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來是你？
「斯總剛才說，想出去抽根煙。大概等會就能到。」女子回答道，「蕭蕭小姐還沒起床嗎？斯總還說，想請蕭蕭小姐一起吃個飯。」
「哦，大概沒起床吧。她昨天鬧得太晚。」莫梵亞信口回答。
「可惜斯總今晚就要離開了。只能等下次機會。」女子頗為遺憾道：「……不知這位是誰？」
「蘇瑞，我的秘書。」莫梵亞不痛不癢地介紹道。
女子微微一愕，隨即淺笑，「還是第一次看見莫少爺的秘書。你好，我叫安雅。」她很友好地向蘇瑞伸出手，蘇瑞也禮貌地回握住她。
「哦，對了，莫少爺，還有一件事，斯總希望莫少爺能幫一下忙，是關於斯傑的……」說到一半，安雅突然打住話頭，有點尷尬地看了一眼蘇瑞。
蘇瑞也已經是個職場老手，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她見狀，連忙起身，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會客廳。『
在掩上房門的時候，她最後朝廳里瞥了一眼：安雅的表情中含著一絲無奈，似乎那件要拜託給莫梵亞的事情有點棘手。
會客廳外面，是一道鋪著紅地毯的甬道，甬道盡頭則是洗手間了。蘇瑞其實沒有去洗手間的必要，可既然出來了，便不能傻站在外面。
她還是向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幾步，在這條走廊的右邊，還有一個吸煙室。現在吸煙室的門是微敞的，蘇瑞初時沒有注意，在經過吸煙室的門口時，冷不防的，裡面也有一個人迎面走了出來。
蘇瑞趕緊收住腳步，但還是免不了差點撞上的厄運，好在那個人動作很快，已經伸手扶住了蘇瑞的肩膀，等她站穩，那人又將手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動作一點都不顯唐突。反而覺得很紳士體貼。
「抱歉抱歉，我一時沒注意。」蘇瑞連忙擺手道歉，抬起頭，才發現對方是一個英俊威嚴的中年男子。
說他是中年男子，是因為他看上去真的不再年輕，年輕人不會有這樣沉穩如岳峙淵臨般的氣質，可是，他的年紀界限又是曖—昧的，皮膚已經沒有了青春的光澤，但是白皙乾淨，五官端正，甚至相當出眾，尤其是鼻子，大概帶著歐美血統，比尋常華人更挺直一些。
而且那雙眼睛，太黑太深，即便是蘇瑞，也不敢直視太久，怕一不小心就被吞噬進去。
他也許三十多歲吧，或者四十多歲？
在這樣驚人的魅力面前，他的確切年紀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
「沒關係。」見蘇瑞惶恐，他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阻止了她的歉意。
聲音也是極有力量的感覺，威嚴磁緩，帶著金屬迫人的質感。
蘇瑞雖也閱人無數，聞言，耳根竟然莫名地有點發紅。魅力如同氣場，散發著驚人的存在感，不容人避開。
她向對方笑著點點頭，正想繼續往前走，男子卻淡淡地讚美了一句，「這件衣服很適合你。」
蘇瑞一怔，然後禮貌道：「謝謝。」
「只是，這裡——」他說著，伸出手，很自然地繞到了蘇瑞的背後在蘇瑞瞠目結舌，被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古龍水與煙草味熏得不明所以時，他已經握住了小洋裝系在後面的腰帶，將它們拉到蘇瑞身前，在右側簡單地系了一個人字結。
大概還覺得單調吧，他又低下頭，取下領結上的一個小而別緻的鑽石裝飾品，扣住了腰帶結。
「這樣就更合適了。」等做完這一切，他往後退開一步，目光依舊銳利透徹，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欣賞。
通常情況下，被一個男子這樣冒犯加審視，應該都會覺得不自在。可是他的態度實在太隨意，動作輕柔精準，蘇瑞一時間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到底是該謝還是該惱？
然而透過走廊兩側的玻璃牆，蘇瑞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側影，她不得不承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改造，那件裙子的特徵更加凸顯無疑：簡單裡帶了點俏皮。腰線更加貼身，上面裝飾的那一枚鑽石夾更是在整件衣服上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好像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之前為了利落，蘇瑞不過將腰帶隨便在背後束了一個蝴蝶結而已。
「……多，多謝。」呆了好一陣，蘇瑞才彆扭地道了謝，「不過，這個東西，我肯定不能收。」她用手指解開鑽石夾，就要還給對方。
那是真正的鑽石，並不是水鑽。他們不過萍水相逢，就算對方品味高雅而且熱心，自己也不能收人家這麼貴重的禮物。
「留下吧。如果沒有它，這件衣服就不完美了。」男人的聲音低沉舒緩，他好像習慣了下命令，即便是日常的交談，也會讓人忍不住想聽從於他。
「衣服而已，可以隨便一點……」這是蘇瑞一貫以來的生活態度。吃穿住行，能夠將就就OK了。
她平時的裝束，也多是襯衣加長褲，即便是參加酒會時，打扮也相當低調。
「為什麼要隨便？」他注視著蘇瑞，用堪比播音員的節奏，淡淡道：「每個女人都需要衣服的寵—愛，漂亮的衣服，不僅僅是為了愉悅別人，也是為了愉悅自己。」
蘇瑞一愣，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她不能說他的話是錯誤的，不過，想怎麼穿，想怎麼活，不過是她的人生而已。她不需要別人來質疑。
「抱歉……」蘇瑞很認真地將鑽石夾遞到他的面前，感激但是刻意疏遠地笑道：「先生的教導讓我受益匪淺，只不過——」
「只不過，你還是想堅持自己？」男子微微一笑，終於將鑽石夾接了過去。
蘇瑞笑，並沒有半絲咄咄逼人的樣子，不過，卻有著綿里藏針的硬度。
「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如果你認為這樣便是好……那就保持吧。」他的回答未免交淺言深，言語間，甚至讓蘇瑞覺得……縱容。
是的，一種毫無緣由的縱容感。
蘇瑞哂然，正想從這個奇怪而獨具魅—力的男子身邊逃開，在掃過鏡子里的自己時，她電光石火地意識到一件事——
這件衣服……
那個神秘的付賬人……
「是你？」抬起的腳步硬生生地收住了，蘇瑞轉頭，有點警惕地望著他，「買下這件衣服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