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著忽悠(二)
?軍權的交接很是順遂,本來么,渤海軍諸將中大半都是從幽州軍調來的,對公孫家的感情還是有的,儘管對公孫明的年輕有所狐疑,然則公孫范既是情願讓賢,眾將們也自不會當面反對,印綬一移交,軍權便算是順利移交完畢了,對此,公孫明雖是心喜若狂,但卻並未帶到臉上來,除了將三千騎軍交給趙雲統領之外,並未再做其它調整,好言好語地安撫了眾將一番,又宣布不日將撤軍渤海郡,而後便即草草結束了此番大帳議事。
「明兒不是說欲行詐降之策么,為何……」
公孫范之所以願意交出兵權,不止是有著嫡庶之別的考慮,也不完全是被公孫明的謀算之能所打動,更多的其實是在自知無力回天的情況下,死馬姑且當成活馬來醫罷了,卻不曾想軍權倒是移交了,可公孫明在軍議一事上,居然絕口不提詐降夜襲之策,這叫公孫范難免有種被公孫明忽悠了去之不爽,這不,眾將們方才剛退下,他便以不滿的口吻提出了質疑。
「叔父明鑒,前賢有言曰:臣不密,喪其身,君不密,喪其國。今,我軍連敗之下,軍心士氣皆難言振奮,若不以擇日歸鄉之承諾穩住軍心,卻恐不戰我軍已潰散大半矣,一旦被淳于瓊偵知我軍應對之策,大事必危,故而小侄方才會先隱而不發。」
公孫明的前任雖不是啥出色的主兒,可到底是自幼文武兼修之人,於兵書戰策還是曾通讀過的,只是悟性很是一般罷了,可公孫明卻是不同了,無論情商還是智商,那都絕對是上上之選,加之本身就是三國迷,再算上還有著後世數千年的底蘊在身,這會兒解說起兵略來,還真有著幾分軍略大家之風範,不止是公孫范連連頷首不已,就連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趙雲也自為之眼現異彩。
「明兒只管放心部署了去,便是為叔也自當聽明兒之安排。」
雖說有些驚詫於公孫明的老辣之手腕,然則公孫范卻並未多想,很是爽利地便表明了全力支持公孫明之態度。
「多謝叔父成全,子龍,三千騎軍便交給爾了,還請子龍多多費心則個,唔,若是一切順遂,今夜之戰便要看騎軍顯威風了。」
公孫范明顯不是個可以談大事之人,對其之表態,公孫明雖是恭謹稱謝不已,但卻沒打算跟其詳談,轉而便沖著趙雲吩咐了一句道。
「今夜?」
趙雲並不清楚公孫明叔侄倆私下裡所計較出來的詐降之策,這冷不丁一聽今夜便要開戰,自不免便為之一愣。
「不錯,就是今夜,待會某自裝扮為軍中文書,攜印綬並章武郡之戶籍冊趕往淳于瓊營中請降,以慢其心,而後趁夜擊之,必可得一大勝!」
公孫明並未賣甚關子,自信地一笑之後,便即將所謀之策簡單地道了出來。
「不可,少主乃千金之軀,豈可輕易涉險。」
「少主萬不可如此啊,袁軍殘暴,倘若您有所閃失,我軍危矣。」
「還請少主三思則個。」
公孫明這麼一說,趙雲倒是沒甚言語,可沈飛等人卻是憋不住了,緊著便齊齊進言勸諫了起來。
「明兒何須如此行事,軍中又不缺文書,且另著他人前去詐降也就是了。」
不止是沈飛等人大驚失色,公孫范同樣對公孫明的冒險很是不以為然。
「叔父、諸位將軍莫急,且聽某一言,此番破賊本就是行險而為之,若不能勝,我軍是戰是撤皆無幸理可言,故,一切謀算須得精準無比方可,軍中雖文書雖多,詐降亦自不難,卻無一人可勘破賊軍之虛實,去也無用,而若以武將前去,又恐有被賊識破之可能,唯有某自去,方可便宜行事,且某到軍中不過個把時辰,縱使袁軍細作了得,也斷然探知某之真面目,換而言之,某此去看似兇險,實則穩若泰山,諸位且都放心好了。」
公孫明之所以打算孤身探敵營,並非是魯莽行事,而是不得已而為之,當然了,理由么,其實不似他所說的那般,而是初來乍到之際,又怎敢輕易信任那些軍中文書的忠誠,萬一要被人給賣了,那可真就要成「三國一日游」了的。
「雲願陪二公子往敵營一行!」
見得公孫明身為主將,竟然敢於冒險若此,趙雲心中的感佩之意頓時便大起了,但見其昂然上前一步,沖著公孫明便是一拱手,慨然自請了起來。
「子龍兄高義,某感激不盡,然,您乃我幽州軍名將,賊軍中識得將軍者怕不在少數,為恐賊軍有所察覺,還請子龍兄坐鎮營中,先去提調了三千騎軍,以備夜襲之戰,至於此去敵營么,就請沈將軍陪某走上一遭好了。」
這一見趙雲主動請命,公孫明心中登時便是一熱,但卻並未答應其之自請,而是言語和煦地解釋了一番。
「末將等遵命!」
公孫明都已將話說到了這麼個份上,諸將們自是不好再勸,只能是齊齊應諾了一聲了事……
文安縣城西北四裡外,翼州軍大營的中軍帳中,一名虯髯大漢正自盤坐在几子前,雙目炯然地死盯著擺在几子上的一壇美酒,幾次伸手想要去揭開封泥,卻又都頹然地放了下來,眼神里滿滿皆是掙扎之色,不僅如此,其口角邊更是掛著几絲晶亮的口涎,酒鬼之形象儼然,此人正是這支翼州軍的主將淳于瓊。
淳于瓊這輩子沒啥特別的愛好,無論是財富還是女色,對他而論,都沒太大的吸引力,唯獨就愛杯中之物,偏偏此番出兵之前,袁紹可是下了死命令,明確規定在徹底剿滅幽州軍之前,軍中禁酒,違令者殺無赦,更設有軍法官專門負責徹查,正因為此,這大半個月來,淳于瓊可真是被憋得慘了,好不容易收到了捷報,說是公孫瓚已死,淳于瓊心下里一痛快,緊著便著人去端來了壇酒,可待得要開喝之際,突然又想到渤海軍還在對面盤亘著,此際喝酒顯然有違軍法,問題是酒都端了上來,不喝的話,心中的痒痒實在是太過難搔了些,可憐淳于瓊竟為此糾結得眉頭都緊皺成了個大號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