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鬼 2018.12.02

阿遇讀初中時，看到了小君，她曾經是她的鄰居。現如今，她是她的同班同學。

小君在學校很出名，因為她漂亮，且經常換男朋友。沒錯，阿遇都以為描述完她漂亮后，應該接著的是讀書好和家境富裕之類的話。然而偏偏不是，她是女生們討厭的對象，包括阿遇。

意外的是，老師們都挺喜歡她，她甚至做了語文課代表。後來她在班上交到很多朋友，形成了小集團。

阿遇想不明白，直到後來看到小君遊刃有餘的和老師聊天。她才意識到，在老師眼裡，小君只不過是一個性格活潑可愛且健談的孩子。而在同學里，她是個幽默感十足的女生，且十分養眼。

老師並不知道她戀愛的事，這是阿遇當班長后發現的。因為他們班主任管得很嚴，曾經有個同學因為在校外開摩托車，而直接挨了一巴掌。那如果小君談戀愛的事被發現的話……阿遇沒這麼做。

阿遇初中時很風光，因為班主任是書記的關係，阿遇被推選為學生會主席。不知道怎麼就想到《會長大人是女僕》，有點搞笑(￣▽￣)

因為職務的原因，阿遇每天早上都要來回在每個崗位之間穿梭。

那天，阿遇剛好到門口站崗的地方檢查簽到情況。小君簽到了，人卻沒來。阿遇冷著臉等，紀檢部部長是個男生，他很勉強地沖阿遇笑。五分鐘過去后，阿遇才看到小君背著書包姍姍來遲的身影。

「罰小君50個深蹲，再犯就上報書記。」阿遇聽見自己冷酷的聲音。

小君又換男朋友了，就是那個紀檢部部長。因為那天他幫小君求情，阿遇不肯，嚴正地說出包庇的危害。那個男生就用最笨的辦法，和小君一起受罰。

阿遇喜歡上班裡的一個男生，因為他高高的，還有一股子痞氣，不羈地氣質。但阿遇哪怕是偷偷看他一眼，都格外小心。因為她是班長、又是會長，因為她是好學生。

運動會跳高比賽后，歷史課代表摔傷了手，阿遇只得幫他分發作業。天知道她發到他一組時有多緊張，她甚至想丟下作業臨陣脫逃。但那太奇怪，不是嗎？她冷著臉，十足地高冷模樣，放下作業轉身就走。

後來的每天，阿遇都是這樣。

班裡有幾個男生很不省心，因為他們無心讀書，還在外和社會青年混跡在一起，那個男生是其中一員。

因為對他的小心思，阿遇對他們一幫人放鬆了許多，很多時候也不找他們的茬，甚至給他們抄作業的機會。全班都說班長變好了點，沒那麼霸道，還通情達理了。

阿遇甚至和其中一個叫阿康的男生成了朋友，他說話很幽默，並且狗帶於話多。因為愛說話這件事，他已經被老師「會談」多次。阿遇有一次還因為和他說話，被生物老師蹬了。後來阿遇不敢了，她怕班長威嚴全無，她怕班主任會失望地看著她。

「我覺得我們班，就他好看些。」

小君在和幾個女生討論，聲音不小，能讓后兩排的阿遇聽見。她抬頭正想警告她們喧嘩，卻發現她手指的方向是後門，那裡坐著阿遇喜歡的男生。

那時候小君已經和紀檢部部長分手，阿遇開始擔心，她會不會去追他，她那麼漂亮，應該會成功吧。阿遇開始時刻關注他和她的一舉一動，半個學期下來，沒發現他們之間有任何互動，阿遇這才鬆口氣。

然而他們在一起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那天阿遇正和同桌說著話，幾個女生突然開始起鬨，叫小君趕緊去。阿遇轉頭去看，發現小君嬌羞地將作業本給那個男生，那個男生在大家的起鬨聲中也笑了，笑得十分青澀。

那幾個女生說，他們早在一起了。

阿遇覺著自己的暗戀結束了，就算他們很快會分手，她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不對，應該是即便他們從沒在一起，她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不知是誰揭發了小君戀愛，雙方被請家長。那個男生聽到后，暴躁地將偷帶來學校的籃球打在玻璃窗上。玻璃碎了，阿遇不得不去彙報這件事，她和班主任說話的時候，腦海里卻是浮現出那個男生狂躁地模樣，他的表情像是要把阿遇吃了。

所有人都覺得阿遇是那個告密的人，包括那個男生和小君。

初中時代結束。

阿遇去了重點高中里最差的一間。高一因為生病，阿遇並不常去學校，每次去也就那麼兩三天就會回家。因為沒有申請休學，阿遇的期末考成了問題。

考試是根據期中考成績排課室的，阿遇期中考試沒考，自然被分在排名最後的一個考場。

她遇到了一個男生，他坐她前面。她和他是這個考場的異類，因為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考到一半就趴下睡覺，只有他們兩個挺著腰板在奮筆疾書。

阿遇注意到了他。

他們之間的第一句話，是他問她有沒有橡皮，阿遇遞給他。後來他笑著扭過頭問阿遇數學公式，阿遇很想回答他，可她數學不好。她感覺臉很燙，不知紅沒紅。

「沒事，我數學勉強可以，我罩著你。」

其實他倆這是在作弊啊！但阿遇卻覺得自己像在談戀愛。她每次寫著試卷，抬頭即可見他那寬厚的肩膀和那純凈的校服，她都會偷偷笑出來。

他們的交集在考試結束時結束，因為要放寒假了，本該開心的，但因為心裡存在著這麼一個人，她不開心了。

開學以後，阿遇的病好了，班級也重新調整了。阿遇沒想到自己那次考試竟考了個中等，和剛升高中時差不多。而那個男生，在22班，倒數的班級。

阿遇發現她很想見他，越來越想，想到睡前所聽的歌曲全都會浮現他的臉。但他的臉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模糊，胸腔內的愛意卻越來越強烈。

阿遇不好意思，她找到她的閨蜜，假意說自己吃的很飽，想在教學樓里走一走。她拉著閨蜜上五樓，刻意從另一邊樓梯上去，等到經過22班門口時，阿遇卻又不敢往裡看。

來回多次以後，閨蜜發現不對，逼問阿遇。阿遇幾番心理掙扎，說了出口。這對她來說是一步大的跨越，她只說了幾個字，臉全都紅了。

閨蜜很開心，覺得阿遇終於開竅。她說這樣不是辦法，她的宿舍里有人認識22班的一個女生，那個女生是個八卦百事通，肯定可以幫上忙。

「你同學怎麼會看上那種人，他風評很差的，經常翻牆外出，叫她算了吧。」

這是閨蜜的原話轉述，阿遇沒有任何感覺，大概是從幫助他作弊那刻起，她早有這個心理準備，他當然不會是什麼三好學生。

其實這都無所謂，阿遇這樣想。她仍固執地讓閨蜜幫她，仍每天下午假意經過22班。

「你這個人……」閨蜜欲言又止，抓住正準備上去的阿遇，「他有女朋友了。」

不止有女朋友，你根本就沒在學校看過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一直翻牆逃課，大過小過記了個遍，隨時會被開除。

阿遇看了那麼多的《花火》、《愛格》，也曾因為因為裡面的故事惋惜哭泣。但這樣真實的失落和心疼是她第一次感受。她細想，發現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就是那場英語考試。她憑著一絲殘影，全心追逐他。

夜空中有煙花在綻放，身邊許多人駐足驚嘆，很戲劇。後來聽聞是隔壁專科學校的男生為追女生而放的，只那麼十幾秒便停了。

那天她剛得知他有女朋友，那時她正好走到教學樓下，那秒她看見了煙火。那一刻她眼底濕潤，卻格外想笑。

如今回憶起，阿遇只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比起慶幸生命中出現過這樣一個人，她更慶幸這個人沒出現在她往後的生命里。

只那一刻的感受，足夠美麗。

無需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