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蹊蹺
莫顏便在或明或暗的窺視中淡然一笑。
這一晚,花了兩千多塊錢,在同學中算是蠻貴的請客了。莫顏剛要拿手包,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秘書趕緊付了賬。莫顏看他一眼,心想,今晚大家的談話恐怕不日就要落到王承佑的耳朵里了。再一想,哼,落就落吧,就沒聽他說起過她畢業后的安排!
說不上歡愉與否的宴請過後,司機尚殷勤地等在酒店外。
莫顏站在高大的黑車前,昂著下巴看天。
夜晚的天幕可見度有限,只能望見一片被燈光染白的灰黑色天空。莫顏終於放下下巴,對著司機道:「太晚了,你找個酒店休息一晚,明早我們再回。」
司機像是受到驚嚇:「小姐,不,太太,不行啊。先生交代過,今晚要帶您回家。」
莫顏慢慢沉下臉。不是要給人臉色看,只是心境使然。聚餐時同學們那些口無遮攔的話到底影響了她。她開始鑽牛角尖,為什麼她今晚就得舟車勞頓回王承佑的家?為什麼她就不可以明天再回?她的自由呢?
秘書見狀,噗聲輕笑:「莫顏,恕我斗膽說一句,今晚承佑是要自己過來的,只是加拿大的一位堂妹今天飛機落地,家裡舉行家宴,他實在走不開。本來,不該由我偷偷暴露這個消息,他們是要給你驚喜的。這也是為什麼司機說今晚要帶您回家。」
這位秘書也是見多識廣,又仗著自己年長,才斗膽喊莫顏全名,沒想到,倒有奇效。
莫顏伸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雖然臉色還是怏怏的,人也不肯說話,但到底同意在晚上九點的時候坐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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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佑垂眼看秘書發來的長篇累牘。莫顏同學的話無疑氣到他了!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傢伙們!他會長長久久對莫顏好的!這簡直不需要保證!
他獨坐在草坪上的白色吊椅上發獃,隔著時空生那些或多或少見過面的莫顏的同學。
安娜堂妹輕巧巧走過來,圈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長發順著垂到他胸前。
王承佑拿開安娜的胳膊:「你小時候挺靦腆,長大了怎麼反而沒了分寸?」
安娜像是長了彈簧胳膊,王承佑拿開,她便重新按回來,反正就是掛在王承佑的脖子上。王承佑不得不扭頭嚴肅地看安娜,想一本正經告訴她女大避嫌,父女關係也如此,何況他們同是年輕人的堂兄妹關係!
他扭完頭,才發現距離安娜近到越矩。幾乎鼻尖擦著鼻尖,彼此的呼吸都交織在一起。那一瞬,安娜卻不見絲毫慌亂,像是早早算定他會扭頭,昂著下巴等他似的。
「你欺負我沒在多倫多長大,不懂多倫多的風土人情是吧?」只一個愣神,王承佑便自己移到搖椅的另一側,同時用手按住安娜的肩膀,使她不得近身。
「怎麼回事啊你,失戀了跑這兒療愈情傷?喝醉了,把我看成了另外一個人?」
安娜只抿唇笑,也不說話。
王承佑從搖椅上一跳而起,躍出老遠,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到了媽媽米芝身旁,王承佑拉一把媽媽:「安娜今晚要睡我以前的房間?」
「是啊,你安娜妹妹早就傾心你的海盜船了。」
「不行!那是留給我兒子、您孫子的。我不同意!尤其是她還要長呆,住久了我的味道就淡了,我兒子就聞不著他爸爸的味道了。」
也就米芝對王承佑的歪理沒有免疫力,她聽承佑如是說,又見他說話時表情認真,毫無抵抗力地就鬆了口:「好好好,依你,我讓人幫她另外準備房間。」
「現在就去!另外,我的那間房要鎖上,鑰匙歸我保管,決不允許……外人進入。」本想說不許「安娜」進入,怕太突出反而惹媽媽生疑,於是臨時改口。
王承佑推著米芝,米芝很享受兒子與她之間的親昵,笑盈盈地招手喊了家政,吩咐給安娜另準備房間。
「嬸嬸!為什麼給我另準備房間?我很喜歡佑哥哥的海盜船。」
米芝剛看一眼承佑,承佑就冷臉走開。米芝只好耐心哄安娜,說承佑「小氣」、「奇怪」,順便解釋了承佑的歪理。
安娜手指按著下巴,重複道:「留給他兒子用?哈哈。好呀。這個想法倒也妙。」
米芝捏了捏安娜嬌俏的下巴,很高興她這樣通情達理。
安娜就是當年在大紐約青青農場里,廝混在她媽媽身邊的那個安娜。那時候她才十一二歲,相當靦腆。王者風與她共處一個農場,幾乎沒有講過一句話。承佑因為與她同住主樓,見的次數多一些,相見也不過是點頭微笑。
這位在多倫多長大的混血兒堂妹,明明長著外國人的面孔,卻有一個中國芯,還是相對傳統的芯。可誰又能料到,才幾年不見,就裡外同步了。
晚上十點,米芝和王宸不堪疲憊,早早躺著歇息去了。
偌大的庭院燃了一堆篝火,時有家政穿梭過篝火旁。安娜跟甜甜圈玩得不亦樂乎,見縫插針呼喚王承佑。
王承佑只回了句:「你們玩吧。」便獨自上了樓。
堂妹坐上飛機,他們一家人才得知堂妹要來的消息。落地之後,堂妹幾乎空手而來。那時候王承佑就有些生疑,見她圈著自己的脖子不鬆手,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離開庭院,回到自己的房間,確認莫顏還在路上,至少有一個半小時的空當兒,王承佑換了部電話,給哥哥王者風打電話。
「我正聲色犬馬呢。」王者風浪蕩氣十足地笑著說。
「我等你幾分鐘后再打?」
「幾分鐘?去你的。」王者風大笑,「什麼事,說吧。」
「你還記得青青農場的安娜堂妹嗎?」
「嗯。記得。長得跟放大版洋娃娃似的。」
「我想讓你幫我調查一下她。」
「你查她幹嗎?」
「她跑我家來了。上飛機后伯母才打電話給我媽媽說。下飛機后我去接她,她連行李都沒有帶,空著兩手就來了。怎麼想怎麼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