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家村裡的苦命桃花

乾明王朝有一片極為廣袤的山脈，名為祁連山脈，而主脈就在祁連省。

祁連省中有一個靠近山脈的古城，名為萬樹城，其附屬的三十幾個村子中，有一個叫柳家村。

今日，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之下，柳家村靠近村尾的山脈一陣地動山搖。

山下村民紛紛慌亂跑出房屋。

「山神震怒，大家快跑啊。」

留著小鬍子的村長柳福，帶著家人第一時間出了院子跑到土路上，留下一個兒子照顧婦孺，接著便領著兩個健壯的兒子，急匆匆的往各家各戶趕去。

一邊走一邊喊著，務必讓所有村民遠離房屋建築。

很快各家各戶的人都聚集到了曬稻場上。

一番點數過後，村尾柳桂花家隔壁的芥菜嬸，著急的大聲喊道：「村長，桃花那丫頭不在啊？」

「什麼？」聽到這話，村長忙走過來，看向一心看顧孫子的柳桂花問道：「桂花嫂子，你家桃花呢？」

聽到他問話，柳桂花似乎這才意識到，所有人里好像只有她家孫女不在。

「這，我也不知道啊。」

雖然這年代大多人都重男輕女，但是聽到她一臉奇怪的說這話，不少村民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村子里誰家不知道，村尾的柳志娶了柳桂花，可就在三十年前，柳志被徵兵去打仗，結果沒幾個月就傳來了死訊。

這當家的人不在了，家裡便剩下當時還年輕的媳婦柳桂花，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看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辛苦，鄰里鄰居的時不時會去幫幫忙。

就這麼十多年過去，沒想到她大兒子柳大志還沒娶媳婦呢，就在上山打獵的時候死了。

好在唯一的閨女柳菊花，嫁給了隔壁村殺豬的王豹子，得來的聘禮加上閨女時不時的接濟，家裡日子好了些。

可惜那閨女十來年也只生了兩個女兒，自己日子都過得越發不好，哪裡還能繼續幫襯著這當娘的。

好在她二兒子柳大貴有出息，在鎮子上當了個賬房，後來更是娶了個鎮上一家，落魄的富庶小姐唐慧敏。

這兒媳婦帶來的嫁妝，還有兒子當賬房的月錢，一家子的日子可謂蒸蒸日上。

眼看著兒媳婦先是生了個女兒柳桃花，接著不負所望生了個兒子柳家輝，兒女雙全，生活可期越過越好，偏偏鬧起了飢荒，那兩口子不幸被附近山上的山賊給打死了。

這一家子便只剩下了一老兩小，往後的幾年即便是有往年存的銀子在，日子也越發不好過了。

而隨著桃花漸漸長大，和其他家家戶戶那般，這生的閨女年紀大點就要開始幹活，半大的女孩就是家裡的勞動力。

因此桃花七八歲的時候，一個人便分擔了家裡所有的活，耕田種菜，洗衣做飯，打掃餵雞，這些全都壓在了她稚嫩的肩膀上。

而只比她小了三歲的弟弟，每天不是在家吃好吃的，就是出去瘋玩。

做的最多吃的最少，桃花如今都十二歲的姑娘了，卻跟人家九歲的小丫頭一樣，那高個子瘦的跟竹竿一樣，每次清晨去溪邊洗衣服的婦人們，見她端個大盆，都怕她一不小心就折斷了腰。

也不是沒有人勸過柳桂花，可人家心思都在孫子身上，壓根不聽，再說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哪裡有時間把目光都放在她家身上。

其實不清楚的村民，也只當柳桂花在意孫子，對孫女不是催著幹活就是一頓責罵，可到底養著她也有幾分親情在。

但沒想到都人命關頭的時候了，柳桂花居然一點不在意，完全不把孫女的命放在心上。

想到此，一時間不少做人閨女和當媳婦的，心底都泛起一絲寒意。

不是不知道女孩命賤，但她們第一次直面這個事實。

村長眉頭緊鎖，臉色凝重，到底是一條人命。

這時柳桂花旁邊的芥菜嬸，突然大聲說道：「我知道桃花在哪。」

聽到這話，村長忙看向她，問道：「你快說說，桃花那丫頭到底在哪？」

聞言，她恨恨的瞪了眼柳桂花，解釋道：「早上我見著桃花被她弟弟拉著向山那邊去了，那會沒多想，但現在想來桃花這會肯定在山上，指不定又被輝子支使著去做什麼了。」

她家就在柳桂花家旁邊，那家發生點什麼，她最清楚不過了。

桃花那丫頭，在家裡不僅幹活被當奶奶的罵，平時還會被弟弟各種嘲諷，有事沒事就要為難她，活的還不如那賣身為奴的。

想到這裡，芥菜嬸就為桃花心疼。

「村長，桃花那丫頭過得不容易，你可一定要找到她啊。」

村長朝她沉默的點點頭，他當然知道，桃花不僅是柳家村的一員，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自然關心她的安危。

可關鍵是，如今誰也不知道山上是個什麼情況，何況村尾的山連著祁連山脈，那危險不用說，往年村裡基本沒人進山，那年飢荒大家也是沒辦法，才躲了進去，就那次便死了好幾個人呢。

這一點村民們都清楚，一時間不少人議論紛紛，有的是想去找找，有的則害怕家裡的勞動力被喊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而這時，村長的三兒子出聲道：「爹，不管怎麼說，咱們都不能放棄桃花，我建議派幾個人去山上找找，也不用進深山，就靠近咱村的那座山上找就行了。」

村長聽了這話，心裡一思索，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一來去找了，不管找沒找到人，大家也能心安一點。

這二嘛，那靠近村尾的山雖說有危險，但危險不大，喊上十幾個壯年的男子一起，想必一般的猛獸也不敢惹他們。

「行，栓子你帶上家裡的刀，喊幾個身體壯實的去，我們就在山下等著，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若是找不到人就回來。」

「好的，爹。」

見村長都這麼說了，加上他自己的兒子帶隊，其他人也只能答應。

栓子當即回去拿上家裡殺豬的刀，帶著十多個壯漢，有的拿著釘耙，有的拿著鐮刀，有的拿著柴刀，反正各個武器在手。

這一隊人臉色肅穆的往後山走去，後面村民們亦步亦趨。

就在大家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山上傳來一陣震動，不大，卻讓所有人心裡發緊。

有相公在隊伍中的婦人，上前對著村長語帶哆嗦道：「村長，這山上太危險了，還是別讓人去找了。」

「對呀。」有人起頭，其他人也紛紛跟風。

「山神明顯是不想讓咱們去打擾，這若是叫人去了，那不是惹怒山神嘛，到時候出了事怎麼辦？」

「桃花也不一定就在山上，還是別去找了。」

「指不定是桃花那丫頭惹了山神。」

「這要是讓人去了，牽連到咱們怎麼辦啊？」

明顯是有家人在那找人的隊伍之中，各個婦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深怕家裡的兒子真到了山上出了事。

可不管怎麼說，一到自己的安危，其他旁觀看戲的人中，當即有不少人忍不住出言，紛紛都是阻止的話。

場面瞬間熱鬧起來，村長聽著各種議論，臉色泛黑，可到底他心裡也惴惴不安，面對兒子詢問的眼神，一時間猶豫起來。

村長不出聲，那些唯恐不亂或者擔心自個小命的人可不管，一句接著一句，後來更是把責難落到了柳桂花的身上，連她孫子也不放過。

場面越來越混亂，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