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賀禮

虞雲收回視線，

「你剛剛沒看見瑤樂笑得多開心嗎？」

玄頡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

「看到了。」

說話的時候，眼中有情緒涌動

自己的妹妹，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虞雲沒再看他，抿著唇一臉欣慰，

「這樣真是好。」

…

玄頡沒再說話，準備在床邊坐下。

虞雲眼尖的看見了，迅速伸出腳放在他想坐下的地方，

「你，還是別坐了，都這麼晚了，我要睡覺了。」

玄頡動作僵住，

「我，只坐一會兒。」

虞雲不再回答，眼神很堅定的看著他。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行！

……

玄頡悻悻然的出了房間。

~

龍極殿。

房間里沒有燭火，漆黑一片。

僅靠著窗前投進來的依稀月影照亮屋內兩人的身影輪廓。

玄頡背對著金翎負手而立。

他微皺著眉頭，臉上的神情看著似乎是有千般話語，但是，久久沒有開口。

金翎垂著頭，站在玄頡身後，也沒有開口。

房間里死一般的沉寂。

金翎心裡明白玄頡為何叫他過來，卻又不開口。

有些話，說出來輕描淡寫，可事實上，卻有著重若千鈞的分量。

一不小心，就會壓得人喘不過氣。

但是，他也不再是多年前的那個肩膀稚嫩、抗不起責任的毛頭小子了。

他心裡也已經做出了誰也無法撼動的決定了，無畏無懼。

…

思索了許久，玄頡抬腳朝著窗前走了幾步，

「金翎。」聲音帶著股婉轉的蒼涼。

金翎拱手，嚴正以待的模樣。

「在。」

「今天你不必這樣，今晚我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吩咐你，就只是以瑤樂二哥的身份跟你說幾句話。」

金翎看了玄頡的背影一眼，收回了手，

「是。」態度仍然很謙恭。

玄頡眼睛看著窗外瑤樂住的宮殿的方向，聲音淡淡，

「你上前幾步，站到我旁邊來。」

金翎猶豫的抬頭看著玄頡。

玄頡的背影清冷，月光似寒氣將他全身籠罩著。

「不必覺得越禮，上前幾步來。」玄頡又說了一遍。

金翎低下頭，幾步走到了與玄頡並排而立的位置。

兩人都是上過戰場、接受過血汗洗禮的男兒，身形都是緊緻挺拔，身高大致，並排站著，如同兄弟一般。

玄頡伸手往外指了指，語氣忽然變得輕快，

「那是瑤樂的宮殿。」

金翎順著玄頡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沒說話，等著玄頡接下來的話。

玄頡一臉回憶狀，

「當初為她挑選宮殿的時候，我讓她自己選。」

「她那時還小，我就抱著她站在這窗前。」

「她往外看一眼之後，就伸出手指了這個方向的這座宮殿。」

說著，玄頡忽然輕笑了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

金翎認真的看著他，心裡很明白他臉上的笑容。

兩個人守護的是同一個人，雖然情感不同，但都是比山還重。

玄頡接著說，

「我問她為什麼要選這個。她告訴我說，因為二哥只要一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

話音落定。

安靜了一會兒。

「金翎，你知不知道我說這些話的意思？」玄頡轉身，看著金翎。

「知道。」

「瑤樂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希望能把這世界最好的都給他，我希望能照顧好她，希望她能每天都開心。」

金翎動了動，醞釀著準備開口。

玄頡打斷他，

「這些話我以前對你說過，你可還記得？」

金翎微嘆了口氣，

「記得。」

「你是將軍，作戰時必須勇往直前，直面一切危險。」

「這句話，我以前也對你說過。」

金翎眸光凜冽，

「對。」

玄頡看著他，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語氣變得輕緩，

「我以前也說過，瑤樂對你的依賴和心意，和你對她的心意，我都知道。」

……

「但是——」

玄頡轉身，看向窗外，眼神變得冷冽，

「戰場兇險，禍福難料。瑤樂在我眼裡一直都是個柔弱的妹妹，她需要保護，我不希望她跟你一起承擔這種未來不可知的風險。」

「這些話我以前都跟你說過。」

金翎默默的聽著，

「我都記得。」

玄頡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

「那你可還記得，當時我說完這些話之後，讓你自己做過選擇。」

「我說過，想要和瑤樂在一起，可以，我允許，但你必須丟掉身上的這副盔甲，丟掉熱血與勇敢，丟掉保衛家園的理想，一世守護在她的身邊。」

玄頡說完這些之後，自己的心都忍不住顫了顫。

人心自私起來就是這麼可怕。

他就是自私得只想要瑤樂幸福，不想再去考慮其他。

…

玄頡問金翎，

「你當時如何回我的？」

金翎正了正神色，挺直胸膛，

「好男兒當為捍衛家園浴血奮戰，不應為小情小愛束縛腳步。」

「我當時告訴過你，如果不願捨棄理想，我是不會把瑤樂交給你守護的。」

玄頡扭頭看著金翎，

「你也答應了要遠離瑤樂，讓她死心。」

金翎暗自咬了咬牙，

「沒錯，我答應了。」

「但現在我想重新選擇！」

玄頡雙眼直直的看著他，等他後面的話。

金翎仍舊像多年前一樣挺直著胸膛，聲音洪亮，

「待與青鸞族的這最後一戰結束，妖族已經統一到大王手下之後，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瑤樂一人！」

玄頡許久的看著他。

末了，暗暗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

金翎不放心的看著玄頡，

「我真的什麼都不要了，不管以後再有怎樣的大戰我都不會再干涉。餘生只守護瑤樂一人！」

玄頡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我知道了。如果你能做到，我會風風光光的將瑤樂嫁與你。」

聽到這句話，金翎像個孩子一樣咧嘴一笑，滿臉幸福神色。

…

金翎離開之時，玄頡轉身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遠去，眼中若有所思。

願意為一個心尖上的人拋下所有。

只因為這世間的萬般好，都不如與她的歲月靜好。

想到這裡，心中漣漪泛泛……腦中一閃，眼前忽然就閃現出了一個面容。

玄頡低頭，抿唇輕笑。

~

金翎離開了龍極殿之後，心裡想著玄頡許下的承諾，心中一陣一陣的激蕩，不能平靜。

走著走著，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瑤樂的宮殿前。

現在已經是深夜，很晚了。

抬頭看著殿門，金翎心中有些想要發笑。

傻傻的，怎麼就走到這來了。

深深的看了殿門一眼，笑著轉身離開了。

~

龍淵腳下。

玉澤手裡拿著大紫瀾宮發送下來的文書，認真的看著。

那是一封通知各族「妖王大婚」的文書。

讀完之後，玉澤沒什麼神情的將文書放下，理了理衣襟，站了起來。

「來人。」聲音冰冷的叱喝。

一群小妖惶恐的走了進來。

「收拾收拾，本王要去大紫瀾宮。」

一小妖小心翼翼的看了玉澤一眼，賠著笑說，

「…大，大殿下，如今，可是深夜呢。」

「有何妨，連夜入宮！」

…

青鸞族。

風翰端坐在上位，聽著藍溪彙報著收集到的消息。

他邪魅的摩挲著唇角，聽完之後，勾唇一笑。

「大婚？」

沒有多想的問，

「和誰？」

藍溪低著頭，

「雲族的容煙公主。」

風翰的動作僵住。

藍溪抬頭看著他，眉宇間藏著隱隱的擔憂。

風翰視線像是僵住一般，直直的看著某個方向。

…

過了許久，藍溪忍不住的試探性的開口，

「我們，該怎麼做?」

風翰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嘴裡低聲喃喃，

「……該怎麼做…該怎麼做」神情看著有些恍惚慌張。

突然，猛地抬頭！

他目光犀利的看向藍溪，眼底滿是笑意，

「怎麼做？」

「這麼大的事情，我們自然是也要備份厚禮前去恭賀的啊！」

藍溪不解，

「我們去恭賀？」

「兩邊的關係現在這麼緊張，怕是……」說著，頓住，猶豫的看著風翰。

風翰一臉輕鬆的笑笑，

「你且去準備就行了。」

在風翰看來，

玄頡是個謹慎的人，但同時也是個自傲到極點的人。

…

只是——

大婚？

風翰神色凜了凜。

她還真的願意嫁與他？

~

妖王大婚。

向下面各族宣告之後，大紫瀾宮也忙活起來了。

這可是多年難遇一次的喜事，比萬妖會可要隆重多了。

方方面面都是要做到最好的。

宮裡忙活的小妖們都跑東跑西，恨不能飛起來忙活了，但是龍極殿里的兩個傢伙還在悠閑的品著茶。

…

白起手裡端著茶杯，眼睛不放心的時不時看玄頡幾眼。

他可是沒忘記自己幾天前做的事，得時刻提防著玄頡這個黑心渣龍報復。

玄頡神色很坦然的坐在桌前，看著各族遞上來的禮單，

「你心虛什麼。」突然問白起。

白起瞟了他一眼，抿了口茶，

「誰心虛了！」

「不心虛為什麼老是偷偷看我。」

白起不服氣的面向他坐著，

「誰偷偷看你了，你說這話的時候怎麼就不臉紅呢！」

玄頡準備接著開口，眼神突然掃到禮單上的一個名字，神色變了變。

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白起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變化，

「怎麼了？」

說話的時候，順著他的目光往禮單上看了過去，看到了禮單上的名字。

風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