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局不利
「呀」
安琪一聲大叫,把夫妻倆嚇一跳。她從凱明帶回來的食品中掏出兩包辣魚兒。
「真沒想到,高中時我經常吃它。」
「喲!原來你也好這口。」凱明神氣地指著她說。
兩人一驚一詐的,把正在整理床鋪的安宜弄糊塗了,她看見丈夫迅速撬開紅酒蓋,與手拿辣魚兒的安琪齊聚沙上,一邊看足球賽一邊吃喝。
天啊,紅酒配辣魚兒,這口味也太另類了吧。真不明白那又油又辣魚乾有什麼好吃?讓他們興奮得像猴子似的。
安宜的冷淡以對沒有影響凱明和安琪,他們一會為球賽歡呼,一會喝酒吃魚。
「你知嗎?我以前常和哥們在宿舍喝啤酒,吃的就是這玩兒。」凱明說著,把一條沾有辣椒油的小魚乾塞進嘴裡,啃起來帶勁,小魚應該是來自尼羅河,味道與國內有些差異。
安宜一笑,舉杯與他相碰,「喝紅酒也不錯,別有一番風味。」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到處碰壁的待業青年,大學剛畢業就和三個要好的同學到上海闖蕩,在浦東區租了一間廁所般大小的房子,四個大男人白天找工作,晚上擠在狹小的空間里喝酒說笑,談談人生理想什麼的,雖然條件艱苦,但當時大夥都沉醉在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之中。」凱明說到這,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安琪聽了,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凱明哥,能告訴我你當時有什麼憧憬嗎?」
「哈,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凱明抹了一把黑油油的頭髮,接著說,「男孩子嘛,都想著干一番事業,娶一位漂亮老婆,從此過上滋潤的生活。」
他剛說完,聽見安琪哈哈大笑。
等到小姨子稍為收斂了一些,他接著說:「後來,四人之中除一個哥們在保險公司找了份差事,我和另外兩位都吃了白果,花光身上的錢只好各自打包回家。哎呀,那時候挺失落的,就像考試不及格。」
安琪一改嬉笑,表情變認真,「我真沒想到,像你這種金融精英也會有一段辛酸歷。」
「唉,這不算什麼。」他搖搖頭,「除了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傢伙,試問誰沒喝過一兩口苦水。」
「有道理,來!這杯祝賀你如今事業有成,又娶了一位漂亮太太。」
安琪說罷,將酒杯倒滿,兩個杯子在空中碰了碰,然後喝得一乾二淨。
事業有成?還談不上吧。雖然現在他也算是一位出色的交易員,離目標還是有一步之隔,他認為只有當上分公司的總經理,才算是事業有成。而這個結果,有可能在明天的董事會上公布,但如今他身在國外,不能親耳聽到。
安琪瞧見他在發愣,猛推一把問:「難道你覺得我姐不漂亮?」
「沒,別誤會,她漂亮極了,一等一的大美女。」凱明向安琪否認,又特意瞧了瞧妻子,她正躺在睡床上看書,壓根沒留意沙發上的兩人。
他猛喝一口酒來壓壓驚,如果讓妻子聽見了,往後會不會讓他睡沙發呢?
安琪看見他的慫樣,覺得好笑,「那你幹嘛一臉不滿?」
凱明慌忙解釋:「我是怕自己不能給她好的生活,怕她跟著我受苦。」
交易員是一種高淘汰率的職業,自從他進金融公司那天起,身邊的臉孔已經換了好幾撥,如今的第一,難保明天不會變成渣渣,只有當上總經理才能有一個穩定的發展。
「這話聽著讓人窩心,我突然好羨慕姐姐。」安琪一臉迷醉地盯著他看。
凱明喝酒時,項鏈從口袋滑了出來。安琪從沙發上撿起它,仔細觀察吊墜上的文字。
「你從哪裡得來的?」
凱明的臉已經泛紅,背靠沙發懶洋洋地回答:「別人送的,是一個古怪的傢伙。」
安琪晃了晃手裡的項鏈,「東西很墜手,會不會是純金?」
凱明沖她一笑,「怎麼可能!一定是地攤貨,十塊錢那種紀念品。」
他發現她正在研究項鏈上的文字,並翻譯出來:「大地在震怒,河水在翻湧,讓舊世界崩塌吧,我將在黑暗中轉生。」
「什麼鬼?」
「像是咒語。」安琪猜測。
凱明奪過項鏈,給她遞去一杯酒說:「拜託,你別再當文學者了,來,喝酒。」
球賽播至下半場,兩人已喝得昏昏沉沉,倒頭趴沙發上。
安宜看著書本,眼皮不知不覺合上,但剛睡著就感覺到有人在背後上撫摸,她翻過身去,發現丈夫正盯著她看。
他一身酒氣,雙目浴火,兩手不停在她身上亂摸。
「凱明,別!」安宜一邊抵住丈夫,一邊往沙發上看,不料丈夫湊近她耳邊說:「別擔心,你妹喝醉了,外面又打著雷,不會被聽到。」
安宜不放心地往沙發上瞧,妹妹確實睡得很沉,於是她放任了丈夫。
他將她壓在身下,過程中,她強忍著不發聲,反而讓他更肆意妄為。
事後,凱明癱軟在床上,安宜也漸漸緩過來,使勁推滿身酒氣的丈夫,他被迫無奈,回到另一張床上睡。
第二天大雨依然沒減弱,臨近中午,凱明收到助理從國內發來的郵件,董事會已經有了總經理的人選,但不是他,而是一個業績不及他的同事。
可惡!本該在公司坐鎮的時刻,為什麼要大老遠跑來這種鬼地方。他後悔至極。
安宜發現丈夫整天陰著臉,連吃飯也不去,難道對她昨晚的表現不滿?
她與妹妹在酒店餐廳吃過晚飯,打算給丈夫帶點吃的,妹妹自告奮勇搶著去,但買回來的都是昨天那些零食。
「凱明哥,你怎麼了?」安琪見姐夫只顧著喝酒,對一桌零食不瞅不睬。
他二話不說遞給她一杯酒,碰碰杯,一口喝乾。
第三天早晨,雨終於停下,凱明迷迷糊糊地醒來,頭一陣痛,都怪昨晚喝太多了。
他一掀被子,發現妻子睡在被窩裡,可一轉頭,妻子又坐在沙發上,雙眼正死死盯著他。
老天!酒氣還沒散去嗎?
他仔細再看,床上的女人原來是小姨子。
安琪懶洋洋撐起身子,「幹嘛一大早掀人家的被子?」她注意到旁邊的男人後,嚇了一跳,轉頭看見姐姐一張冰臉,又嚇一跳。
兩人慌亂地退下床,大腦不停在回憶昨晚的情形,明明在沙發上看球賽,怎會睡到同一張床上?天啊!喝酒誤事。
凱明走近沙發,伸手拉了拉妻子的衣袖,不料被一把甩開。
他向愣在原地的小姨子遞去一個眼色。
「姐......」安琪想解釋,但腦子像被灌了膠水,懵了,頭一次遇上這種尷尬的事,不知如何去說。
似乎不能指望她,凱明蹲下身子,以仰視的角度對妻子說:「安宜,昨晚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對天發誓。」
當時喝醉了,到底有沒有做,他也分不清。
男人的話不能說動她,安琪醒悟過來,這種情況女方的話才有說服力,「姐,我也可以保證,我和凱明哥沒發關係。瞧,雖然我們睡同一床上,身上都是穿著衣服的。」
「對,我們都是穿著衣服的。」
凱明費盡口舌去解釋,但妻子始終不說一句話,他越是努力,妻子的抵觸情緒越強烈,不久,她的眼角就泛起淚光。
他知道妻子什麼都聽不進去,於是一股惱地坐在地上,目光掃過亂糟糟的桌面,昨晚的空酒瓶仍然立在那裡。
該死!沒有這趟旅行就不會出現這些狀況,如今升職泡湯了,婚姻又出現危機。
他一怒之下,抓起空酒杯往地上砸,嘣的一聲。
兩個女人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開羅的天空陰沉沉,烏雲蓋天,大街上冷冷清清,到處是斷樹枝和落葉,廣告橫卧路在上也沒人管,整個城市就像災難現場。
凱明沿著尼羅河走,河水仍然處在高位,混濁的水裡漂浮著大量死魚。走了三公里,他坐在岸邊的石墩上休息,雙腳垂下岸堤,任由浪花沾濕拖鞋。風從領口鑽懷裡,一陣顫抖的清涼,他怪自己走得匆忙,連外套也沒帶上。
該何去何從呢?顯然不能呆在一個沒升職空間的公司,一回國就果斷遞交辭呈,憑藉優秀的業績上哪都會受歡迎。
他摸摸口袋,護照和錢包留在了酒店,全身上下只找到那條項鏈。他握在手中,撫摸上凹陷的文字,回憶怪人說過的話。
短短兩天,他就如怪人所言,對這個世界失望透徹。
念出上面的文字,這個無藥可救的世界就會所改變嗎?放屁,怎能相信陌生人的鬼話。不過,嘗試一下也不吃虧。
「大地在震怒,河水在翻湧,讓舊世界崩塌吧,我將在黑暗中轉生。」他記得安琪是這樣翻譯的。傻傻地等上一會,風照樣吹,河水依然洶湧,什麼也沒發生。
靠,果然上當了。
他正想把項鏈扔進河中,發現天上的烏雲開始聚攏,形成一個大螺旋,雲團不斷擠壓,劈啪,中心點透下一道閃電,與一根尖尖的舊石柱相連,弧光閃爍,河面隨即翻起一個大浪。
每次閃電擊中石柱,河面都會出現波動,但又很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