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預言（3）
孟浪與林微從門口進來時，外面竟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
開始時是長長的一聲，然後二聲相連，最後四面八方的警報聲就連綿不絕，此起彼伏地。
果然還是出事了？
突然的警報響起，林微都來不及給介紹楚鋒，房間中四人都一下子圍到了窗口觀望。
窗外的烏雲仍然壓得很低。
外面沿江的一條單行道上，無論行人還是車輛都停了下來，大家都在緊張的觀望。。
這警報來得陡然，又在這樣一個絕不平常的日子，相信大部分民眾心裡首先跳出的第一個詞都是「世界末日」或「世界大戰」之類。
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拉響了警報，楚鋒也很迷茫。
核彈攻擊計劃如果真的實施，數十枚大當量核彈在太平洋上爆響，不出意外肯定會引發大規模的海嘯，甚至一定程度上會改變洋流影響全世界的氣候，就算相隔遙遠東海市做為華國海平面最低的沿海大城一定也有相關預案，這一點應當不會錯。
現在的關鍵是他剛剛收到來自燕京高層的機密簡訊，因為霧海提前起了變化，核彈計劃已經臨時擱置，這個時候東海市這樣有國內重鎮突然拉響警報就怎麼也無法理解。
第一個回到飯桌前，井然說：「整個社會都被霧海壓在剃刀邊沿，這個時候搞防海嘯預警演習，這不明顯添亂嗎？」
井然很少主動對與己無關的事發表意見，但這一次他應當錯了，普通的演習很明顯沒有這麼大陣仗義。
楚鋒第二個回到飯桌前，看著井然笑說：」看來你懂得的東西比我想象中還要多。「
說這話時，楚鋒臉上的神色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井然知道霧島的變化雖然出乎意料，核彈攻擊計劃被擱置之後，所有知道一些內幕的人都會感覺到壓力一松，這一點從楚鋒臉上的情況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印證，就算外面警報聲此起彼伏也無法影響。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影響楚鋒情緒的原因，那就井然的猜測終於出錯了。
只是沒人知道那是井然難得而故意的一次，他剛才的那句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是：」不會是市府的預警中心的某位領導拉錯了警報吧？「
井然低頭喝湯，沒有說話，楚鋒又低頭髮了一條簡訊。
外面的警報聲終於靜止，林微與孟浪回到桌子旁，重新介紹楚鋒與他認識。
二人簡單地握了個手再次坐定，孟浪才發現這包間的牆上似乎多了一台電視，而且電視上的畫面好生面熟又好生奇怪。
他再次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楚鋒與井然。
井然抬起頭說：「霧海全貌衛星圖，你應當並不陌生才對吧？」
以現在的攝像技術，要拍一張上千海里的全貌衛星圖還是有一定技術難度的，所有的衛星圖都是一楨一楨系統鏈接起來的。
霧海衛星合成圖，網上大把的有，但大都是經過深度加工處理的模擬圖與眼下這未經后加工的直播圖像差異巨大，孟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正常。
聽井然這樣一說，他的眼睛就亮了。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研究這個，這是什麼頻道，哪些這些信息，連我都不知道哪裡有這些，這些資源怎麼來的？」因為有輕微的近視，他站起來走到電視機前，並且一口氣連問幾個問題。
即時的畫片當然不會太清晰，重點是左上角的時間與右下角不斷變化的坐標數字。
孟浪已被這東西完全吸引，為了驗證真假他馬上掏出手機核查數據，然後他一邊比一邊喃喃自語：「莫非核彈攻擊計劃提前了？霧海正消褪……還有這顏色怎麼調成常綠做啥？「
孟浪來了，整個房間的主題就變了。
隱約猜到了楚鋒是官方的人，也隱約猜到了楚鋒與井然之間的微妙關係，既然大家都不說破，他當然不會表露出來。
大家邊吃邊聊。
再過十幾分鐘，網路上關於霧海突然收縮並變了顏色的資訊就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今天霧海的新變化對全世界所有人來說都是個意外。
無數新的說法又層出不窮自不用說。
孟浪說：「核彈計劃還沒開始，霧海提前起了變化，那麼核彈計劃接下來應當延後或擱淺，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新的變化。」
井然看著孟浪，笑說：「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新變化可能無人準確知道，但你的麻煩恐怕要來了。」
孟浪知道井然所指的是他的「螞蟻說。」
從某種意義上說星海探索能快速發展，其中一波是因為孟浪的「螞蟻說」而推上了一個新台階。
現在霧海的新變化剛好卡在了核彈計劃即將實施這個特殊的時機，不管是何原因，後續還會有什麼變化，都直接證實了「螞蟻說」是錯誤——雖然人類從未收到過霧海回應的有效信息，但人類的核彈攻擊計劃對方一定已清楚，不然霧海的變化就可能在時間上卡得這麼准。從這層意義上霧海的新變化，對於星海探索推出的螞蟻說就是一件打臉的事，確實有些不妙。
但整個人類文明能得以喘息，孟浪又怎會在意自己個人的得失。
霧海出了這麼大的新變化全世界都要沸騰，孟浪的電話響了，沈軍讓他回去開會，公司要進一步研究接下來要怎麼面對新形勢。
在孟浪眼裡，此刻他面前正坐著兩尊大神，他哪裡肯走。
接下來，霧海會否真的消失？
以前被霧海吞沒的那些船艦上是否還會有人生還？
霧海所代表的外星文明會否真的願意與人類對話，或者談判？
如果人類真能與霧海談判或交流，那麼接下來霧海對於人類又是怎樣的存在？
大家都在吃著，唯有他一邊查著手機上的新資訊，一邊不斷提出自己的問題。
因為與井然有君子之約，孟浪的這些問題雖然與楚鋒的目的無關，剛好也可以讓他也聽一聽井然的想法，為他進一步判斷提供依據。
所以他與林微都積极參与討論，各自發表看法。
知道不拿出一些乾貨要想進一步打消楚鋒對自己猜測那是不可能的，井然沒有具體對孟浪所提的問題做出預判，卻拋出了一個全新的說法。
井然說：「霧海的變化時間點卡得這麼准，這一方面說明了霧海對於人類的核彈計劃是清楚的，它提前做出了反應就是在向人類示好，同時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它們的科技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高大上，核彈就算無法徹底消滅它，但至少也能一定程度上傷害到它，只是可惜的是人類因為沒有一個統一而強大的元首，所有事都要大家商量著來，估計就算再開聯合國大會，人類也很難統一思想並鼓起勇氣與之決一死戰。」
從邏輯上講井然的這種分析當然有一定的道理。
但就算霸下的高層也不敢輕意向最高領導人提這種瘋狂的計劃，更別說楚鋒這種級別的人了。
他看著井然，有些意外，如果他對井然的猜測是對的，那麼這種觀點不應當從井然嘴裡出來。
孟浪說：「也許相安無事就是最好的。」
井然笑了：「既然你這樣認為，那就說明你不是一個借勢混錢的商人，還是真的關心人類的命運，我給你出一個小主意吧，以幫你化解螞蟻說被證明是錯誤的所帶來的小小的危機。」
孟浪當然求之不得。
井然就讓他先吃飯。
孟浪說：「你先說，只要有乾貨，我不怕餓！」
井然說：「我這個主意很牛的，估計我說出來之後，你馬上會走人。」
很少見井然說話還這樣吊人胃口的。
林微也覺得好奇。
在眾人的催促之下，等井然把他的想法不緊不慢地說出來。
楚鋒下意識里就覺得這井然真的好大的格局。
用了約三分鐘時間消化了井然所說的內容，孟浪就再也無法淡定，他給沈軍打電話，讓他用最快的速度組織至少三百人，他要開一次講座。
能夠讓他們走出螞蟻說的尷尬，只能拋出更新概念。
而剛才井然所說的總結起來就是五個字：「后霧海時代！」
時間不等人，一個新說法一定要搶在最先發表才有效，孟浪要走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今天的飯局到此結束。
四人從風滿樓出來的時候，外面的烏雲壓得更低了，白天似乎變成了黑夜，因為剛才的警報的原因城市的街面上一個人也沒有。
遠處隱約有聲響傳來，一棟大樓在黑雲背景的襯托之下時不時地閃著光。
居然有人在燃放著煙花，不知是為為了慶賀。
孟浪最急率先發車，緊接著林微與井然也上了車。
作為這次飯局真正的主人，身形消瘦的楚鋒站在風滿樓的門口目送著三人離去，心潮久久無法平靜。
廖廖數語，井然的后霧海時代說得簡短，但信息量卻很大，既又矛盾又好像挺有道理：
因為人類的怯懦，霧海會長期存在！
或許這會是最好的結果，但非井然所希望，也非絕大多數人類內心真正希望的。
因為霧海的壓力無半完全放下，人類文明會空前重視科學與技術的發展，接下來會是科技的春天，一個偉大時代來臨。
除了基礎物理、材料學、航天力學之外，生物醫學，語言密碼學，甚至計算機與網路技術、軍工、機械重工等各門各業都會有突破性的發展。
另外在社會學方面，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人類會空前團結，聯合國會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人類趁向大一統。
但這又不是好事，民主與人權會被高壓之下的軍方壓制，絕大部分的社會資源會傾向科技與軍工等社會領域，民用科技會被忽視。