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話 試煉

?更新時間：2012-10-20

第二日，幽嗣真正的訓練才剛剛開始。一早他就穿戴整齊，站在老荳面前。

老荳抬頭瞄了他一眼道：「不用穿的這麼一塵不染吧，白衣白鞋的。」

幽嗣一笑道：「這都不是我的衣服，是我哥哥的。執念比我俊秀多了，不穿得乾淨點太對不住他這張皮了吧。」

老荳嘴角一撇道：「啥皮啊，我怎麼聽不懂。那你一會就用你的這張白皮在泥里打滾吧。」

說完，老荳就放下手中的活計，將幽嗣帶入後山葯田。

嚯，好絢麗的田地，和人間種糧食的那種田大不相同，這裡集齊了人間所有的美麗顏色。

「幽嗣，你去那裡，把玉芙蓉給我摘來，還有附子、胡麻，去吧這些都是最基本的草藥，給人仙們服用的。」老荳還未給幽嗣講解任何課程，就提出了這個考試，令幽嗣有些措手不及。

幽嗣硬著頭皮在田裡田外跑了個遍，也沒拿出一根老荳要求的草藥，白衣白鞋卻沾了不少黃泥湯。老荳產生了鄙夷之色，他說道：「哈，真不曉得你那個神書是怎麼看懂的，連最基本的草藥知識都不懂。」

幽嗣確實很難辯解這個問題，那本神書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從小學會說話那麼容易，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學習本領。

老荳又將幽嗣帶領到一座煙霧繚繞的池子前，對他介紹說：「這就是十方山有名的十方界，在這裡，你可以對你所學到的所有知識做出了結。」

幽嗣疑惑地問：「了結？然後會怎樣，合格的人就可以和之前醍醐大士介紹的名醫們去學習了么？」

「哈哈，你是不是腦子有點異常啊，想的還真是簡單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名醫，他們只是醍醐大士的幫手，在十方山，名醫只有醍醐大士一個人。還有，你以為在這個十方界里通過了考驗就能一步登天了么，你可知道每年通過十方界的學徒有90餘人，到現在他們還在各司掃地倒茶，就憑你，一個連草藥名都背不齊的劣徒？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在我這學上10年20年再說吧。」

這席話又如給幽嗣潑了一盆冷水，他胸中的熱血突然翻湧起來，一字一句地說：「給我一個晚上，我明天就來十方界接受試煉。」

「啊！還真有不怕死的，就憑你？你可知道通不過有啥後果么？！那就是掉入谷底摔死。」老荳也一字一句地回答。

「沒事，死而無悔！」幽嗣把話說得死死的。

回到住處，老荳啥也沒再說什麼，他將幽嗣帶到葯田，讓其自己熟悉草藥，就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幽嗣心裡氣，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對這個葯田簡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所有藥材全都拔光了。

但，很快，幽嗣就冷靜了，他突然想到了自己還會遁術，這麼重要的技能他居然在變成了哥哥執念后忘得一乾二淨，甚至有時候他以為自己就是執念，好像他的想法就是執念的想法，這真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此刻，幽嗣想到的是如果自己不幸墜入深谷，就用遁術遁到地面上去，保准不死，嚇死那個糟老頭子。

想到這，他倒是輕鬆了許多，竟然沒有去葯田裡熟悉藥材，直接呼呼大睡開去。

第二日凌晨，老頭就提著籃子來找他了，見他睡的挺沉實，就用力拍他肩膀。

幽嗣揉揉眼睛，見是老荳，就問：「怎麼這麼早啊？」

老荳道：「哎，難道你就不知道福芝，玄參之類的珍貴藥材只有這個時候才會露頭么？」

「哦。」幽嗣只好不再發言。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山路上，又來到了十方界，老荳一努嘴，說：「上去吧。記住了，規則很簡單，你每走一步，都會出現三種草藥，而只有一種是和你上一步所選的那一味葯藥性相益。你若選錯成了藥性相平或相減的，都會導致你腳下的懸梯直接崩裂。不過無論選對還是選錯，都沒有退路了，走過的懸梯繩子會自行解體。」

「哦。」幽嗣嘴上回答得很平靜，心裡卻也打起了鼓，但之前他的話已然說滿，不能反悔，那會讓老荳更看不起自己。

試煉開始了。

幽嗣走上十方界懸梯，放眼望去，依舊是煙霧繚繞，看不清腳下有幾根繩子或前方有幾步。

他開始了第一個選擇，或許說這還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選擇，這只是讓他選出一個繼續下去的開端而已，老荳在身後如是提醒道。

他喜歡白色，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之前的一切都是黑色。

然後他沿著白色的不知名的藥草走了下去，當走到下一個路口時，他回頭看，繩子拽著第一朵白花兒一起墜落下去了，老荳也不在起點那站著，他消失了。

幽嗣沒敢往腳下看那節懸梯「砰」地一聲摔在谷底時的情景，他顫顫巍巍繼續往前走。

奇怪了，下一個路口還有一朵白花兒，只是花瓣小點，花苞多了些。另外兩個一個是藍花黑塊莖的草藥，一個是土黃色塊莖沒有花的草藥。

幽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又選擇了那朵白花。也真是巧了，這次正確的還是白的這邊。

幽嗣第三次來到一個路口，此刻他也大致看明白了腳下的懸梯布置——屬於一縱一橫一對角那種米字格形式。

令他頭大的是，這第三次還有一朵白花，而他好像中了邪一般又選了帶有白花的這條路，這十方界的米字格也像中了邪一樣又一次放過了他。

就這樣，來來回回，幽嗣居然往前走了近五十個路口了，竟然還好好地活著。

他不知道前方到底還有沒有選擇，甚至由於看了過多的白色，頭有些眩暈。

「天哪，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難怪每年有那麼多白痴都通過這白痴試煉，一定是早就有人放出風——正確的選擇就是白花，哎，怎麼神仙界也有作弊的啊。」

幽嗣看也沒看，直接選了白花，身後出現撲啦啦的掉落聲，他，穩妥妥地踏上了彼岸的地面。

老荳張大嘴在那等著他，幽嗣還奇怪的問：「誒，老荳，沒有橋，你是怎麼過來的？」

「這句話應當是我問你才對吧！」老荳大叫道。

「我，我這，我蒙的。」幽嗣沒有說自己是僥倖全選了白花才過關的，因為他怕老荳嘲笑他。

他們走在回去的路上時，老荳沒有說話。

深夜，幽嗣輾轉不能眠。其實他也認為自己白天通過試煉一事有些不光彩，他很擔心這樣下去自己在十方山能學到啥真東西。

想著想著，他就困了，入夢了。

在夢裡，他看見哥哥執念一邊吃桃一邊對他說：「傻弟弟啊，是哥哥白日里幫你，將正確的藥草幻化做白花。我知道你很愛惜你的新外表，也知道你會選擇白色。」

幽嗣大為光火竟然沖執念大喊起來：「他們小看我，連你也小看我！」

執念笑了笑，解釋道：「不是滴，傻幽嗣。哥哥知道你乃奇才，不得用尋常方法對待。現在你所處的地方，是永遠也不會得到提高的，你必須給自己創造機會！有了這次試煉，也許你就有機會了，你要珍惜啊，哥哥會一直在暗處幫助你的。可惜，這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很無奈的，如果有一天哥哥真的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哦！」

幽嗣正要喊一句，夢卻醒了。

第二天，老荳又將幽嗣帶到葯田，說要他去摘白香、滄浪、九孔瓊珠和玄圃琅腴。

幽嗣連最基礎的草藥都沒有聽說過，更別提這幾樣名字奇異的了。

他故作鎮定的上山去，心裡卻禱告哥哥快些出現。

突然，他眼前一亮，見到那葯田之中出現四團白氣，他心有所會，知道那是哥哥在指引自己，將所需的四味草藥都標上了白色。

幽嗣沒有遲疑，馬上依次摘取，送回老荳手中。

老荳又一次傻了，他頓了頓，說：「醍醐大士有事宣召咱們。」

……

二人還是一前一後地走上丹靈雲宮大堂，幽嗣發現今日里雲飆宮、流逸房、葯珠闡、通氣府、丹闕黃房、西華堂、保命府、長樂舍的八位大弟子也都早早列立首座兩旁。

「幽嗣啊，近來可好啊！聽說你特意為我們採摘了頭一茬的雲腴新茶，那麼，就讓咱們一起來品一品吧！」

眾人呷了一口泡好的茶，皆稱讚那簡直是香甘異美的極品也。

幽嗣看他們表情燦爛，心中卻真實地不懂，他只好繼續裝傻。

醍醐大士繼續沉浸在茶味中說道：「幽嗣啊，你可知道咱們十方山有什麼最拿得出手的寶貝么，哈哈。那就是這雲腴新茶。連太上老君都讚美它——雲腴之味，香甘異美，強骨補精，鎮生五臟，守炁凝液，長魂養魄，真上藥也。」

「哦，是啊，呵呵。」幽嗣敷衍道。

「對啦，幽嗣啊，聽說你的草藥學頗有長進，那，你幫我從這些草中挑出一株不是藥用的！」

幽嗣知道這是醍醐大士在懷疑自己，甚至在懷疑老荳等人傳的話。對於這一點他瞬間萌生出一絲厭惡，但很快他就平復了，有哥哥那，任你讓我選999次，我也能挑出來，哼！

待他看到那些草時，他突然有些發傻了。他不禁對住在自己心裡的哥哥發問：這次，你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