大得多,不管楊倓與雄闊海兩人如何的兇悍,此時叛匪卻悍不畏死的衝上來。衝殺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身後的騎士也傳來悶哼落馬之聲。
楊倓與雄闊海依舊神勇,兩人都知道,一旦被叛匪援軍圍上,那再想殺出去,就是比登天。楊倓身上也不知負了幾處傷,就如從血水中撈出來一般,有自己的,更多的卻是叛匪的。
楊倓突然感覺阻力一輕,心中不由得大喜,終於殺了出來,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湧上心頭,可還沒等楊倓臉上露出笑容,就僵住了。
這時傳來了一陣狂笑之聲:「小兒楊倓,你也有今日!殺我虎弟,傷我二弟,燒我數萬弟兄,今日這新仇老恨,就一併與你算清。」
楊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張金稱的援兵趕到了,將自己圍上,只差一會兒,又是只差一會兒。你這死老天,為什麼這一會兒的功夫都不給本王!
「張金稱,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看看能不能攔得住本王!兄弟們,今日就隨本王殺他一個痛快!」楊倓說完,催馬就沖向了張金稱。而張金稱早已見識到了楊倓的厲害,隱到了叛匪之中,不見了蹤影。
衝殺一層,還有一層,眾午時一直殺到了未時,身後的騎士,也只剩下二十多人,但卻還看不到盡頭。楊倓不知有多少叛匪死在自己的槍劍之下,手臂已經『突突』發抖。難道我楊倓今日就要死在這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