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返程
?文雲立和武學文按車票找到座位。原來是個小包廂,只坐他們兩個人。列車剛一起動。服務員就給他們送來了飯菜。兩熱兩涼,還有兩杯紅葡萄酒。
二人睜著驚奇的眼睛。只聽服務員說到:
「你們預定的飯菜都齊了,二位請慢用。」
說完就退了出去,並隨手就關上包廂的門。
文雲立說:
「這位表姐夫心眼真夠細的,問題考慮的十分周到。」
武學文端著酒杯,他似乎還在考慮著什麼。
「小文,對於我表姐夫這一系列問題,你好象都是胸有成竹。每件事好象都在你的意料之中。請解釋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起,從什麼事上看出來緣由的呢?」
文雲立說:
「我不是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只不過把一些事情連起來看一看,作一下客觀的分析。
咱們現在把事情的經過再重新梳理一下:
首先,你收到一串新房的鑰匙,是通過快遞公司轉來。自稱是你的朋友。你不知道是誰,他卻知道你。如果說他不了解你,能把一座新房的鑰匙交給你嗎?他交給你看房,目的就是為了很好地利用這座房。
緊接著,你的表姐就找上門來。為什麼?因為你有上次為表姐解決財產糾紛的經驗。看來,你辦得那個案件在親友中很有影響力。所以,找你解疑答惑是很自然的事,也必定無疑。
你在這個城市裡沒有安家,只有單位的集體宿舍。而且你的單位又非平常單位。是不允許隨意留客的。既無環境,也沒有條件。
你表姐找上門來,並非一兩句話就能解決問題。你手中有一座閑房,你還會再找租其他房嗎?再說,你表姐的問題,和住在什麼地方沒有半點關係。
可不可以說,這座房就是為你表姐提供的住處?那這又是傳達著一種什麼樣的信息?
再看你表姐,在這個從未入住過人的房間里,就猶如在自己家裡一般。所需物品隨手拈來,而且所需的物品俱全。
你表姐的老家,絕對不會是這種布局。你表姐結婚八年,一直在伺候她的母親,從未離開過她那個家。你表姐的行動告訴我,這套住房,就和她原來的住房完全一樣。房的主人是誰呢?只能是你的姐夫。他愛自己的妻子。他要讓自己的妻子在這個新家裡,也和在老家一樣熟悉親切。儘管這裡距老家有好幾百公里遠。
大凡一個人,住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都會有種恐懼感,特別是女人。你表姐在這套房子一切自如。這樣的用心何其良苦。這又是為什麼?
不知道你注意沒有,這套房子和前面那套房子,也就是還沒有拆掉腳手架的那套房子是同時建造,是同一個房主人。不等武學文問,文雲立接著又講了下去。
中間那道隔牆是前後院共用的。若是兩個不同姓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家庭,絕對不會這樣建造。再者,這兩套房子中間還有一個偏門,把前後兩個院落連了起來。實際上就是一個家庭。房子建好后,不知什麼原因,又把門堵上了,而且是徹底堵上,成了兩個院落。看來,房主在建房的當初和建成之後,思想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那就是他一定遇到了刻骨銘心的大事,讓他徹底改變初衷。
其三,就是清明節前的那封信。這位表姐夫還活著,他為什麼不現身?
你表姐曾經說過:他們夫婦的感情特別深。但結婚八年,他們仍是處女處男之身。什麼原因?他們家沒有別人。只有一個老太太,而且還是個癱子。如果是一個正常的老人,她不會這樣耽誤女兒的青春;如果真是個痴獃的老人,夫妻二人也不會守身如玉八年。所以,疑點都在老太太身上。
其四,你看這位表姐夫在臨終前的所作所為:買了兩個手鐲。給老太太一個金的。給妻子一個最普通的。如果你換上另一種思維,是不是說老太太很貪財?女兒手上的東西,只要她想中了,都會佔為己有?手鐲採用一次性的,也就是說,戴在手上就摘不下來。又因為很普通,所以這隻手鐲不會引起別人的佔有慾望,會牢牢固定在妻子身上。
你再看錶姐夫的另一個作法:在人走之前,已經把房子抵押還債。如果說換另一種思路:他明知道老太太是個癱子,卻逼著她站起來走路。她是真癱還是假癱?姑爺死了,妻子悲痛欲絕,岳母竟站起身來,女兒會怎麼看?妻子覺悟了,真相大白了。
一個死了得人,又要復活,你想他還能是原來的模樣嗎?所以,我大聲地問你表姐,人長得醜陋,你還接受不接受?這位表姐要得就是這個人。要得就是這顆心。她完全不在乎其容貌。我本來明白表姐的心,但我一定要她大聲說出來,目的就是讓對方聽。
你早就知道手鐲的秘密?
當你表姐說到手鐲是一次性,摘不下來,說到病中似乎有人照顧,感到丈夫不離左右,我就考慮到了。
小文,我真佩服你。就憑著這幾件事,只簡單地這麼一連接,你就把我表姐夫研究透了,真是了不起。
小文,你錯了。你不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表姐夫設計好得嗎?你不覺得我們倆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嗎?他就是藉助你我,向你表姐表明真愛,也向你表姐表明他的無奈。他對你表姐的愛,已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他真是個聰明、睿智、有責任心的大男人。
武學文忽然嘿嘿一笑,把話鋒一轉說到:
「小文,你推算一下,這個家庭以後會怎麼樣?我那大姨媽會怎麼樣?」
文雲立笑了:
「你在考我?我既不是諸葛亮,也不是劉伯溫,怎麼會推算呢?不過,按正常人的思維推理,事情應該向這方面發展:
你表姐對你大姨媽說的那幾句話,就是你表姐夫通過手鐲聽到的那幾句話,真是戳心窩子的話。你大姨媽無言可對,氣得打了親生女兒。她遊山玩水去了。她或許是直接找了尼姑師太,或許是巧遇了尼姑師太,墜入空門。如果她真是良心有所發現,有了悔改之意,或是她聽信了師太的勸告,她一定會在家裡為她的亡夫,也就是你的大姨父,設下靈堂,安慰亡夫在天之靈。
今後,她們三兄妹,你的表兄表姐,關係會格外密切,這三對夫婦將是超常的愛慕。
武學文點點頭說:
「我表姐夫能有今天,他應該好好感謝那位申從眾,他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叔叔。沒有那個100萬的銀行卡,還不知道情況會怎麼樣呢?」
文雲立搖了搖頭,又點點了頭說:
「其實,你表姐夫是個很有經商天賦的人。成功那是必然的。那張銀行卡只是助了他一臂之力,只起到催化劑的作用。」
文雲立說到這裡,他忽然一拍武學文的手說:
「我敢跟你打賭,那張銀行卡誰都不會要,遲早會投入到公益事業……」
「為什麼?那可是一百萬,是用心血汗水掙來得一百萬。」
武學文很有感慨。
「是的,是自己親手掙來得。裡面滲透了汗水、聰明、才智,但是,申從眾是位正人君子,他覺得那是志強的父親,不,應該是賀明輝的父親賀長春用生命換來得。沒有賀長春的死,就沒有申從眾的今天。所以,他要把辛辛苦苦掙來的一百萬全部捐給賀家的後人。
你表姐夫賀明輝可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他重情義、講道義,思想正統。這張銀行卡的支持,讓他感恩。他所謂收購的那兩家公司,其實都是申從眾背後轉讓。申從眾知道,根據賀明輝的人品、性格、能力,白送有失尊嚴,賀絕對不接受,故此繞個圈子。其實彼此心照不宣。賀明輝怎麼會要那張銀行卡呢?
武學文還想問什麼,但沒有時間了,車到站了。他握著文雲立的手說:
「感謝你對我的支持和幫助。我不會忘記你。我表姐一家也不會忘記你。再見,中國的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