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動了胎氣
因為師傅的死,大家都不好過。長樂直到寅時方回,不等他告知月澤國的情況,無影放在房中的師傅靈位已經被他看見了,震驚之後便是痛哭。他們師兄妹五人,除了蔣何鳳之外都是師傅收養的孤兒。師傅對他們來說就是最親最敬之人,如今師傅去了,自己不但沒在身前盡孝,且還是在師傅走後數月才知道,這在他們看來是不孝至極,心中的懊悔和痛苦是無人能理解的。
蔣何鳳和無影勸住了長樂,他發誓說戰事結束后定當去師傅墓前守孝三年。隨後大家又在師傅靈前上了素齋祭奠一番,長樂向大家說出了此次打探的經過。
原來董紫楓所說赤雲參戰,其實是因為月澤與赤雲相鄰,最近有月澤人發現赤雲國正在整理軍務、肅整軍紀,軍馬糧草也充足,看樣子像是在備戰。董紫楓派使者前去月澤,勸說御逍遙與月澤合作,他許諾只要赤雲肯幫他攻打金碧,一旦攻下金碧,他將和赤雲簽下永不進犯的契約。
大家聽得面面相覷,蔣何鳳問道:「那御逍遙答應了嗎?」
長樂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秋水適時走進來道:「快辰時了,大家都去用早膳吧。」
大家其實都無心用膳,但還是勉強吃了些。蔣何鳳只覺腹中有些難受,臉色也難看起來。秋水發現了她的異常,伸手一摸她的手,不覺驚叫道:「哎呀,師姐你的手怎的這樣涼!」
蔣何鳳低聲道:「這幾天總覺得不太舒服,前些時受了傷,後來又耗了真氣,怕是動了胎氣了。」
秋水一驚,抓起她的手塞給無影:「大師兄,我們幾個除了師姐,就數你醫術最好,快給師姐診診呢!」
無影坐到蔣何鳳身邊診脈,少頃他問道:「你該是下月才生產吧?」
蔣何鳳輕聲道:「還有一個多月呢。」
無影皺眉道:「確是動了胎氣了,這兩天你只能靜養,看看是否能好些。」
蔣何鳳低聲道:「我早知道自己動了胎氣,這幾日一直是強用真氣壓著,昨晚又傷心過度,只怕是壓不住了。」
秋水驚惶的道:「師姐你開些安胎藥吃,好歹也要讓孩子再多待些日子啊!師傅以前說過,小孩在娘肚裡一日賽過外面十日呢!」
「我也希望他晚些出來。」蔣何鳳無奈道:「就看這孩子的造化了。」
無影道:「秋水扶師姐回房休息吧,我這就叫人去熬藥。」
「麻煩師兄了。關心則亂,我也開不了方子了。」蔣何鳳神情凝重的出門,恰巧在門口遇到龍絕簫。見蔣何鳳面色不好,他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秋水搶著道:「師姐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了。」
「什麼?早產?」龍絕簫驚得瞪圓了眼睛:「這可如何是好!昨日我倒是叫人回定州去接宮中的接生嬤嬤,可是也沒這麼快啊!他們趕到這至少也要十來日呢!」
蔣何鳳有些意外的看著他:「你……將接生嬤嬤接來做什麼?」
龍絕簫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下個月不是生產了嗎?我本想將你送回去,又覺得不妥,萬一路上有什麼,可就來不及了。再說這邊女眷也少,除了秋水也沒人能照顧你,我已經派人通知鳳府,讓府中女眷過來一二人,也好伺候你坐月子。」
蔣何鳳笑道:「你想得可真周到,難為你了。」
龍絕簫有些激動,突然趨前一步道:「蔣何鳳,我還沒有兒子,若你願意,我可以……」
「你別說了。」蔣何鳳轉過臉去低聲道:「這孩子是御逍遙的,他姓御……」
龍絕簫有些失落,也有些難堪。秋水忙道:「師姐不舒服,我先扶她回去休息了!」
「好好照顧她。」龍絕簫看著蔣何鳳的背影,雙拳不由得握緊,口中喃喃道:「御逍遙、御逍遙……你可算是天下間最幸福的男人了……」
午時剛過,兩軍已在泉州郊外對壘。董紫楓和龍絕簫親帥兵馬,都站在各自隊伍最前頭。龍絕簫傷已養好,且功力大增,看上去精神大振。而董紫楓先前中了蔣何鳳的毒,照理這幾日應是毒發之時,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病容,比起龍絕簫來絲毫不遜色,同樣的俊美無匹、神采奕奕。
龍絕簫見董紫楓端坐馬上,手中拿著令旗,霎那間有些失神:對面的可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想到這他心頭一熱,大聲道:「君上,你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金碧和月澤一直以來也都相安無事,我們又何必妄動干戈?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就此作罷了吧!」
董紫楓冷笑道:「龍絕簫,你不必在這兒假惺惺!你這皇位本就不該是你坐,如今你是心虛了嗎?要我和你化解也可,除非你肯禪位與我,我保證金碧月澤自此後便是一家,早日完成金碧先祖的遺願,你意下如何?」
龍絕簫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要我將金碧拱手讓與你,談都不必談!」
董紫楓大笑:「好!好!好!你且看,這是誰?」他手中令旗一揮,只見身後兩個小兵推出一隻木籠來。那木籠不過三尺見方,裡面隱約有個人蜷縮在裡頭。董紫楓命人將那木籠掛到木杆上,龍絕簫心頭一沉,忽然明白了那人是誰。
「龍絕簫!你看好了,這籠中之人可是你的親人!今日我要殺了她祭旗,也算是為我生母報仇了!」
眼見得木籠越升越高,龍絕簫的心沉到谷底:董紫楓一定是想將裝有長公主的籠子從高處墜落,從而將長公主摔死。這種刑罰的殘酷在於籠中之人可能一摔未死,往往要摔上兩三次。
龍絕簫睚眥俱裂,顫抖著手指著董紫楓道:「籠中之人可是月澤國長公主!你將她用如此酷刑折磨致死,就不怕招來國中之人的聲討嗎?」
董紫楓冷笑:「什麼長公主?我月澤國的長公主早就死了!她只是一個冒充長公主的老虔婆,幸而被朕發覺,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董紫楓手中令旗已然揮至半空,眼看就要落下。龍絕簫心如刀絞,赫然喊道:「住手!你究竟想怎麼樣?」
龍絕簫痛苦的道:「萬一是她,我豈不是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母送命?」
「皇兄……」龍吟簫遲疑了一下,毅然開口道:「就算她是長公主又如何?為了一己私慾,她將甫出世才月余的皇兄你扔下,殺了長春宮包括先皇后在內百餘人,明知道此去你便成了沒娘的孩子,還是狠心將你丟下。皇兄你自小便在金碧國長大,先皇在你身上傾注幾多心血,母后也一直當你是親生……難道今日你要為了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甘願放棄兩座城池嗎?」
龍絕簫臉色發白:「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叫我眼睜睜的……我做不到……」
「怎麼樣?龍絕簫,你想好了嗎?」對面的董紫楓大聲嘲諷:「自詡孝賢的金碧國君上,難道也吝於兩座城池,而棄自己的親人不顧嗎?」
「我……」龍絕簫渾身顫抖,滿腔的痛苦和憤怒幾乎激得他要從馬上跌下。
「皇上!」秋水突然氣喘吁吁的跑了來:「師兄們都準備好了,只等戰鼓擂響。」
龍絕簫看著秋水,猶豫不決的道:「他們都……準備好了?」
「好了。」秋水快速道:「師兄率三千精兵從兩邊包抄,此刻都到位了,只等兩軍開戰,他們便會從兩頭殺出,破他們的陣型。」
龍吟簫急道:「皇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能再猶豫了!」
龍絕簫突然暴喝一聲:「董紫楓!你要殺便殺!不必多廢話!朕等著你祭完旗開戰呢!」
此言一出,倒把董紫楓愣住了。怔了怔,他惱羞成怒道:「放!」
一聲令下,只聽得「砰」一聲,那木籠自上而下飛速墜落,籠中人慘叫一聲,地上瞬時賤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狀若點點梅花。龍絕簫怒不可遏,滿臉通紅的大吼一聲:「進攻!」
戰鼓擂起,人吼馬嘶,轉眼間便是塵土飛揚、兵器作響、慘叫夾雜著漫天血光,叫人不忍目睹……
蔣何鳳平躺在床上,只覺得腹中一陣陣隱痛,她撫著肚子輕聲道:「好孩子,再忍忍罷!時侯還未到呢……」一陣劇痛襲來,身下突然湧出一股熱流。她慢慢坐了起來,咬著牙道:「你就這麼急著和娘見面嗎……來人!」
外面一個細細的女聲應道:「貴妃娘娘有何事?」
「將安親王妃叫來,另外叫人準備熱水和乾淨的布,快去!」
秋水自戰場跑回,還未下馬便被人叫住:「王妃王妃,貴妃娘娘要生了,正到處找您呢!」
「什麼?」秋水自馬上滾落下來,邊跑邊道:「娘娘現在怎麼樣了?」
「娘娘說還有數個時辰,叫您趕快去。」
秋水到了蔣何鳳房中,只見幾個宮女正在外間忙碌,熱水衣物都已準備好了,裡間的蔣何鳳卻毫無聲息,她快步奔至內室,只見蔣何鳳正半躺在床上,口中不時的吸氣,雙手在肚子上撫摩著。秋水急道:「怎麼就要生了呢?」
「瓜熟蒂落,如今這不熟的瓜也要落地了,我有什麼辦法?」難得蔣何鳳還有心思說笑,她指著床對面的衣櫃道:「把抽屜里的艾香草拿出來。」
秋水依言拿出了紫紅色的艾香草,蔣何鳳叫她燃著了,熏自己的腳底。秋水邊熏邊納悶道:「為什麼要用艾香草熏腳底啊?」
「孩子胎位不是很正,艾香草有正胎的作用。」蔣何鳳耐心的解說,一邊不斷用手隔著肚子調整著腹中孩子的姿勢。秋水小心的熏著,突然驚叫起來:「師姐,你的身下怎得濕了。」
「是羊水破了。」蔣何鳳冷靜的道:「秋水,孩子胎位還沒正過來,但是羊水已經破了,待會你看著,如果是孩子的腳或胳膊先出來,你要用手把他塞進去,再將他的姿勢調過來,聽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