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片狼藉
暑假兩個月，林瀟在洛浦市找了個假期臨時工。
大學才一年，沒有學歷，沒有技術，只有打雜。幾經周折，林瀟最後找到一個賣空調的工作，拿著商家的廣告標語、傳單，出去宣傳、推廣和拉客戶。每天有基本工資50元，管住，提成另算，每成功拉一個客戶來購買空調，提成20%，一個空調的價格最少2000元。
就這樣，林瀟開始了暑假打工生活。每天早上，和幾個同樣是假期打工的大學生一起出門，然後分頭行動，各自努力去爭取客戶。
烈日炎炎，走街串巷，口乾舌燥。
渴了，沒錢買水，找到公共自來水，咕咚咕咚猛喝幾口，然後用涼水沖洗一下汗如雨下，滿是灰塵的腦袋，繼續上路。
餓了，街頭買幾個燒餅，包子，就著自來水下咽。
林瀟不善言談，自尊心強，遇到嫌棄他髒的，態度不好的客戶，內心很受打擊，不願意去厚著臉皮，繼續巴結，他不願意委屈自己。可是，堅持了幾天，看到其他人陸陸續續有拉到客戶買空調，拿到提成，他內心充滿矛盾。
為了生存，他必須改變自己！於是，他開始對陌生人主動說話，開始獻殷勤，開始拍馬屁，開始違心地對別人笑……面對別人的冷嘲熱諷，甚至辱罵，他學會了隱忍。
白天賣空調，可晚上他們竟用不了空調。
宿舍空間狹小，六個人擠在一個小房間，晚上睡覺，蚊子滿天飛，燥熱難耐，揮汗如雨，難以入眠。
終於熬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林瀟一個人偷偷跑到窗外哭泣：這就是大學，這就是人生，自己好不容易從山溝里爬出來，仍舊要如此這般地生活，上帝如此不公平……
一定要活下去！哭累了，他心中暗暗發誓。
功夫沒有白費，終於拉到了客戶，一個老太太看他可憐，就買了他宣傳的空調，拿到了提成，他對那位老太太充滿了感激之心，老太太很和藹，臨走的時候對林瀟說道：「小夥子，年輕時候吃點苦，沒有什麼！以後這都是人生的財富呀！」
林瀟含淚，銘記於心。
之後一個多月，林瀟又拉來幾個客戶，最後工資、提成，加上平時節省，存夠了大二全年的學費和住宿費：4500元，又買了一部諾基亞手機：280元。
大二開學了。
林瀟暑假一直在洛浦市，很快到了學校，發現很多學生都還沒有到。學校為了提高影響力，維護形象，計劃選一些志願者去火車站當交通協管員，義務維持交通秩序，那邊交通一直混亂，特別是開學季，學校也會象徵性地給予一些補貼。
林瀟積極報名參加。
這天，林瀟忙完，另外一個同學接班，他就去旁邊吃點飯。
路上遇到一個中年大叔，穿著破爛，看著很著急，主動上前給林瀟說道：
「學生，你行行好，幫個忙，好嗎？」
林瀟看著他挺可憐，好奇地問道：
「大叔，你有什麼事情？你說！」
「我家娃也開學了，我要給他寄錢，可是我卡弄丟了，能不能借用你的卡，給我家娃先轉過去，我的現金給你！」大叔說著，雙手顫抖著從口袋裡拿出一沓錢。
林瀟接著問道：
「你需要轉多少呀？」
「先給他轉1000塊吧！」大叔回答。
林瀟也是窮苦家孩子，看著大叔也挺不容易，想著自己卡里的錢也夠，就答應道：
「好好，大叔，我幫這個忙！」
於是，林瀟帶著大叔去了附近一個ATM自動取款機旁，掏出自己的銀行卡，說道：
「大叔，這是我的卡，你用吧！」
「你先插上卡，搞好了我再去轉錢。」大叔微笑地說道。
「好！」
林瀟說完，插卡，輸密，登錄成功，然後轉頭對大叔說：
「大叔，我搞好了！你來轉賬吧！」
「好！謝謝你啊！」說完，大叔就來轉賬，掏出一個日記本，翻了一會兒，說道：
「哎呀！這個本上沒有他賬號啊！我拿錯了！」大叔說完，把卡拿出來，遞給林瀟，接著說道：
「真的對不起，打擾你了，我拿錯本了！我現在回去再找找！」
林瀟看大叔年紀也大了，可能記性也不好，就說道：
「沒事沒事，叔叔你回去再找找看！我就在那邊交通執勤，有需要你再找我！」
大叔感激不盡，連連道謝，說完就匆匆走了。
林瀟就去旁邊一家小飯店吃飯了。
正吃著，手機在褲兜里突然震了一下，林瀟拿出一看，驚呆了：您尾號****的儲蓄卡賬戶……取現支出人民幣4500元，活期餘額1.13元！
林瀟慌忙跑出去報案……
密碼被偷窺，卡被掉包了，辛辛苦苦賺來的學費被騙走了……
林瀟坐在派出所抱頭痛哭。
民警過來安慰，說道：「小夥子，以後長長記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善良做好事，可惜遇到了壞人！」
林瀟不想說話。
回學校后，林瀟找到輔導員訴苦。
輔導員很是同情，最後說道：
「我想想辦法，看看這學期能不能給你申請助學貸款！不過名額有限，我儘力吧！」
林瀟很感激。
回宿舍的路上，心如刀割，心亂如麻，林瀟又哭了，他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家人，真的不敢……
大一期末成績出來了，很多同學成績掛紅燈，同宿舍的元海雲和另外一個班的王超峰已達到勸退的地步；另外兩個農村來的學生，同宿舍的宋楠和一個自卑內向的女生，跟不上大學的學習節奏，也快達到勸退地步了。
最後，無任何背景的王超峰，曠課嚴重，沉迷遊戲，多門功課掛紅燈，被學校勸退，就這樣孤獨地走了，沒有人送他，從此不知所蹤。
元海雲家裡有資源，找到老師，老師幫他找借口說好話：元海雲平時表現良好，樂於助人，品德高尚，請求學校再給一次機會，最後學校只給了嚴重警告，留校察看一年的處分。元海雲得知自己沒事，心情愉悅，飄飄然，花錢請楊平，殷傑，劉帥吃飯，以示慶祝，繼續安安穩穩上大學。他不喜歡林瀟在學校頻頻出風頭，更鄙視宋楠獃頭傻腦，就故意不請。
宋楠精神壓力很大，天天上自習，泡圖書館，學習仍不見起色。平日里更是形單影隻，行動古怪，讓人捉摸不透。
沒過幾天，學校突然來了幾個警察，把同宿舍的劉帥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