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親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靠在沈泓遠懷裡的伊琬珺並沒有看到他眼中複雜的情緒,隨即退出他的懷抱,站直身子,將沈泓遠推出廚房,「想好了就去看看孩子,別再這裡礙事了。」
被『轟出』廚房的沈泓遠回過頭,無奈的看著伊琬珺,習慣性的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臉,說是捏,其實力道卻是極輕,
「你呀!真是的,只許一次,下不為例。聽見沒有,要不然看我怎麼懲罰你。」
伊琬珺假意揉著被他捏疼的臉嬌嗔道:「呃...都這麼大歲數了,你怎麼還捏我的臉?知道了知道了,別再這裡妨礙本大廚大顯身手了。」
沈泓遠溫柔的一笑,便轉身走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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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嗎?沒被懷疑吧?」輕佻邪肆的聲音從沈之灼手中的電話中傳出。
站在落地窗前的沈之灼,漠然看著夕陽中被秋雨席捲的殘敗落魄的花園,嘴角勾起一抹攝人的冷笑,「呵,布了這麼久的局,我怎麼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呢?」
「嗯!那就好,凡事小心,只是......你確定要這樣做么,畢竟......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電話那頭的聲音略有些遲疑的問道。「楚羽凡,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而已。」電話那頭的楚羽凡語重心長的說。
「好了,掛了。」沈之灼不由分說的便結束了通話。
楚羽凡看著斷了線的電話一陣無語,這傢伙真是不可愛啊!
緊握著手中的電話,沈之灼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親生父親,呵!他並不陌生,因為從他記事起,他的母親就一直告訴他,他的親生父親是怎樣拋棄他們母子,怎樣一再要扼殺掉還在母親肚子里的他,怎麼逼的得他們母子過著東躲西藏暗無天日的日子......
那都是因為他愛上了一個叫伊琬珺的女人,一個讓他母親痛恨了一輩子的女人,這種恨也被母親強加給了幼小的他。
他在母親的身邊沒有感受過正常的母愛,在他的記憶里,他從來沒有像其他小孩子那樣,在母親的懷抱里肆意的撒過嬌,甚至母親在看到他的時候,眼神里總會有一絲莫名的恨意,他知道因為他長得很像他的父親,雖然他很不想承認。
忽然,一陣輕緩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沈之灼極快的掩飾了眼底傾瀉而出的恨意,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再次恢復一貫的淡漠如水,轉身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抬眼間,映入眼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材修長挺拔,黑色得體的西裝將他襯托的優雅大氣,給人一種溫潤儒雅的感覺,站在那裡,與他平視,不用想,沈之灼就知道此人便是他一直未曾謀面的親生父親。
不,準確的說是他沒有見過自己,而他不僅見過他,還對他了如指掌,因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沈之灼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對他,對伊琬珺,甚至整個伊氏財團和伊家,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與此同時,沈泓遠也在打量著與他平視的沈之灼,那個不被期待,不祝福,甚至被自己視為該消失的孩子,此時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與自己六七分相似的相貌,尤其是濃密的眉,深邃的鳳眸,直挺的鼻。
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一米八幾欣長的身形顯得很結實,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看來命運的不公並沒有毀了他,反而讓他成長的如此出色。
父子兩個人就這樣一個門裡,一個門外的站著,彼此注視著對方,這是他們父子十九年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最親血緣的陌生人,尷尬之中暗朝洶湧,誰都沒有打破沉靜,就這麼僵持著。
最後,還是沈泓遠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沉默,淡然一笑:「你......」還沒等沈泓遠把話說完,卻只見沈之灼無聲的側了側身。
沈泓遠即刻會意,沒有遲疑的徑直走進了房間。
而沈之灼卻遲疑了幾秒,才轉身走回到沙發旁邊,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沈泓遠,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說道:「坐吧。」
「好。」沈泓遠低聲應道。隨即兩個人便面對面坐了下來。
又是一陣沉默,對於這種相對無言的氛圍,沈之灼只覺得無比得諷刺。
每個孩子心中父親都是英雄的化身,崇拜的偶像,可對於他來說,父親卻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說陌生,因為在他十九年的記憶里和生活中不曾有過父親一點一滴的存在,說熟悉,因為他整個十九年都生活在這個父親帶給他的無盡仇恨中。
母親的痛,母親的淚,母親無休止的恨,還有母親不甘的死亡。
他所背負的都是拜他所賜,所以,即便是利用這層父子關係打進伊氏財團,他也沒辦法毫無芥蒂的與他相處。
尤其是更有沒辦法對他說出那個他最為忌撣的兩個字--「爸爸」。
沈泓遠從剛一開始就察覺到了沈之灼發自內心的疏離和排斥。畢竟對於他,他這個作為父親的自己可以說是陌生的存在。
但於他來說,他何嘗不覺得這個兒子陌生,雖然他對於這個孩子的存在一直耿耿於懷,但琬珺說的對,孩子是無辜的,不應該把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到他們的身上。
既然一切都已經成了不可改變的事實,那麼他何不嘗試著接受這個真實存在的孩子,所以,他主動來找沈之灼,想要試著填補這份缺失的父子之情。
沈泓遠幾度試著尋找打破尷尬的突破口,但每每感覺到他的疏離和排斥,就有一陣無力之感油然而生。
「你,長得很像我。」許久之後,沈泓遠乾巴巴的擠出了一句毫無營養的話。
如果不是氣氛不對,沈之灼一定會笑場,一向雷厲風行的伊氏財團副總也會有如此窘迫不知所措的時候,當初言詞鑿鑿的逼母親打掉自己的時候,可曾想過現在面對這個他一心要殺掉的孩子時的境況。
沈之灼微微垂眸看著二人中間隔著的水晶茶几,思襯著自己應該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現在還不是時候。
片刻后才緩緩抬頭看向沈泓遠,身體自然而然的靠向沙發,慵懶的交疊起雙腿,修長的手指敲打著膝蓋,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嗯!沒辦法,我也不想,如你所見,我就是那個一直被你詛咒,本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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