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安能辨我是雌雄，狗熊 第一百一十章：救援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我今天悲劇地卡思路了……果然，是被小圓治癒得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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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修士語發厲音，轉將劍光平削。

城垣處，轉眼又多了數堆禽鳥血污，伴隨洋洋洒洒的羽絨，攪拌出泥漿形態。

擦抹去額頭臭汗，謝翩翩早無來時的白衣飄飄模樣，至於往昔那令族中女性垂憐的翩翩風範，這會更不知丟到哪裡去了。他就跟渡口搖櫓的粗魯漢子般，渾將上好白綢充當汗巾，不停蹭擦額頸，準備迎接下一波挑戰。

身為族中少有的仙道修行者，謝翩翩過去總愛負劍匣而馭劍光，唯恐旁人不曉得他修士身份，簡直是要將「不求聲威，但求聲勢」八個字印在胸口。

可誰又能想得到，有朝一日，男修居然會將劍柄牢牢執握手心，如屠夫般拙劣砍削。

「……撐得過去嗎？」謝翩翩踉蹌著停駐劍身，環顧四周。

不遠處，無朋豬妖已摧折為屍骸肉山，巍然填塞著城門洞。但這並沒給抵抗者帶來稍許安慰，因為更多、更多的妖類獸怪，已從煙塵沙霧中湧出，奔逐向前。

它們中，有大若蟒蚺的百足蜈蚣，有躍高數十丈的莽軲蟾蜍，有頭項長支的殘暴角獸，有撕裂剃刀的風生貂狸，有勁風拂面，噬人若兔的兇殘虎鷹，有粉塵掩聲，劇毒無比的玄藍蝴蝶……

多，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謝翩翩甚至有一種錯覺，覺著天地間的羽獸蟲豸，彷彿都匯聚玉霞城畔，正化身成連綿不盡的潮汐，吞沒去心中希望。

「援軍……不！救援怎麼還沒到！？」

所有人都在仰望，在期盼援軍的到來。

惟獨駐守者在疑惑，疑惑往昔盞茶可至的金丹真人，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難道他們不知曉嗎？玉霞城危在旦夕！數萬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彷彿是傾聽到人心呼喚，在蔚藍無染的蒼穹邊緣，有四道遁光若隱若現，緩緩向玉霞城方向靠攏，就像是苦候已久的希望。

「援軍……終於來了嗎？」

掃眼天際，謝婉晗轉將手頭引魂鐘敲打更急。

伴隨古怪晃蕩的鐘鈴聲，數十具銅鐵戰屍眼中紅芒愈盛，紛紛撲咬向附近的鮮活血肉，清理出大片空曠。同尋常屍兵不同，這數十具銅鐵屍表皮皆被古怪的蟲殼包裹，行動敏捷而兼有章法。

不過，從見到遁光，到遁光到達，還有百十息間距。

玉霞城，必須堅持，堅持到希望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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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潮嗎？」傾斜羽翼，少女轉將航路偏折。

按照原本計劃，他們一行修士應該貫越玉霞而直飛梅山，可就現下情況來看，計劃已經遠趕不上變化了。

「——全員準備！」

豎起拇指，秦夢琉朝身後厲聲發令：「加速行進后，對玉霞城執行救援，全力阻止獸潮！」

「可是，我們……」

有隨行修士提出異議，但秦夢琉的反應則更加直截了當。

「天目宗弟子，立即執行命令！」

神識音墜，紫芒陡然吹拂出耀眼的激射微粒，引領著其餘三道遁光，朝玉霞城方向疾馳而去。

轉眼間，諸修即化身鴻雁，排列出齊整行伍，裁剪雲墟浩淼。

妖蛇便抬起鉤狀巨尾，似有所察覺般，側轉頭顱凝視遠方。它雖無耳孔聆聽，卻有周身鱗片將脈動波紋傳遞，敏銳覺察出體感綜合的天際異狀。

「隆隆隆——」

這不是雷聲，而是音之旋舞，是大氣撞擊摩擦出的劇烈鳴響。

濤聲裂海岸，音嵐絕蒼空！

從天宇處墜落的嘈雜音符，堪比九天銀河跌宕的湍急，於大地蒼翠間泛起陣陣漣漪。聲音並不美妙，可卻夾帶有一種吹捲去恐懼與悲涼的意志，傳遞來信心，播撒下勇氣。

彷彿是被這聲音激怒，妖蛇陡然高昂起頸項，喘息出聲聲低啞蛇嘶，向後回顧。

跟著，便有成片黑色雲霧從林蔭下竄出，振響起「劈啪劈啪」的連音。這片古怪烏雲，似有意與天宇雷霆對抗一般，響徹得越發密集噪雜，數息后竟然連節奏都聽不清楚，辨不明白。

「那是什麼？」詫異聲響起，卻被這天與地的雷霆吞沒，茫然而無蹤。

再下一瞬，呼嘯轟隆的烏雲便向天宇竄去，它像是被修士居高臨下的聲威震怒，不甘再做雌伏狀，帶出成團腥臭氣流。

「冷靜，那些不過是蝙蝠！」秦夢琉睫毛輕顫，往身後縝密傳音敘述。「當然，或許它們的個頭要比較大些……」

縱相隔千丈，少女重瞳亦將烏雲底細看得通透，那赫然是由無數只黑色蝙蝠構成的集群，或許是萬餘只，也或許是十數萬，甚至上百萬。總之，是因為它們密密麻麻積壓在一起飛翔，才叫人錯認為是烏雲的。

豎瞳細查，這些怪異的黑色蝙蝠，翼展居然超過兩尺，比往昔所見的蝙蝠大過數倍都不止。而且每一隻都長開有腥紅大嘴，彷彿是超進化的寵物小精靈，擠壓得連面容都扭曲，猙獰而恐怖。

「小心了！」壓抑心底厭惡，秦夢琉冷下聲道。「暴風雨即將來臨，大家最把傘打結實點，以免被著濕了……」

話音未完，蝙蝠構成的烏雲便與修士遁光相接觸，轉將白晝掩做黑夜，彈奏起一曲「十面埋伏」的琵琶急音。

蝙蝠很大，可也不過數斤而已，它們前赴後繼地衝撞過來，就像是一隻只相對速度賦予的肉雞炮彈。它們衝鋒，它們撞擊，它們將自身炸裂成一串串血霧，接著又被高速氣流洗刷乾淨。

雖說法器支撐的遁光並不以堅固著稱，但那是同銳利劍光做比擬，而不是與眼前這批異種蝙蝠並論。無論眼帘遁光多麼輕薄，也終究不是區區蝙蝠海所能淹沒的，它們充其量也就是遮蔽下修士視野罷了。

數息后，烏雲終於被遁光貫穿，黑夜猛然返歸白晝，讓少女頗有幾分不太習慣。

「真是麻煩的東西……」秦夢琉陡然調轉劍光，命令隨同修士先去玉霞支援。

而她，則要先解決面前數以十萬計的蝙蝠集群，要是讓這些兇殘傢伙跑故鄉玉霞城撒野，那就實在太糟糕了。

不遠處，烏雲開始掉頭，轉向，回飛。它們彷彿是永遠打不垮的不倒翁，再度朝少女撲來，張開腥臭巨嘴，不棄不舍。

「你們喜歡聽音樂嗎？」

秦夢琉將雙手平攤對正，閃耀出交互變向的元磁光芒，就彷彿是兩塊高速旋轉的鐳射光碟，在少女掌心逆向交感。

於是，隨著磁光的舒展絢麗，有比蝙蝠雲海毫不遜色的尖銳嘯叫響徹青空。側耳聆聽，你會覺得像是億萬隻蚊蠅在耳畔旋繞，摩擦出「嗡嗡嗡」的變頻音，刺痛頭顱。

「不過，這還不夠啊！」冷笑中，秦夢琉將掌心磁光轉得更快，切得更近。

聲音，陡然從八度音階起跳，堪比帕瓦羅蒂對聲線躍遷的拔拉，不住向海豚的鳴叫頻率靠近……

不，光是海豚音還遠遠不夠，想要摧毀著遮天蔽日的黑暗陰雲，秦夢琉需要遠超耳膜聽覺極限的振動音階，它應該更短，涵帶更多更強的激波能量。

就像是，對！就像是這些蝙蝠的叫聲，短促地讓人聽不見，摸不著。

終於，烏雲開始變得渙散，蝙蝠集群像是被拔除掉距離感官，猛然變得混亂不堪，它們胡亂飛舞著，相互撞擊著，然後墜落莽荒，砸落成一灘灘難以回收的血污。

這百萬頭蝙蝠組成的陰雲，或許是蛇妖搜集數日的成果，或許是種族繁衍千年的結晶，可是現在……秦夢琉僅僅用了十數息時間，便將它們整個族群毀滅得十不存一。

破壞，永遠要比創造更容易，少女始終這麼以為，也是這麼做的。

「還欠缺一個完美結局，不是嗎？」輕舔上唇，紫眸中抹過一絲決絕色澤。

是威脅，便要早點剷除，越早越好！

蒼穹下，有一股霸道無匹的意志在咆哮，宛如潮汐滂湃，不可言喻！

手，鬆開，堵塞蝙蝠視聽的干擾源終於不再，過去密集現在疏鬆的蝙蝠集群，再度被本能組織起來，憤憤反撲向面前的儈子手。

黑色的陰雲，轉瞬化作激流，將象徵秦夢琉的紫芒裹挾吞噬，堆積成一團漆黑無比的懸浮物。

在少女眼前，是數以百計的腥紅血嘴，銳利如刀鏟的獠牙正不停刮擦遁光，企圖撕扯開這層輕柔光膜，將裡面美味飽食乾淨。

秦夢琉沒有驚慌，她鎮定輕笑，反扯出一行調侃話音：「區區戰鬥力連小數點后萬分位都不到的殘渣，還以為自個是夜天使啊，你有學過六維空間坐標軸系嗎？」

「不過算了，獵奇戲看多了也沒意思……」三疊袖浪翩飛，記敘莊周夢蝶的瀟洒。

蟲要蛻化城蝶，首先得學會吐絲，結繭。只可惜，秦夢琉織出絲線，帶來的永遠是絕望，以及死亡。

磁光，細密，纖柔。

數以千萬道計數的磁光絲線，無聲蕩滌少女身側，宛如廚房中蔬菜榨汁機，又好比是築路場得混凝土攪拌機，將弧線剪切的技巧演示。

這正是——南斗·凄氣綱波！

星霄寂寥無語，唯血肉四濺，赤雨淋淋。

低眼環視，漆黑球體轉瞬便四分五裂，如最拙劣的魔方玩具，散落墜下。

而一道耀眼芒華，恰從這血雨腥風中自由飛翔。她無染，亦無塵，潔凈若河床中橫卧的紫水晶，唯帝王的冠冕，方值得盤踞。

紫芒毫無遮掩，以勝過山呼海嘯的激蕩，以無可抗拒之勢筆直襲來。

絢光，清晰可見。

一連串閃耀升騰的元磁光球，眨眼間在秦夢琉身畔形成，映照日光燦爛。

它們在呼吸，它們在跳躍，它們在將惴惴不安的激動保持心扉，等待雀躍驚詫的那一刻。

「光子靈槍·雷影激射！」冰冷激發音按下。

隨即，鋼鐵的咆哮開始激情演奏，無窮盡的磁光暴雨頓將「洗地」兩字描述真切，順便橫掃踐踏出一條灰燼之路，是一條浪漫而又殘酷的血色路徑。

在連綿不絕的光子靈槍面前，在光磁風暴殘酷的侵襲下，豺狼虎豹不過是虛弱代名詞，因為熾熱炎流已將一切清洗，將一切貫穿，炸裂，撕扯出數以千萬計的肉塊，血污便灑大地。

郊野平整的田畝，頓被這光雨砸墜出一個又一個深陷，宛如月球表面一般，承受褐紅水窪的匯聚。

「吾雖不是灰燼公主，不過……」

紫光，停滯虛空，傲然向曠野做聲挑釁：「也願將所過路徑，皆化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